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位特工有烏鴉嘴 - 【神塹局】005 童言童語不驚人不休

　　大家都將視線投放到我身上，令我的手心與額上瞬間覆滿冷汗。

　　顧曲墨道：「我搭檔，熾漪。」

　　「蛤？！」所有人倒抽一口氣。

　　「你、你們好。」我鼓起勇氣和他們打招呼。出乎我意料，他們都有回應我，這令我好受非常多。

　　那男生難以置信地道：「我還以為前輩會孤獨終老！沒想到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給自己找了個女夥伴——」

　　顧曲墨眉尾一抽搐，「好好說話。」

　　「哦吼——」眾人開始起鬨。

　　我一言難盡地將所有人的目光一一收錄，有調侃、驚訝的吃瓜眼神，亦有些醋味飄了出來，且那些吃味的目光都來自女執行員。

　　不是、你們在想什麼？麻煩把那些八卦的眼神都收一收好嗎我會非常謝謝你們！

　　還有妳們別斜眼看我偷咬耳朵啊！我不是真的妳們的情敵！！

　　而且我應該不是顧曲墨自己找過去的搭檔，不然他剛見到我的時候也不會那麼驚嚇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真的是，那也絕對不是因為你們猜的那種原因！

　　說他是來監視我的還比較有可能吧？

　　「好啦好啦，再說下去前輩就要電我們了。」有人見我臉色不太好，趕緊岔開話題，我立刻投以感激的眼神。

　　傳送門忽然爆出一陣光芒——原來是有人將自己的異能輸入門框中，開啟了傳送門。那人收回手後滿面疲憊，氣色虛弱，彷彿下一瞬就要向後仰倒，昏迷不醒了。

　　「時間緊迫。」顧曲墨說完，所有人一點頭，疾步通過傳送門。

　　我們全部通過的那一瞬，背後的傳送門「轟」的一聲，立刻關閉。

　　看起來這傳送門開一次就要耗費海量的異能，似乎還只能開幾秒，怪不得每週開放的次數那麼少。不然不用多久，那位瞬移異能者就得暴斃而亡了吧。

　　突然有點好奇他的薪水到底有多高，讓他願意做這種爆肝工作了。

　　我和顧曲墨告別了（對他）依依不捨的執行員們。行走之間，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神塹總局，似乎是由許多埋在地底下的圓形建築構成的。

　　每棟建築大約十層樓，由細長的走廊串起，高低錯落，交織成龐大的地下城。

　　我稍微想像一下整個建築群的外貌，首先就聯想到螞蟻窩。

　　……還是別想好了。

　　正中午的陽光乍然灑在我臉上，讓我打了個噴嚏。我這才驚覺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就這麼不知不覺回到地面上了。

　　「哈啾。」

　　我抬頭一看，居然是顧曲墨悄悄打了個噴嚏。

　　他捏了捏鼻尖，不解地看著我，「有事？」

　　「沒有沒有。」我迅速挪開視線。

　　我狀似不經意地環視四周，卻驚覺我們背後空無一物，只有一小片綠地。

　　「我們剛剛從哪出來的？」我愕然。

　　「出入口會一直變，避免有人洩露出去。」顧曲墨難得地直直看著我。

　　「這也是依靠異能者的能力嗎？」

　　他收回目光，「嗯。」

　　欲言又止片刻後，我乾巴巴地道：「異能者真工具咳咳我是說，萬能，真萬能呀。」

　　異能聯盟鐵定很有錢，因為他們居然在每個特區都包下一間租車場的車，專供出差的執行員使用。

　　懸浮車行駛在半空中，穿梭在高聳入雲的大樓之間。但隨著我們漸漸遠離主城市區，街景也開始有變化——建築變得越發低矮落魄，並由機械風的藍白銀色調轉為綠灰參差。

　　老房子的外牆滿是斑駁，攀附在崎嶇險峻的山壁間，搖搖欲墜之態看得我心頭緊揪。

　　這、這一片都得算是危樓了吧？

　　該不會還有人住在裡面吧！？

　　懸浮車緩緩降落在一棟舊別墅前的空地。顧曲墨道：「到了。」

　　「……要開始工作了嗎？」

　　「嗯。」

　　我本想繼續問工作內容是什麼，但顧曲墨示意我降低音量，而且他表情太過嚴肅，我也不敢再吵他了。

　　算了，反正跟著看就知道了嘛！

　　我們踩上門前的木階，木板發出「唧」的聲響。見所有門窗緊閉，顧曲墨輕輕敲了敲門，但無人回應。

　　看著顧曲墨鍥而不捨地敲了好幾次後，我沉默地翻開牆上的破舊小盒子，按下非常有年代感的門鈴。

　　吵雜尖銳的鈴聲令我們倆都皺起眉頭，屋內立刻有人喊道：「馬上來！」

　　顧曲墨輕輕揚起眉尾，難得地主動開口：「妳怎麼知道有那個？」

　　「……」我要怎麼說？因為我是七、八十年前的古人，才會知道這種幾乎要絕跡的老古董要怎麼使用？

　　我轉了轉眼珠子，決定實話實說：「我上輩子用過。」

　　顧曲墨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哼了聲。

　　我再次強調：「是真的啦。」

　　「嗯。」

　　「……」不信就算了！

　　破舊的木門緩緩打開，約莫幼稚園年紀的一對女童與男童探頭出來，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睛，糯聲問：「請問你們找誰？」

