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又夏雨 - 第二十一章．選擇（下）

翌日，夏雨一早起來，覺得渾身有些冰冷，卻又異常地發着熱。拿來體温計量了一量。看見那片紅，不由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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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燒了不打緊，可是若是傳染了許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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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就以頗重的力度拍打着自己頭部，一臉痛苦。痛苦卻也不是因為頭部的疼痛，而是那個陪伴着他的女孩，他不想連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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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活潑好動，要窩在家又怎會愉快呢？他想她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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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本便不喜外出的他，更是用被子緊緊地包覆着自己，房門也不踏出半步。外人看着，便會得知他是暗自為自己下了過於謹慎的隔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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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真是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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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如此説，但除了被夏雨傳染了，下大雨也堅持外出不避雨，時間久了總歸是要病的。她自是認下這頭帳的，也未有對自己太苛刻，説着自怨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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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別人無意中也責怪她的大意，便使她不得不想，自己在大雨中堅持不撐傘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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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了整個上午，她還是覺得是這樣的：她調皮，喜歡對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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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嘴裏堅硬，卻是因為她害怕夏雨看見了他的孤單和無助，便以一個同樣身在雨中的身份與他見面，再一起撐着傘抵擋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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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本沒想得如此之深，心裏也怪她不自愛，卻終是在三年後在一場雨中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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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心裏知道自己這個意念，卻強迫着自己不去接受。她沒有為此避忌，但總歸是不喜這個意念，算得過於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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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間裏，夏雨自個兒悶得發慌，便在手機裏開啓了Podcast，放在牀邊閉目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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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耳的是一把好聽的男聲：「有些人窮其一生，也尋不着自己的方向。⋯⋯此時，認清自己的選擇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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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處，夏雨掀起眉頭，狀似對次話題興趣甚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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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你餓的時候選擇嚎啕大哭，還是低聲嗚咽？升上中學，你是選擇這個科目還是那個科目？你哭了，成人是選擇厭煩不顧還是擔心而照顧你？又或是選擇這個科目以後，你升上大學以後還能選擇自己喜歡的科目嗎？⋯⋯等等等我無法一一列舉，但一旦你看清自己的選擇了，你一直渴望追隨的方向清晰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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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渴望追隨的方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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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分享不分享我的信息予他人，使其獲益，也同樣是你的選擇！所以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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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停住了Podcast的聲源，也許是被那位Podcaster感染了，手剛起便把他的頻道連結傳送給了天晴，暗自覺得她便是他的答案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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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她快樂，希望她如主持人口中所言般獲得甚麼利益，希望所有幸福歸送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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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痛苦中、世界渾沌中、大雨中，還有所有中，她看向他的眼光，清澈明亮，彷彿月亮也要較之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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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能夠感到那時她擁住他的温度，是那樣温暖。他冰冷的身軀、他可怖的記憶、他破碎的靈魂，都是她的温柔及時拯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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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天初遇時，那抹笑容。他無可形容，那樣的笑、那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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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底有一絲細小青苗探開了頭，睜開了滿載着入世未深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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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收到了夏雨的訊息，竟把那位Podcaster的頻道裏所有的聲音影片都聽了個遍，最後竟忘了是夏雨推薦她的，直直把最觸動到她的聲音影片——即是夏雨聽過的那段，傳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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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了很久，覺得世界在告訴她甚麼。她覺得他是她的選擇，是她願意為其冒雨陪伴的人。他，也是她那小小心房能夠安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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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想起了夏雨所有的神情：快樂輕鬆的、沉重鬱傷的，也有他高挑的背影、微小的身影，更有所有眸裏有她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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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説的謝謝，對她展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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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到此處，她眸裏增了些以前不曾有過的光彩，心底暗暗有些晃動的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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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那些歲月不知真假、不知深淺的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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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選擇了對方，選擇了綻放自己的青春，以放載靈魂裏所有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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