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流的呢喃 - 插手

慷慨激昂地進行完一番演講後，他像是能量耗盡般，被疼痛拉回現況，又恢復為那個走走停停的累贅。

當他踏步，不幸踩中一顆腐爛的橘子時，汁液沒有飛濺，而是濃稠地流出。在這個臭味四溢的地方，突然闖入一絲發酵的甜酸味。他忍不住笑著對曾嘉怡說：「嘉怡，你知道為什麼垃圾場有橘子嗎？」

「不想知道。」

「因為它們被柳丁家族趕出來了！」

「……你認真？」

「抱歉，我承認這個笑話很爛。」他立刻道歉，推了下眼鏡，「跟我一樣，是坨垃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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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怡，你看，那邊好多車子。」

「嗯。」

「爛車車。」

「……啊？」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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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極其發散的猜測、推理，他連語言能力都下滑了不少──最後越來越安靜，甚至難得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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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安靜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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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越來越低落的，還有他的行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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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一段路後，曾嘉怡時不時得回頭，確認他還健在否？

後來，她甚至得直接止步，停下來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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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嘖聲，有些不忍地提議，「你還需要講那些話嗎？會讓你精神好一點的話，就繼續講吧。」

「沒、沒有新的線索……我解個毛線球。」因為喘氣的關係，在呼吸間說話有幾分難度，但他還是打起精神，一點一點說著：「這關遊戲、的線索，差不多了，應該哈、哈啊，不會給我新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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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這關的破關條件了？」嘉怡驚訝地高呼出聲打斷他。

「啊？」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他的一臉迷糊。他思考時，會稍稍側著頭，然後才喔了聲，解釋道：「不是，我不知道。我是在說、說那個，哈、這裡願意給我的線索……我在說什麼？我是說，關於整個大遊戲、所有關卡制度規則的線索，不是關於這關的……」

他搖搖頭，用力眨眼，試圖恢復精神，「抱歉、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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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道歉，或許是這一趟共行一來，聽起來最誠懇的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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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一個深呼吸，並連嗆了好幾口。

其實眼前的視野已經渙散開來，他只能憑記憶看向曾嘉怡的方向，並努力地站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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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他喚到。

「嗯？」

「我不會死。我這次是真的不知道系統打算怎麼做，但是我不會死的……雖然如果真的死了也就這樣吧。」他勾起一個微笑，看起來僵硬、勉強、又難看，「妳是老玩家，這個關卡應該沒問題吧？以保護好自己，一個人破關為優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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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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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直直往前倒了下去。

他還穿著曾嘉怡先前丟給他的外套，上頭藍色的布料，除了被鐵刺網勾破得不成樣之外，還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背後，一整塊，從內到外，浸染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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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人類死亡前，最後一個保留的五感是聽覺。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有聽見曾嘉怡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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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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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插敘。

總之、是在進入遊戲前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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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喔、早安，一大早的，妳在忙什麼？」綁著高馬尾的男子推開門。正打算開燈時，卻發現辦公室裡已經燈火通明，便稍微探頭，看向最裡面的位子──果不其然，陳靜已經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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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陳靜抬頭，和來者點頭致意，卻沒有手打招呼，而是左右手各拿著一疊文件，「我在整理下星期的進度……誰可以負責【拼接夢境】的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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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一邊拉個椅子坐下，一邊回想著，「探查者那邊應該沒人了……要我去問問公會嗎？」

「就是公會昨晚跟我說缺人，我整晚沒睡好，想說乾脆早點來看資料。」陳靜嘆了口氣，想攤手把所有東西扔桌上，但還是認份地把東西疊整齊收好，「在【公寓】消耗太大了，現在完全找不到人去【拼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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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們這週……放棄那關？」

「不行！」陳靜立刻反駁。她指著桌上那疊紙，神色嚴厲，「如果不派人去【拼接夢境】，就得去【迷宮】。絕對不可以，我們不能再浪費更多道具，甚至是人命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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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從昨晚苦惱到現在，當真太過消耗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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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提高獎勵，問散居的玩家有沒有人願意去好了。」楊炳盛提議。

「我其實知道散居玩家裡面有人想去【拼接夢境】。」她停頓了下，沒有繼續往下說。

而楊炳盛跟了她很久，對陳靜這副糾結的表情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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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安的妹妹？」

「嗯。」她閉上眼睛，坐在位子上，慢慢地呼吸，平緩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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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陳靜一向是冷靜、公道的領導者。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能不加以掩飾地露出這種不公正的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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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炳盛不好評價陳靜跟曾嘉安的事。但是他想了想，憑空掏出一個玻璃瓶：深咖啡色的防光矮瓶子，大約養樂多罐大小，裝著顏色不明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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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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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吧，算我個人樂意，不用記在帳上。」他將其放到陳靜面前，往前推，「我之前在【沼澤】那關獲得的藥水，可以治療各樣的傷口，只要不是當場人首分離，應該都救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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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離譜的療效，陳靜瞪大眼睛，顯然是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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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個給嘉安的妹妹，妳也會比較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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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看著他，思索許久，最終點了點頭，接過那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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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插敘。或者是補敘，也可以叫作追敘。

──總之、是發生在曾嘉怡進入遊戲前的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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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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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載入地圖：中央廣場。」

「正在載入地圖：醫院。」

「載入人物：曾嘉怡、陳靜、楊炳盛、（曾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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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他大喘一口氣，然後身體抽筋似地彈起。又緊接著因為吸入太多垃圾場的空氣，而咳了好幾聲。

「醒了？」曾嘉怡蹲在他旁邊，手裡握著一個空空的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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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畫面扭曲、混亂成一片，充斥著點點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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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了？」

「你又在找死。」她的語氣很冷，似乎壓抑著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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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直覺這一切不大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我浪費了一瓶藥水在你身上。」她晃了晃藥水瓶，裡頭已經空空如也。「等破完這關，你最好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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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瞇起眼睛，很努力想要看清楚那個藥水，但是畫面在他眼前交錯、渙散，嚴重失焦，讓他根本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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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有這個？」

「我一直放在口袋啊，有人之前送給我的，是很厲害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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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拍拍褲子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手插外套口袋，沒有要扶他的意思。

雖然腦袋還一片混亂，但是他隱約感覺是自己理虧，便在緩過神後，慢慢撐著地板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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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剛發過燒、又在退燒後一樣。感覺身體好很多了，但是非常疲憊。背後隱隱有疼痛的感覺，但明顯沒有在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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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的視線終於恢復正常。

他看見曾嘉怡穿著一件完好無缺的藍白色棒球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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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謝謝大家，希望諸君看得懂這邊系統使用的手法。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vY5khKGM
總之比起關卡，這個才是我要的恐怖故事（混亂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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