　　顧曲墨蹲下身和兩位小孩平視：「冠芯女士在嗎？」

　　小男孩問：「你們是那個很厲害的聯盟的人嗎？」

　　顧曲墨道：「嗯。」

　　小女孩燦笑：「在！她在裡面等你們了！」

　　「好。」

　　我原本還有點擔心顧曲墨那張訓導主任般的冷面會嚇哭小孩，沒想到顧曲墨有收斂自己的氣場，瞧上去比平常要溫和些。

　　小女孩帶著我們踏上二樓，越往內走，我越強烈地感受到一股異能的能量波動。

　　異能者之間會有這麼一種奇妙的感應，尤其異能性質越接近，兩者之間的感應會越強烈。我在異能聯盟和神塹總局的時候，和所有異能者都有不同程度的細微感應。但躺在床上的這位老嫗，卻給我前所未有的強烈共鳴。

　　她絕對是異能者。

　　冠芯女士朝我們微微點頭，張了張唇卻發不出聲，反倒喘了好幾口氣。

　　「女士，您躺著就好。比爾他們今天沒辦法來，所以由我們暫代服務。」顧曲墨說完，從提包中拿出高級的醫療器，得到冠芯女士點頭許可後，才啟動醫療器。巨型膠囊般的機器緩緩懸浮到冠芯女士頭頂，開始掃描她的全身。

　　我站在一旁不敢出聲，心緒翻騰——所以這位女士是退休的異能者嗎？聯盟給的退休待遇也太好了吧，還會派後輩到府提供醫療服務。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不去旁邊的那間醫院就好，明明請人推輪椅過去也不用幾分鐘。

　　不過，這種簡單的任務應該是專門分配給我這種新手的吧？還要委屈他過來示範一次給我看，真是為難他了。

　　在我看得正認真時，我的袖子被輕輕扯動。低頭一看，原來是小女孩拉住我。

　　她期盼地問：「大姊姊，妳可以陪我玩嗎？」

　　我下意識看向顧曲墨，見他點頭，我才點頭答應。

　　「耶！大姊姊快來！」小女孩高興地在原地蹦蹦跳，咻地一下就衝出房間。

　　「咦？等一下！」我快步追出去，就見小女孩打開冰箱，掏出兩瓶果汁，遞了一瓶給我。

　　「謝謝。」我笑著接過，趁她不注意放在桌上。小女孩似乎是跑回房間把另一瓶給了顧曲墨，但被拒絕了，失落地走出來。

　　見她垂頭喪氣的小模樣，我突然萌生一股罪惡感。小女孩看見我後，泫然欲泣：「姊姊也不喝嗎？」

　　「我、我正準備要喝了！」別哭！千萬別哭！！我跟她借了杯子，倒了一點點果汁到杯子裡，再一口飲盡。

　　咦？這合成果汁真不錯，味道鮮甜，還有果粒，說是鮮榨果汁的話絕對沒人會懷疑。

　　她立刻露出笑容，又道：「大姊姊大姊姊，妳要不要陪我炒菜？」

　　咦？扮家家酒的遊戲果然永遠不過時。我笑道：「好呀，那妳要不要先去準備食材？我把這個杯子洗乾淨。」

　　「好！」

　　這世界有許多不同種類的機器人，最常見的便是家務型機器人，幾乎每家每戶都有至少一台，包辦所有家事。不過我瞧著這裡的狀況，心知他們的經濟狀況大概負擔不起，便手動清洗。

　　我甫將杯子放入烘乾機中，便聽見一陣金屬落地、相互碰撞的聲音。轉頭一看，小女孩一手從收納櫃中翻出平底鍋，另一手抱著滿滿的新鮮青菜。

　　「妳、妳要炒真的菜？」我驚愕地瞪大雙眼。

　　「對呀。」她用力點頭，兩隻高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擺舞，「空心菜喔！」

　　「等等等一下！這菜是哪裡來的？」我真的無意冒犯，但新鮮食材不太像是你們家負擔得起的奢侈品……

　　我之前吃的那一塊蛋糕比顧曲墨家的清潔費還貴！這一大把青菜的價錢，大概要比超大鑽戒嚇人了。

　　「隔壁家爺爺種的呀，他們家的蔬菜都很好吃喔。」小女孩驕傲地說。

　　「原來如此。」我平靜地微笑。

　　老天鵝啊這菜絕對吃不得！！！

　　雖然特區中的輻射量非常低，但土壤早已被各種奇怪的物質汙染得不成土形了，種出來的東西對人體而言完全是劇毒。

　　但我想這種事應該跟長輩說，便沒跟她繼續這個話題。我說服小女孩放棄炒菜陪我到戶外玩，她立刻答應了。

　　小女孩興高采烈地將空心菜歸位，我則幫她收起平底鍋。稍微整理好所有廚具後，我被餘光瞄見的東西吸引過去。

　　這一注意，我才發現整個廚房內無一角落倖免，全被濕答答的毛團堵著。我原以為那些黑灰棕色的片片斑駁是陳年舊垢，現在仔細近看，似乎……全是獸毛？

　　我緊鎖眉宇，柔聲問：「妹妹，這些毛是怎麼來的呀？真多，妳們有養寵物嗎？」

　　小女孩揚著天真的笑容，軟聲軟語：「是我們從身上捋下來，用來標示地盤和裝飾家裡的呀！漂亮嗎？」

　　霎那間，我雞皮疙瘩乍起，彷彿整個人被按進冰潭中，心生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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