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那个女孩

2023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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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夜时分，我忽然地张开眼睛，冷气机呼呼作响，一阵阵的冷气拂过脸庞，被窝很暖和，从小抱到大的毛巾好好地被我环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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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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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烦躁地坐起身，将搁在床头上的手机开机，望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呆才磨磨蹭蹭地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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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间点家里人早就入睡了，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视线浅浅掠过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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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客厅只有我一个人，我懒得打开电视，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脚趾头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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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还没完全清醒，当时的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忘了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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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知从哪来的风轻轻地吹来，我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瘫在沙发上滑手机。我只是扒拉了几下屏幕，就感觉到又是一阵风迎面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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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吹立即把我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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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刚刚那阵微风，轻轻又无害。这一次的风携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寒意，直通我心底，顷刻间让我头皮直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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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钟方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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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后我心态有些崩溃，但很快就整顿好情绪，扣紧手机，浑身绷紧，慢慢地站起身把身体转去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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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适应了黑暗，我看见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女孩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没法看清她的五官，只能隐约看到她身穿红白斑点的小裙子，留着一头一刀切的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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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刘海有些厚，耳下的发尾修剪整齐，瘫着一张脸，不说话也不动的，明明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我却被她周身散开出来的压迫感给逼得一步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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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突然抵在冰凉的墙壁，我又被惊得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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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晃神的功夫，眼前的女孩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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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安静，我很清楚听见自己越跳越激烈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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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脑子没来得及消化好庞大的信息量，迟钝地揉了一把脸，又用力掐一把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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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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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半口气，剩下的半口被我硬生生地咽下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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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疼的......是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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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唰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方才女孩出现的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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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古怪的，我越看心里的那股好奇心越发汹涌。好像有股牵引力驱使着我，不断诱惑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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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我好像是被人牵着一样，一步步往前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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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与女孩同样的位置上。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脚下的这块地砖格外地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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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慢将餐厅的灯打开，一时的光亮让我不禁眯起双眼，等到眼睛适应了亮度我才迅速扫了一眼四周，我很快就发现到餐桌上突然出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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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都没想就将其拿起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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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有点像佛牌，又有点像我妈妈在衣柜里放的除味木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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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是木制的，没有我手掌大，上面穿了小孔，一条细绳穿了过去并打了结，里边还立着小小的人物雕像，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我的注意力全在木板上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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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确定是否是咒文，反正是一串我看不懂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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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眼球有些发干，一眨眼就惊奇发现木板上无端端出现了很多串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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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文字愈来愈多，多得我眼花缭乱，猛然眼前发黑，一阵晕眩后我勉强稳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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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刚才凭空消失的女孩又凭空出现，她一下蹿到我身后，动作快如影，我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飞过，反应过来时我已经面朝着天花板，身下是那个七岁不到的女孩，她不知以什么方式将我束缚住，让我维持着一个很诡异的拱桥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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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恐地瞪大双眼，拼了命呼喊求救，却得不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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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得哭出来了，哽咽着求女孩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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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身体渐渐向内蜷曲，眼球子滞涩地转动了一下，面色一僵，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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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骨盆处传来的疼痛疼得让我忍不住大叫喊疼，我拼死挣扎，那股箍住我骨盆的力量却在我激烈的挣扎下加重了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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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意识是生物的本能，即使挣扎无果，我还是不肯放弃地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手指因惊恐而直直颤抖，颤颤巍巍地解了锁已经花了一大半的力气，正想继续动作，身下又是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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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妈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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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着痛，慌慌地点进佛经的影片，佛经音乐悠悠徐缓地萦绕耳际，我明显捕抓到女孩的身体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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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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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喜，却不料这举动惹怒了女孩，骨盆处的痛感愈发强烈，骨头咔咔作响，我痛呼着想要逃离，可是我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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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膝盖碰到了胸口，身体内的力气也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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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依旧持续着，可我也不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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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陷入泥沼一般，起初你认为只要竭尽全力挣扎便能解脱。实则上，你越挣扎就只会越愈陷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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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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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女孩依旧一声不吭，我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没有温度，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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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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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平日里的一阵清风，给人留下浅淡而模糊的触感，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很快便会被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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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很快就要到终了，因为我清楚感觉到皮肤逐渐在蜷曲，只有一层柴皮贴在骨上，我喘不过气，只能张大嘴不断哈气，体内的精气也迅速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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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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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变得和那个女孩一样一无所有。没有体温，没有声音，没有呼吸，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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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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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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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觉这份无力感才是真正最让我绝望的。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原来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足以轻易击垮一个人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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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 我用了最后一丝力气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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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身体慢慢融入女孩的骨血里，甚至意识也似乎一同被啃噬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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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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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极短又小声的呜咽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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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确确实实听见了。我听见那两声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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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意识已经和女孩的意识融入一起，呜咽声就好像是我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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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起沉重的眼皮，意识不太清明，嘴一溜就说：“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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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女孩身躯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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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盆处的痛感已经麻木，我也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意识飘散，似乎有人吹一口气就能吹到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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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很痛苦。”我已没力气开口说话，只是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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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女孩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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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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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和你一样吧。” 我忍不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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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没得到回应。我妥协了，垂下眼睑，暗自默数着，等待我彻底断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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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侧躺在卧室里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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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不安地扶住骨盆两侧，居然隐约感觉到一阵阵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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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后，我用力一把扯开窗帘，窗外的晨曦将阳台染成一片温柔的淡黄色，猝不及防地和电线杆上一只落单的乌鸦四目相对，片刻之后，那只乌鸦便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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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天上那头的太阳，将内心杂乱无章的想法通通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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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旧是平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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