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上 - 第三章嘆1

「對了，你有沒有想過讓阿壹阿貮換回一張人皮？應該很容易搞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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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一番說話，令原本靜心駕駛的阿壹都忍不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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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小姐，我這些下人，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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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開車！」我喝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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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追問囚徒不能換皮的原因，我又要花費不少口舌去解釋，大意是：上等的人皮是非常罕有，要知道人間並不是天天都有俊男美女死過來地府，所以想要一張漂亮的人皮沒想像中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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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令囚徒失去自己模樣，也是懲罰和折磨的一部分，所以不允許他們擁有身體，除非是接受用刑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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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妳講，這個世界總有一些人是自願做奴隸、做一隻被豢養的牲畜。對不對呀，阿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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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壹沒有回應，而我亦不需要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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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壹根本就沒有選，難道你真以為，他真心想當你的奴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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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為阿壹辯駁道，而我則將他的過去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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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得選擇，他還是會選擇當一名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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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壹生前是一個農夫，一直勤勞地工作，但收成期的莊稼並不是收歸自己，而是轉交給一位管理員、他是管理着整條村的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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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的收成量或多或少，都要毫無保留的將莊嫁交給那位壯漢，然後再由他決定村民們會得到多少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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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經常對所有村民講同一句說話：有時候得不到的東西，你會覺得付出就可以換到，但其實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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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是他待人處世的座右銘，有時候阿壹大豐收，但只獲得幾百塊銅板，就算付出再多汗水，也都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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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壯漢不需付出甚麼，就可以得到一堆又一堆的農作物拿去賣錢。你可能會覺得，他家族本身的權勢都是靠打拼出來，但事實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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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簡單一個理由，就是「惡」。壯漢從小到大就喜歡以大欺小、恃強凌弱，所以一有空就去健身練肌肉，即使不用動武都可以令別人乖乖跪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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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壹是屬於逆來順受的那類人，不敢報官，一直任勞任怨，不過最讓我發笑的，是他曾經講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宣言...啊不是，是笑話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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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謝那位壯漢給了我機會去耕田賺錢，讓我有錢過活。沒有壯漢，就不會有這個家，是這個管治者成就了我，讓我可以安居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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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被別人當工人看待，還要答謝別人，妳說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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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很明顯沒辦法反駁，畢竟面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告訴她，世上的確有一類人，是不喜歡當一位人類，更喜歡當一頭牲畜，也不會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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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多個有趣的事，有天那班村民想脫離壯漢的管治，聯合起來對付他。但壯漢實在太有錢，請幾個保鏢回來根本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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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保鏢們排列成一陣線保護壯漢，當時阿壹出現竟出現在人群中，他沒有收僱佣金，自願站在前面保護壯漢，然後大聲講句：『大家冷靜點，不要暴力衝突！』但同一時間他跟保鏢們一起暴打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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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像到那個畫面真的會令我笑出淚來，我學過一個成語叫助紂為虐，這四個大字根本是為阿壹量身訂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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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手，為到阿壹過去「輝煌」的事蹟鼓掌，阿壹反而臉露委屈，我沒有冤枉他啊，完全真人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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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不是有沒有選擇的問題，而是即使有得選，那些奴性重的人照樣會去當一個奴隸，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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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地府這裏專門挑那些生前做奴隸而不反抗的人，死後繼續當奴隸，直到永遠，這個就是沉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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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生前不肯為自由發聲，死後也不用指意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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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阿壹風光的過去，我們已然到達老幽鬼的店舖。已經有好幾天沒見過他，我一直都念念不忘那尊騶吾石像，放在家裏一定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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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門很，看見老幽鬼正站在櫃檯後抹着陳列品，我已經迫不及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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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作品，進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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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已經弄好啦，沒想到你隔了那麼多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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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由玲綠自己周圍參觀一下，老幽鬼帶我來到角落，地上有一個蓋上帆布的長方形物體，想必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騶吾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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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掀開帆布，一尊栩栩如生的騶吾石像呈現眼前，底座是一塊巨石，騶吾的利爪緊緊抓在上面，它採用的是一種叫紅油的顏料，所以摸下去很平滑，聞上去也沒甚麼顏料味，總括而言十分高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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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幽鬼拍拍我左肩，對我耳語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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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那個女生，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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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她是我的一位舊朋友，最近搬到附近工作，暫時住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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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將玲綠的真正身份告知他，因為越多人知道她的秘密，玲綠的處境就會越危險，當然也包括我自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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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你會無緣無故收留一個女孩？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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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光哪有這麼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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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看玲綠一眼，她今天穿着黑色短袖連身褲，散亂的空氣瀏海似乎令她更加標緻。還是先回到正經的事上，我吩咐阿壹幫忙把石像抬進車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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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主要都是老幽鬼和阿壹出力，將石像裝入一個軟套，然後吃力而緩慢地搬到車上，我就站在一旁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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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行過來拉拉我衣袖，又貼近我耳邊低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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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阿叔不就是一個會無條件幫人的例子囉，如果不是，他幹嘛幫你做這麼多事情，同時又沒有賺取甚麼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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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想藉此傳播自己店舖的名聲吧？總會有一個原因促使他幫我，或者幫其他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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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想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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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會不會是妳，用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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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閒聊期間，石像也無驚無險地安置在車尾箱，我正準備上車離開，但又被麻煩的玲綠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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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想請問可不可以上樓參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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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問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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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幽鬼十分好客，為玲綠帶路上去一樓遊覽，我用力關上車門，不耐煩地跟在他們後面，但既然我也沒見過樓上是甚麼模樣，當是順道參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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