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眼來到凌晨,我偷偷探頭確認天之民宿外圍沒有巡邏的武士後,便和三位心靈使悄悄地從門口出來。
夜晚的奉天城顯得有些陰涼,不知是少了人群的喧嘩,還是少了眾人的歡笑,頓時冷清許多。
我們沿著邊邊快速的奔跑,便在轉彎處發覺到兩位武士正守在馬車前,顯然是要載貨品出去。
「果然如之前松和梅提過的一樣,夜晚總會聽見武士駕駛馬車載貨出城。」我悄悄地說道。
「那現在呢?」小力也小聲附和。
「按照計畫進行。」
兩位武士站在馬車不遠處聊著天,我故意沒有任何防備的從轉角處走出,這樣的舉動果然立馬吸引到他們的目光。
一名身穿武士鎧甲,頭戴著頭盔的男子大聲呼喊:「那不是偷跑出去監獄的小鬼嗎?快追!」
兩名武士快速的朝我追來,我開始跑起身,轉頭發覺兩人在身後不遠處時,兩根微透明的綠色箭矢立馬貫穿兩人,兩人瞳孔在被貫穿那刻瞬間放大,接著立即倒地,兩人睜大雙眼的看著我走到他們面前,看得出他們想起身卻起不來的痛苦。
「靈莃之弓」是心臟為它所取名的,他說結合本身對於弓箭的天賦,並在自己的能力上作為調整,引發出一把全新的召喚型武器,這把弓箭不僅細、輕巧且還能穿過任何物質,可以偷偷摸摸地在遠處進行射擊,除此之外他還特地將弓箭上方賦予一層能麻痺身體系統的能力,使這把弓箭能力又加深一等。
能在遠處使用的武器,對於治療師的他,我相信是再適合不過了。
「抱歉,先讓你們休息一下吧。」小力用手刀快速的砍向頸部,兩人頓時失去意識。
「我們真的要穿他們身上的鎧甲嗎?」西墨厭惡的看他們的打扮。
「要不然我們怎麼通過門口呢?」小力走到他們腰間的武士刀旁說道:「沒有這把刀和鎧甲我們是沒辦法過去的。」
「抱歉,也只能委屈一下了。」心臟不好意思的說道。
會選擇西墨和小力當然不只是因為他們有比較可信的個性外,對於性格溫柔的心臟和太過活潑的小奇以及粗俗的鬼龍來說,他們倆才是真正符合武士的最佳解答。所以也只能拜託他們兩個能幫我們蒙混過去。
兩人默默地套上鎧甲並戴上頭盔,我和心臟這段時間則將兩人拖至一間他們武士休息的小茅屋。
「好臭,到底是多久沒有清洗了!」小力抱怨著。
「其實味道相比已經比機械室裡的要好聞太多了。」西墨倒是對味道沒什麼意見。
「希望這計畫是真的有用。」小力也開始無奈起來。
要出城的武士跟巡邏武士不同,必須戴上頭盔才能進出城門,跟一般的武士相比顯得還是有些許的高級。
我和心臟走到馬車旁,拉開外面的棚子,發現幾袋用袋子蓋住並用麻繩綁住的貨品,我小心翼翼地踏上去,並走到貨品身旁,一股腐臭味從裡頭傳出,我頓時感覺到反胃。
「果然裡面裝的是無辜的人民。」心臟解釋道。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要晚上才能進行『運送貨物』的動作了!」我稍稍的感嘆。
運用晚上的時間才不會引起民眾的注意,藉此才能一邊把傳聞擴大,一邊又能偷偷解決腐爛的屍體。
「我們就躲在一旁吧。」心臟指了指裡面的位置。
馬車在西墨和小力的推使下慢慢地前進,不知經過多久,馬上外頭傳來兩個男人的聲音,顯然已經到達門口處。
「慢著,今天沒有聽說城主大人要向外運送貨品的消息。」一名嗓門極大的武士吼著。
「這是城主大人今晚臨時告知我們的。」
聽語氣,感覺是小力的回應,果然他的謹慎在這種場合會派上用場。
「這樣啊,我確認一下貨品吧。」嗓門極大的武士說完朝後方越來越近。
「等等,別檢查了吧。都是些腐爛的東西,弄髒手就不好了。」另一名男子態度顯得習以為常。
「也是。出去吧。」嗓門大的男子默默地遠離我們。
兩人把城門緩緩打開,馬車持續行駛,我們順利地逃出城門。走到距離光耀通道不遠處,我趕緊下車,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車上瀰漫的腐爛味差點讓我昏厥,只有心臟默默地下車,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一般。
