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上 - 泣5

「話說回來，陰間這裏是怎樣的環境？是不是跟人間一樣，有朋友、有實驗室、有各種各樣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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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甚麼間，這裏叫地府，朋友嘛看妳如何定義啦，『實驗室』這個詞我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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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魔鬼嗎？還是你跟我一樣，是死掉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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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人類，我是幽鬼，在地府土生土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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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了，我該如何稱呼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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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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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缸邊，合上雙眼，享受這個舒服的環境，反而有少少期待那女生會趁我閉眼時偷偷溜走，那我就不用照顧她了！但結果卻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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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巧？我也是沒有名字欸！從出生開始每日都要打針，隔一會又要做身體檢查，平時都是被人用『0612』這串數字來呼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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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的背景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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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我的內心仍然好奇她有甚麼特別之處，但至少目前為止，除了她不是出生在正常家庭以外，其他地方跟正常人沒甚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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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舊閉起雙眼，那女生知難而退，沒再多說甚麼。有一刻甚至靜到我以為她已經悄悄離開，稍微張開右眼偷看一下，原來她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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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給了妳逃走的機會，幹嘛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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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眼縫之間，隱約瞥見數字女用雙手端起水，倒在自己的鎖骨與肩膀上，這個舉動有少少吸引到我，但畢竟我閱女無數，這種貨色即使看得順眼也只能列入劣等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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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了大概半小時，我離開澡缸，用毛巾抹乾身體，然後換上新衣，將我的白西裝和皮鞋都放進袋子，準備搭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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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澡堂後，我們走到附近一個驛站，有幽鬼會用馬車接送我們，即是人間的計程車，在地府這裏，馬的跑速絕對不會比跑車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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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我向數字女表明，住在我家的一切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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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非無條件幫妳，如果我要收留妳，妳就要幫我打理房子，直接講就是奴隸，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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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其他選擇嗎？」她苦笑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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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妳可以不跟着我，自己在外面避開翼鬼的通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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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鬼又是甚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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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深呼吸，講到好累，但同時間又嗅到一絲期待而興奮的氣味，從數字女的身上散發出來，以及一股屬於她的獨特體味，人類真的好香，是幽鬼噴多少香水都無法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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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地府這裏不分階級，但翼鬼是高幽鬼一等的存在，負責管理整個地府秩序，全身白色、背部長有翅膀，像妳這樣的亡靈是不應該逗留在地府，必須要送去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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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很快會來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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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消十日便會被翼鬼發現，以前也發生過亡靈在接送過程中偷走的事件，都會被翼鬼或是『看守者』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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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憂心忡忡的問：「那....我去你家當僕人吧，如果你真的可以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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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成『保護』這麼偉大，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反正過幾天那金鬆男來接妳走，就當是免費多了個囚徒打掃屋子罷了。」我靠着窗子、托着下巴，滿不在乎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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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改名叫阿叁，還是叫那串數字，玲綠壹貮(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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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叫那串數字吧，我已經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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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聲，這個名字真的很滑稽，還好我沒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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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知從哪開始就漸變成灰色，根據雲層的亮度來推斷，似乎時間尚早，但我今天已經錯過了上班時間，只能被迫花掉一天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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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十分鐘後，馬車停在我家的黑木大門前，我用力拍打幾下，阿貮隨即打開大門，第一眼看見玲綠有少許呆滯，但還是迅速反應過來，接過我手上那袋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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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他是人還是鬼啊？」玲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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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是人，但不用害怕，他不會把妳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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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壹和阿貮的身體一早就跟幽鬼進行換皮，成為一副類似灰黑色的骷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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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玲綠簡單解釋一下，並提醒她下次看見任何新事物都不要大呼小叫，要知道這裏是地府，請不要一直用人間理所當然的邏輯套用在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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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的時候，玲綠竟然在玄關脫下鞋子，我不理解她的用意，可能那雙鞋子穿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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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吩咐阿貮，把玲綠當作工人看待，不必特別對她怎樣，有甚麼家務就分派點工作給她，隨後叫阿壹準備轎車，我要去拜訪一位老幽鬼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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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壹知道目的地後，立刻發動引擎奔馳而去。雖然嘴上稱他為老幽鬼，但他的外貌依然維持在三十幾歲成熟男士，他熱愛設計一些奇形怪狀的擺設和傢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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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就熱衷於收集奇特的裝飾和擺設，因此自然而然成為了他店舖的熟客，他生活了上萬年，暫時是我認識的幽鬼之中最年老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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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600歲生日還沒到，所以怎樣避開翼鬼？有甚麼灰色地帶？有哪些禁忌？我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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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特地來到老幽鬼的傢俬店舖，一打開水晶門，便見到林林總總的擺設、裝飾品、傢具，和一位壯漢，他戴著一副方形眼鏡，站在一幅巨蟒圖石櫃後面，是這裏的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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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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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上層工作室，暫時不方便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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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聳肩，只好一邊看看有甚麼合口味的擺設，一邊等老幽鬼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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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一等便去了大半天，他依然在樓上工作中，直到夜晚，職員都已經放工離開，老幽鬼方才下樓，他見到我有點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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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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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整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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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不是單純為了挑傢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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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來是想請教一個複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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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幽鬼除下他工作用的眼鏡，在櫃檯的抽屜中取出一支烈酒，倒出一小杯，遞給我，然後另一杯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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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一口，喉嚨有股熾熱的感覺，我粗略講述一下昨晚至今日所發生的事情經過，請教他有甚麼方法可以讓亡靈在地府安全無恙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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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真，如果你認真要幫那個亡靈一直留在地府，又不接受審判，幾乎是沒有可能，除非有翼鬼肯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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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一聲：「翼鬼才不會站在我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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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果你只是希望他不接受審判，換來懲處，那我倒是有個方法，但就可能麻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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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你講的這兩個假設有甚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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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幽鬼倒出一小杯酒，小酌一口，再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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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要亡靈在地府自由生活，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另一個是避開審判，這個是可行的。但首先你要搞清楚，自己是想如何幫助那個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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