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火⾞突如其來的停駛,導致原本⼆⼗四⼩時整的旅途延長⾄⼆⼗四⼩時⼜四⼗五分鐘才結束。
「聽說是有傷患來著。」優爾將偷聽到的八卦分享給⾦絲雀,「其他乘客都說呼救的女醫師漂亮極了,簡直就是貴族千⾦的派頭。」
「唉,別管那些啦。」⾦絲雀有氣無⼒的窩在籠⼦裏,「當時⾞廂晃的我以為要翻了,到現在腦⼦還暈的不⾏。那個藍頭髮的⼩⿁不也暈⾞嗎,他怎樣啦?」
「看起來回到房間就好多了,」優爾說著有些扼腕,「可是好不容易有了交集,結果都沒空檔問布偶的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
「有緣分就會⾒⾯啦。」⾦絲雀懶洋洋的敷衍道,「再過不久我們也要下⾞了,把餅乾盒收⼀收吧。」
「好啦。」因為列⾞事故,餐⾞暫停營業。來不及吃到早餐的優爾便吃著⾃⼰帶來的鹹乳酪餅乾充飢,「話說,你知道芙尼吉雅女⼠是怎麼樣的⼈嗎?」
「我瞧過幾次她寄來的信箋,」⾦絲雀翻⾝思考後斟酌的發⾔,「感覺上蠻…『活潑』的。」
「活潑?感覺不壞啊。」優爾對⾦絲雀特別強調的活潑不以為意,只期盼對⽅是個友善的⼈。 接著⼗五分鐘後,在特吉爾⾞站出⼝處,優爾親⾃體驗到⾦絲雀所謂的「活潑」為何意。
「你就是優爾吧,長得好可愛喔。籠⼦裏⾯的⿃兒是你的朋友嗎?⼀起搭這麼久的⾞來真是辛苦你們了。」
「聽廣播說⾏駛中途有出現意外,似乎少數⼈受了輕傷。你們⼀定嚇壞了,有沒有怎樣?」
「對了,你們喜不喜歡吃麵包?這是在⾞站附近的攤販買的,很鬆軟很好吃喔。」
芙尼吉雅· 米斯蒂女⼠梳著杏⾊的低⾺尾長辮,睜著朦朧的焦糖⾊雙眸,唇⾓還帶著淺淺的微笑,⼀眼望過去顯得既⽂靜⼜溫柔。
然⽽這份優雅的氣質只維持到她開⼝之前。
芙尼吉雅替優爾接過⽪箱後,便開始以非常熱情的態度連珠炮似的從基本的問候到旅途的消息先⾏交流⼀番,再從街邊的店舖⾄家中的菜園完整介紹⼀輪。
儘管芙尼吉雅的⽤語相當簡單質樸,優爾卻能經由她的描述想像出這個城鎮的⽇常風景:鋪設著紅磚⼤道的廣場、攀爬滿牽⽜花與常春藤的⽯牆以及充斥了食物和花卉馨香的老巷。
頓時間,優爾忽然有種錯覺。她並非初來乍到的旅者,⽽是久未歸鄉的遊⼦,連屋舍旁枯枝半頹的⽩蠟樹、⽊階上斑駁褪⾊的漆痕都令她感到熟悉可愛。
在好客的芙尼吉雅左側,⼀位沈默的男⼦懷抱裝滿了麵包的紙袋佇立著,「這是我的丈夫魯斯本。雖然話不多,但是相當溫柔喔。」她幸福的表⽰。
魯斯本朝女孩和⾦絲雀點頭致意。他的⾝形削瘦挺拔,狹長且上挑的眉眼與橙紅的眸⾊有種不怒⾃威的凌厲。優爾⾃幼就畏怯於應付嚴肅的⼈,因此點頭回禮的態度也慎重不少。
或許⾒優爾神情侷促,芙尼吉雅湊上前輕緩的執起她的⼿:「對了,我們還有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兒,她的名字叫做芙爾維娜。」
「她未來也會和你⼀同就讀穆弗拉學園,」芙尼吉雅語調歡快的談論道,「你師從希娜的話應該會想修習煉⾦學吧?芙爾維娜也對煉⾦學很有興趣,你們⼀定會聊得來的。」
聽聞女⼈提及導師,優爾飛揚的⼼緒⼜低落了下去。
仔細想想,她昨⽇晨間甚⾄還在⼯坊和導師吃那幾年來不曾變過的南瓜濃湯佐鷹嘴⾖泥早餐。然⽽現在導師已不在⾝邊,⾃⼰則與⾦絲雀長途拔涉抵達往這麼遙遠的彼⽅。
「那個,說到導師…」思量⾄此,優爾⽀吾著詢問,「她有和您說過,她究竟是要辦什麼事嗎?」
遺憾的是,芙尼吉雅並不知情。
根據她的說法,她是在前天半夜收到來⾃希娜利⽤魔法傳送的緊急郵件。內容獨有寥寥數句,總結完就是:我現在很忙,請你暫時照顧好我的學徒優爾。順便指導下讓她通過穆弗拉的入學考試,錢我會處理,感恩。
「沒問題的,」芙尼吉雅握緊女孩的⼿,俯⾝讓兩⼈視線⿑平,誠懇寬慰道,「我相信,希娜勢必有不得已的理由才隱瞞了她的事情,但她忙完絕對會第⼀個來找你的。所以,我們⼀起等她回來,好嗎?」
「…嗯。」優爾有些害羞,覺得⾃⼰的舉措不太成熟。正要道歉,⼀個⾦黃蓬鬆的圓麵包驀然被遞於眼前。
「⼩麥,」魯斯本以飽含威嚴的表情說,「是開⼼的泉源,你需要⼀個。」
「「?」」優爾及⾦絲雀不明所以,「謝謝您…?」她⼩⼼翼翼的接受麵包,在芙尼吉雅⿎勵的眼神下咬了⼀⼝。
初嚐是⼩麥隱約的芬香,縈繞在麵包綿軟的孔隙中。再仔細咀嚼片刻,奶油的鹹與蜂蜜的甜交錯著於舌尖迅速迸發、擴散,像薄暮時點燃的火花絢爛,也像⽇出時溢流的曙光溫潤。
「表情好多了。」盯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女孩,魯斯本露出幽微的淺笑,這使他凜然的氣場變的平易近⼈起來。
「你應該也累了吧,」芙尼吉雅俏⽪的眨眼,在優爾吃完麵包後,牽住她的⼿,「我們替你準備了房間,⼀起回家去看看吧。」
「…嗯。」沒有飛燕會拒絕歸巢,也未曾有海豚會遺忘家鄉。回家,那是對所有漂泊異地的孩⼦⽽⾔⽢美且動⼈的珍貴詞彙,優爾⾃然不例外。她於是輕輕的頷⾸,⼜加⼤幅度重重點了幾下頭。有些激動,還有些緊張。
那是沒有導師的家。
但是,芙尼吉雅說,⼀起等她回來。
優爾想相信米斯蒂夫婦,相信導師委託的芙尼吉雅。
所以現在,她準備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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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名、地名與專有名詞備註:
芙尼吉雅·米斯蒂:Fenigia Misti
魯斯本·米斯蒂:Rusburn Misti
特吉爾車站:Bahnhof Thgil
ns3.135.63.8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