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
「河。」
「河…,覆盆莓。」
「Y…黃,黃⾊。」
「拜託,⼩笨蛋。這是你第三次使⽤黃⾊這個單詞了。」⾦絲雀在新的⽩鐵⿃籠中說,「要不是⾦絲雀⼤⼈我⼼胸寬闊,你早就被判出局啦。」
「照這規則,講草莓、桑葚和覆盆莓的你也該出局吧。」優爾窩在米黃⾊的窄床上吐槽。
他們早上⼗點整便從⼯坊出發,來到了鄰近的城鎮⸺弗拉維米爾準備搭乘火⾞。希娜在⽉台⽬送他倆離開,「抵達特吉爾後,⼀名叫芙尼吉雅· 米斯蒂的女⼠會來接你們。」臨走前她如此囑託完,就輕輕的揮⼿以⽰道別。
儘管無法同⾏,但希娜替他們訂了間單⼈臥鋪包廂,甚⾄給出不少零⽤錢⸺⾄少對剛滿⼗⼆歲的優爾⽽⾔是筆鉅款⸺好讓⼀⼈⼀⿃在兩天⼀夜的旅途中過的舒適點。
⽬前列⾞⾏駛在草海之間。嫩綠的、碧青的、蒼翠的植被肆意鋪展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明媚的陽光將多層次的綠映照出濃烈的艷彩,讓紛雜的莖葉勾勒上耀眼的⾦輝。此處為薩拉薩草海,因其遼闊的彷彿能將⼈吞噬的茂密草原⽽聞名(事實上的確有旅者徒步走入草場後失蹤的消息,不過那⼜是另⼀個故事了)。
優爾同⾦絲雀初來乍到,伊始是驚嘆連綿的稱讚。然⽽之後的⼀⼩時,以及知曉再未來的七個⼩時窗外皆只會重複如此的光景,便沒了觀賞的⼼思,改⽤接龍來打發時間。
終於,連接龍的樂趣也被壓榨殆盡時,他們決定前往餐⾞逛逛。
優爾點了⼀杯熱可可、⼀盤⾺鈴薯燉⽜⾁、幾片花⽣與果醬⼝味的夾⼼餅乾和⼩碗的⽔果沙拉。⼀⼈⼀⿃背對窗⼾落座在紅絨布⼩沙發上,正前⽅的橢圓形檜⽊桌⾯則擺滿了可⼝的佳餚。
臨近晚上七點,需要⽤膳的乘客陸續到來。優爾閑著沒事邊吃餅乾邊打量熙攘的過路⾏⼈,棕髮的她啜飲紅酒、獸耳的他嚥下⾁排、和樂的他們舉杯同樂,「咦,那個是…?」
⾞廂⾓落,兩位墨藍髮⾊,容貌相似的青年和男孩並排⽽坐。但優爾的視線關注在男孩⼿裡的布偶中:「欸,你看他那個布偶。像不像昨天那個…」她⽤指節輕叩籠⾝的鐵條,於是⾦絲雀暫停了狼吞虎嚥沙拉的動作順勢抬頭。
「唉,像不像我不知道,但我們能不能現在別講這些?」類⼈形的布偶不規則的朝四⾯八⽅⿎脹起彷彿蚊蟲叮咬的腫包,衣服般的藍⾊布料破破爛爛的垂掛在⼤概是布偶軀幹的位置。⾦絲雀只消⼀眼就清楚這絕非正常孩童該有的玩具,便提醒女孩⼩⼼說話。
但是優爾⼗分好奇,也不僅⽌於單純的好奇。她認為導師突然要辦的事肯定與昨⽇闖入⼯坊的布偶有所關聯,倘若她能找到點蛛絲⾺跡,是否可以更快的和導師重逢?
不過理想很宏偉,現實很無奈。或許是感受到優爾的⽬光,男孩斜眼瞪了她後即和青年離開了⾞廂。
結果優爾什麼都沒調查到,倒是被對⽅飽含敵意的瞪視搞的⼼驚膽跳,深怕遭事後報復。
「沒事啦,看那兩⼈全⾝上下的⾼級貨,才不會和你這鄉下⼈⼀般⾒識呢。」回包廂後,⾦絲雀分析道。
「…我要是鄉下⼈你不就是鄉下⿃?」於是他們爭論起諸如誰才是真港鄉下住⺠之類的詭異議題,沒多久就把餐⾞中的意外插曲遺忘了。
夜空裏,斑斕的群星圍繞著銀⽩⾊的滿⽉,銀⽩⾊的滿⽉照看著馳騁不懈的火⾞。
火⾞內,昏昏欲睡的旅客從⼩窗⽬睹了斑斕的群星,斑斕的群星昭⽰了明天的好天氣。
所以旅客抱著期待早早的睡去,卻沒發現⼀抹墨⿊的烏雲撕裂寧靜的天穹傾瀉⽽來。烏雲暴躁的撲滅星點的閃爍,狂亂的污染⽉⾊的溫柔。因此明亮的夜遺失了全部的光輝,徒留無垠的⿊,佔據著本該平和的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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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與補充:
高塔、河、覆盆莓、黃色:分別是tower, river, raspberry, yellow
關於出局:草莓、桑椹與覆盆莓的字尾皆是berry,以接龍而言字尾是同樣的單字
人名、地名與專有名詞備註:
弗拉維米爾:Flavimir
薩拉薩草海:Salaasa Prair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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