我稍稍振作將剩下的「貨品」從車上搬下,手裡瀰漫著臭味,真希望可以好好找個水源洗一下手,心臟默默地將一小瓶水遞給我,看向他,心想他真的什麼事情都想的很周到。
「快走吧。」西墨已脫下鎧甲活動筋骨著。
走在樹林之中,這裡的樹林沒有精靈世界的森林要來的茂盛,相對之下唏噓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候與精靈世界有許多的不同。
沒走多久,從樹林中傳出揮舞東西的聲音,我們靜靜從草叢看去,發覺俠熠正拿著武士刀努力地揮舞,眼神中充滿著專注。
正當我準備往前時,草叢發出的窸窣聲瞬間讓他感到警惕,他立刻看向我們的方向,便轉身準備拔腿狂奔。
「俠熠等等,我是好人。」
他停下腳步,悄悄拉回正面,這才發覺他的身子正顫抖著,顯然還在準備逃命的氛圍上,我慢慢的往前,試圖讓他看清我的面貌,這才使他真正的鬆一口氣。
「你怎麼逃出城來到這地方練習揮刀?」心臟質疑的問道。
「發生騷動後,我一邊躲避武士的視野一邊往城門跑去,並趁看守城門的武士離開去支援時,悄悄溜出來。」他疲憊的說道:「出來前,我只攜帶平日用的武士刀,其餘什麼都沒有帶到,後來我嘗試在樹林中找尋食物,但卻一無所獲,不得以我只好一直練刀,只有把自身能力提高才能保護好大家。」
「在練習的過程中,你必須要先照顧好身體。」心臟默默拿出一袋東西,香噴噴的味道從裡頭傳出。
俠熠吞了吞口水的問道:「那是什麼味道?好香!」
「早就知道你出來一定會沒有吃的,所以雛籬姐姐幫你準備飯糰跟湯,好讓你可以止餓一下。另外……」
話都還沒說完,俠熠已經忽略我馬上跑到心臟面前打開袋子吃著食物,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假設被他母親看到恐怕會心疼不已吧。
飽餐一頓後,俠熠感覺沒有想要休息的樣子,他立馬拿起武士刀,像是又要進行一場嚴格的訓練。
「你不休息一下嗎?」我擔憂地看向他的身影,一天沒吃喝馬上又要進行練習的話,恐怕不是件好事。
「如果不練習的話,我擔心媽媽他也會發生跟爸爸一樣的事。」他的眼神認真地看向武士刀,並且把它握得緊緊的,就像是想要守護心愛的人一樣。
「俠熠。」我沒落的說道。
「爸爸他總是不懼怕任何困難,可以勇於去面對任何事情。媽媽總說爸爸這樣恐怕哪天身體會出問題,但他卻毫不在意,因為他知道,如果能夠幫助他人,那儘管自身再辛苦,那都會是值得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瞳孔,沒有任何猶豫,使命想要提升自我,只為了能夠幫助他人。
俠熠,真的是個好孩子呢。
「媽媽暫時不會有事的。」我開口說道。
「真的嗎?」他驚訝道。
我將奉天城所發生的事情全跟俠熠說明,他聽後似乎又更放鬆一些。
「太好了。媽媽平安無事。而爸爸原來也有幫助過青魄將軍。爸爸他真的很厲害呢。」俠熠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你也可以變得跟你爸爸一樣厲害的!」小力立馬回應道。
「我真的可以嗎?」俠熠有些沒落的說道。
「當然可以!不要懷疑自己。」心臟用鼓勵的語氣促使俠熠打起精神。
「但是我……」他失落的看向手上的武士刀,顯然還沒領悟出真正的武士之魂。
「俠熠,你有看過你爸爸揮武士刀時的樣子嗎?」我突然說出口。
「有啊!那是我看過最厲害的揮刀!在手中凝聚橘紅色的光芒,並將力量注入在刀中,那種橘色不像是淺橘,比較像是夕陽落下時的深橘色,我把它稱為『日夕紅』。接著他會在一個瞬間,劃出一道圓形,夕陽紅開始從圓圈中發出,一團柔和的橘色光芒環繞其中,下一秒,他衝出圓圈,給予對方致命一擊,對方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便立即倒地,周圍的人們嘆為觀止,並不僅僅是被他的實力擊敗,更是被那日夕紅給震撼不已。」
