無限流的呢喃 - 出口

狹小的空間並不利戰鬥，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會打架。

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智商毫無用處──他也不是什麼高智能天才，只是腦袋怪主意比其他人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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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又是一次揮手，甩出黑液。曾嘉怡靈活地閃過，而他在原地尖叫，再次用肉體接下一次攻擊。行、這下腰部也在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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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側身的同時，向前邁出一步，扭身，順勢踢出一腳，直劈在對方的腰上。

醫生卻沒有向後倒，而是稍微往後退一步，便穩穩地接下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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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我們吧。」他的手握住曾嘉怡的腿，液體纏上，碰到身體時，發出像是水滴落入油鍋時的嘶鳴聲。

她立即鐵青著臉抽回腳，而醫生也鬆開手，並沒有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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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似乎不急。

就好像他們可以把玩家晾在急診室等，現在只剩下這一個小房間，他們完全不著急，伸出爪子逗弄自己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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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不合理的遊戲設計。在如此窄小的空間和BOSS戰鬥，沒有武力、沒有防禦、沒有退路、沒有回合限制。這不是遊戲，這只是虐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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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還在掙扎。

她試著用拳、用腳，甚至還脫下外套，改用布料抽打對方。

她都功擊中了，但那些似乎都對醫生無關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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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還在說著那句「加入我們吧」，像是跳針的唱片。

而他痛得臉色發白，幾乎失去行動跟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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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摀住傷口，但是不敢用手靠近自己。

那處的黑泥如同在進食的蟲子，又如煮開了的水，翻湧著向外。

團狀的霧氣，泡泡、水滴，然後是細絲──向外、向外，它們找到新鮮乾淨的人類血肉，然後在上拓展自己的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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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醫生沒有繼續攻擊他，但他的身體就在蠶食自己！他跌靠向後，想要靠牆壁把身上的黑泥抹掉。不過他身後是已經關閉，變為一片黑的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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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感不對。

因為他是半故意往後摔的，用上了幾分力，所以那份不對勁格外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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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頭，看向肩膀。

相較於實實靠在黑色迷霧上的背部，那裡陷了進去。

──他進去了玩家無法再進去的、被關閉了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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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套一點說，就是現在有一個燈泡「叮」地在他腦旁亮了起來。

他沒有更多動腦，下意識便用手直接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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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泥頓時瘋狂地湧上，一條條觸手伸出，飢餓地包住了他尚未被汙染的手。疼痛，還有一股尖銳的酸，讓人忍不住一陣顫慄。但他狠下心來，一閉眼，把那些黑泥抹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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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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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緊牙，幾乎要碎。在大腦被疼痛佔領之前，將自己摔向原先是門的那團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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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然後是手──身體──腳。

他並沒有來得及讓全身被黑液覆蓋，但是身體的一部分陷入黑霧後，像是有股吸力，慢慢地把他整個人拉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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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門吐出，躺在黑白色的空間裡，感受劇烈的疼痛慢慢消退。

這種感覺滿妙的。怎麼說呢？被黑泥佔領的身體部分，依然是坨特別噁心的模樣，上面還揮舞著小條蟲子似的觸手。但是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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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也成功進來了。她粗喘著氣，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被侵蝕了的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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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討厭逃生遊戲。」他第一時間說到。

「哈。」曾嘉怡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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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幾個深呼吸後，才從地上坐起。

這裡是由明暗構成的世界，連他們二人也是，身上的顏色盡褪，只剩下黑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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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裏世界地圖嗎？」他看了眼四周，下了個推論：「這裡是已經被載入過，又被關閉，但其實沒有真的被關閉的地圖。」

「繞口令啊？」

「嗯。」他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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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向空氣豎起中指，說道：「第一、我剛剛對BOSS和關卡的推理仍然有可能對的。黑液是這個關卡的怪物，代表噩夢。牠們明明一開始就有殺掉我們的能力，卻被地圖限制在診療間裡。美名曰聚集力量，其實只是關卡設計者塞給牠的場景而已。」

「第二。」他又舉起食指，繼續說道：「這一關始終只有兩個規則：一、觸發變化，開啟道路。二、走過的路本人不能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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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比起這些……」曾嘉怡皺起眉頭，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也確實有幾分不耐煩，「我比較想知道我們該怎麼破關？」

他舉手作投降狀，非常隨意地道著歉：「抱歉我一定得講，如果有人很想聽怎麼辦？」

這裡沒有第二個人，曾嘉怡自然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翻了個白眼，回道：「我沒有特別想知道。」

「嗯嗯！」他點點頭，像是明白了。但只認識他沒多久的曾嘉怡，卻清楚地明白那是「我知道但下次還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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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不是本人了。」他舉起冒著黑色泡泡的手，指向這個看起來熟悉，但失去一切色彩的世界，「這裡也不是我們走過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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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他轉過身來，喚到。

「嗯？」

他看著她，像是在菱形商場第一次見面，像是在醫院裡的重逢。

這次他勾起了嘴角，主動開口：「妳知道出口在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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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空間本來就很安靜。

在他說完那句話後，更加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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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她皺著眉頭，不解地發出一聲疑惑。「我怎麼會知道？」

見她的不明白似乎不作偽，他才補上第二句話，「我是說──妳知道關於『出口』的任何情報嗎？我們討論看看要往哪裡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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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個關卡的出口在哪。」曾嘉怡直接拋出她所知的事，「唯一一個跟出口擦上邊的，大概是在菱形商場的時候，我想要直接走出大門，然後……」

「死掉了？」他直接搶話。

她翻了個白眼，「然後被大門反彈了回來，那裡被黑霧蓋住，根本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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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按照『裏世界』鏡像反面的邏輯，就是要從那裡走出去了呢……」他低聲罵了句髒話，然後非常真誠地碎唸道：「我說過我討厭一直帶著玩家繞路的遊戲設計，去死吧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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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踏上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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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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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玩家ASD546成功結束遊戲【拼接夢境】。並獲得道具『被認可的娃娃』。」

「系統結算：玩家ASD546獲得遊戲點數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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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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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玩家曾嘉怡成功結束遊戲【拼接夢境】。」

「系統結算：玩家曾嘉怡獲得遊戲點數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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