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上 - 旅3

「嘩，你洗澡這麼快的嗎？有沒有用沐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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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視她的問題：「我出去一下，晚點回來，妳累的話就先關燈睡覺，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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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啊？又不叫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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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酒吧，不適合妳。」其實我是準備去附近的一間派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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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以不喝酒呀，萬一你跟上次一樣醉倒了，也有我顧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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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妳明天還要開車，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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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說服不了我，只好無奈地翻着床頭櫃的雜誌，上面還散落着不少的電影帶，好像是原本說帶回來我們兩個一起看，但恐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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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這麼多年幽鬼，對方的表情很容易就看懂，玲綠似乎不希望我走，是怕自己一個會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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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我留下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睡在同一張床上，甚麼事都不發生根本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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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也會遇上這麼棘手的選擇，到底是不應該讓玲綠孤單而選擇留下，還是為了保護玲綠免受自己的玷污，而狠心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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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右手已經放在門把上，去或留只不過一刻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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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沒有可能，我選擇了留下來，而又甚麼事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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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荒誕的想法出現在腦中，雖然沒甚麼自信能夠克制自己，但是…我的心告訴我，我不想離開玲綠...我想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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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吧，我還是不出去喝酒了。」我轉身回到雙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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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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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陪妳一起看電影更開心嘛，有甚麼電影推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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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聽到後立刻心花怒放，選了兩張電影帶，這是一個黑色的長方形屏幕，大概三個手掌般的大小，插入電池後便可以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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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電影似乎也沒我想像中那麼沉悶，玲綠關掉所有燈，說是這樣看更加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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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是選了一套喜劇，叫《Mr Bean》，那種搞笑不是一般的搞笑，是能讓我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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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我嘗試撩下玲綠聊幾句，但她叫我觀賞電影時要安靜，於是我沒再搔擾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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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套是恐怖片，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看這類電影，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玲綠捉緊我的左手，所以我只可以用右手遮蓋着自己雙眼，如此恐怖的畫面我在地府從沒見識過，果然人類所想的東西都是特別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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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以後，我立即打開房間裏的所有燈，剛才的鬼片劇情在我腦中反覆重演，沒辦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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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事後還嘲笑我身為一隻鬼竟然怕鬼片，我想說中間是毫無關係，人也可以嚇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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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我將那部電影帶丟在沙發上：「下一套看甚麼？事先聲明，我不會再看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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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看上癮了？我們已經連續看了四個小時，先休息一下啦。」玲綠打個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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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現在要關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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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我還不想睡，沒其他事好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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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問我？起初又是妳說要觀賞電影，而家又不看，還要反過來問我有甚麼事情做？」我鬼知道現在可以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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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那你可以想一些有趣的事情嘛？而且不一定要留在房間裏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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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翹起雙手、態度開始強硬，通常這種情況就是我們兩人準備吵架的先兆，其實吵架已經算是家常便飯，每天不吵一次都不會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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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開始了她講一句、我駁一句，持續了幾分鐘，才達成共識一起在陽台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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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挨靠在陽台上的欄杆，感覺玲綠已經很累了，但還是不肯乖乖躺在床上休息，我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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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就躺回床上吧，若是妳在陽台睡着了，我可不會管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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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等到日出過後才睡，雖然地府沒有太陽啦。」她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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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會日出的，今天又不會比昨天的特別，還是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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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日出，的確會比昨天的特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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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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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她笑着拍在我腦門，我還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甚麼，只能陪着她一起到天亮，反正我不會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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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久，天空的雲層由黑色逐漸變為橙黃色，我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天空是可以如此美麗，因為我居住的那一區只是灰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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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嘴上說是日出，其實我們單純在靜靜望着天空變色，但玲綠卻很開心，明明只是再也平常不過的日出，真是搞不懂她所指的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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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沒睡，意味着早上的時間是給玲綠補眠用的，所以我陪著她一起睡覺，直至第二天的夜晚才繼續我們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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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們甚麼都沒發生，就連我自己也很意外，至少也算是兌現了我和阿貮的小承諾，我會好好對玲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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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我們執拾好行李，把它們搬回營車後，就再次出發，前往「雷」的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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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中我們會一起煮飯、會在荒蕪的草地上互相追逐、有時候我會在營車裏面研究香水，而玲綠則是四處拍照留念，有時會趁我認真做事的時候偷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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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我們旅程又怎會少了吵架呢？我不小心把羊排烤焦了，就被罵了；玲綠打碎玻璃杯，輪到我去罵她；大家各自喜歡不同事物時，又會因為意見不合而吵鬧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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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子真是多得沒辦法全寫出來，不過我覺得這樣並非一件壞事，我們的關係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出現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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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我和玲綠已經很熟悉彼此；又或者是已經習慣每一次的吵架，所以覺得沒甚麼大不了的；又或許是我們兩個的價值觀本來就不一樣，所以都預料到會不停吵吵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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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吵架才是唯一把我們兩人連繫在一起、彼此之間越走越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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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個原因，我們兩個依然繼續着這個旅程，一路上互相嘲笑又有互相照顧的時候。終於，經過了幾座山丘和荒地之後，我們到達了「雷」所在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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