聽從他的描述,在日夕紅下揮刀的男人,彷彿就有種英雄寫照一般,將日夕紅作為背景,只呈現出背影的武士,想想就相當帥氣。
「之後呢?難道只揮出那一下嗎?」小力好奇的問道。
「當然不止,他會拿起充滿日夕紅光芒的武士刀,狠狠地朝對手砍去,每一下都有強烈的力道,揮得對手屁滾尿流!」
我記得在內心世界的圖書館有看過,那是種由體內向外爆發的氣流,藉由內心能量傳達給武士刀,讓整體變得更加強大的力量,有點類似於小力給予物體能量的流動,使物體發揮出跟以往不同的爆發傷害。
如果俠熠也做到這點,那他就絕對不會是拖油瓶。
「小力,你讓物體賦予到能力時是什麼樣的感覺?說不定俠熠也可以利用這點來讓武士刀有股魄力存在。」我趕緊提問腦中的好點子。
「那是一股由內心當中有感而發的力量,想像著要使物體變成自己的工具,接著將心裡的話傳達給它,力量就會隨之變化出來。」
「好深奧的一句話,太難懂了。」俠熠歪著頭看向小力。
「我覺得也不只有內心傳達的力量,說不定還有其他因素呢。」心臟也在一旁說道。
俠熠搖搖頭說道:「雖然很難懂,但我還是會再試試看的。」
「沒錯,這才是我認識的俠熠,不要認為自己沒有能力,每個人都一定會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既然都吃飽,那要不要訓練一下再回城呢?」小力提議道。
「但是……」西墨剛要開口,我便立刻說道:「好啊好啊。那就讓小力再多傳授一點技巧給俠熠吧。」
俠熠開心點點頭,他便跟小力到一旁進行練習。
西墨默默走到我身旁說道:「這樣沒問題嗎?我們晚一分鐘回去,城裡的人說不定就會有其他作為,我擔心……」
「但是現在讓他回去他也沒辦法好好打起精神吧。雖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讓他學會他爸爸的『日夕紅』,但是我覺得只要他肯努力練習,他的成果絕對會超出我們想像!而且,剛剛我們丟在外的物品還遺留在那,要是被俠熠看到的話,恐怕也不是個好主意。」
「主人果然想法就是不同,體諒到連我們都看不到的地方呢。」心臟笑笑說道。
「有時候真想拿機器測一下你的智力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二歲的等級。」西墨帶點懷疑眼神的看我。
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心態,但我相信的是,現在直接回去絕對是最不好的決策。
*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俠熠最終還是沒有發揮出「日夕紅」的光芒,但在我們說要離開之餘,他也沒有任何的悔恨,只是乖乖地收起武士刀,朝著我們剛剛來的方向前進。
在我們回到馬車旁時,果然屍袋都已經消失蹤跡,地上的血跡也全數消失無蹤,打開後方的棚子,裡頭也一樣沒有任何污漬,甚至連剛剛讓人覺得噁心的鐵銹味也消失無蹤。
我們按照剛剛來的計畫,西墨和小力依然穿著鎧甲駕駛馬車,其餘三人則躺在棚子裡,深怕月光的光芒會照映出我們的影子。
經過一下子的時間,馬車又停下,外頭的人們開始大聲喧嘩,我們則靜靜地躺在裡頭,就在小力他們好像交涉完畢之時,一個嗓門極大的男性說出的話讓我們直冒冷汗。
「慢著,為什麼馬車的棚子是蓋下的?不是已經沒有貨了嗎?」
一道影子默默地走到我們的馬車棚外,我緊張看著他抓起布的手,他剩下「掀」的動作便會發現我們,心臟用手緩緩遮住我的嘴,深怕我發出聲音,我則也抓緊俠熠的手,要求他不要出聲。
難道要就此被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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