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為殲 - 第三十六章人質

對於朔葉與翠星的出現，感到震驚的絕非只有勾月嵐一人。

「嘖。」隱約間似乎聽到棧渝不耐煩的一聲彈舌，使勾月嵐嚇了一跳，趕緊又望向敵人警戒著，未料一旁卻悠悠飄來朔葉的一句話：「等等，這位刺客先生，能否和你一塊兒討論一些事情呢？」

棧渝一愣，勾月嵐同樣感到奇怪：「和一個刺客能有什麼好談的？」

「你先看著就是了，大將軍。」朔葉道，目光卻停留在棧渝身上：「首先，敢問閣下名號？」

「棧渝，人稱托天鴉王。」這句話是勾月嵐代為回答的。他不認為棧渝在這種情況下還會乖乖報上名號，索性便開口替他答了，也順便用這樣的方式給對方施加一些身份已然曝露的壓力。

「好的，棧渝先生。」無視棧渝的驚愕和不情願，朔葉下了馬，開口便自顧自地滔滔不絕起來：「很抱歉打斷你們的行動，不過有些事情發生了變故，必須先行處理。首先，請問棧渝先生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為何？」

棧渝沒有說話，他手中的匕首閃著寒光，儘管戴著面具，眾人也知道此時的他正專注地望著朔葉。勾月嵐一個箭步，默默站到朔葉面前——習武之人皆知，攻擊前要盡可能仔細分析過攻擊對象身邊的所有空間，以期造成最好的攻擊效果。

「以我第一時間的判斷來說，」朔葉似乎沒注意到勾月嵐的小動作，她只是看著棧渝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繼續說著話：「你是來救仞狐甄的吧？」

棧渝一動也不動，彷彿還在尋找著攻擊朔葉的空隙，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在聽朔葉說話。

「關於這一點，已經不需要繼續執行了。」不管他心裡怎麼想，朔葉看著他目前毫無行動，口中的言語自然沒有停止：「我剛才已經和涼成縣總督復靈達成協議，答應會將仞狐甄暫時留在我方營裡，你們沒有營救他出去的必要。」

「什麼？」沉著中帶著些許訝異，說話的不是棧渝，是祈影：「妳和他們達成了什麼協議？」

「不用急，我們把整個過程慢慢說清楚。」朔葉向著祈影瞥了一眼，面上的笑一如往常：「由於祈影大人沒有給予我明確的談判目標，於是整場談判是由我針對自己的判斷來進行維持我方的利益。」

「根本不用說這麼多吧？」祈影搶了話，這次他的焦急十分明顯，是前幾次說話都不曾顯示出來的：「請提出重點就好。」

「我這不是要說了嗎？」兩人相比之下，朔葉則是從容萬分，雖不清楚她的想法，但勾月嵐總覺得她是在刻意打亂祈影的心理狀態：「我和復靈大人見了面，先對於雙方的立場做了交換意見。我方主要以渡過朱塵港、到達北方大陸為目的，而復靈大人要求在南部大陸瓦解聯軍的勢力。」

聽到此處，勾月嵐心中也暗暗感到不妙：這不管怎麼聽都是彼此利益衝突的情況，說到底，復靈支持著神道竹，本來就是他們的敵人，這樣雙方還有談判的餘地嗎？

棧渝依然一動也不動，顯然十分專注：是在找尋攻擊的空隙，還是聽朔葉說話？

「對於雙方的利益，我們當然都不打算讓步，」朔葉緩緩道，這過程被她說得平淡且毫無邏輯，卻不知在涼成縣內，過程有多驚險：「於是我開始了利益分析：復靈大人的部將仞狐甄在聯軍手中，只要我們強攻，絕對可以攻下涼成縣城，最後仍然可以渡過朱塵港，亦無法真正瓦解我方的勢力。這樣的遊說成功使復靈大人猶豫，於是願意和我一起討論如何達成雙方利益的平衡。」

「等一下，」祈影道，他眉頭輕蹙，彷彿已經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我們是敵人，目的也明顯衝突，怎麼可能還有所謂的平衡之處？」

「祈影先生，」朔葉的眼皮一低，眼中盡是鄙視與嘲諷：「我從來沒有說……自己話中的『我方』是聯軍吧？」

此話一出，帳內鴉雀無聲，顯示了眾人的驚愕。

「青陵縣府軍主要以渡過朱塵港、到達北方大陸討伐神道竹為目的，但是其後……亦有其他需要解決的事情。」朔葉望著祈影微張著嘴的面部繼續說著：「靜音縣，正在試圖將我方勢力加以利用之後掏空，沒錯吧？」

祈影不語，只是回望著她。

「在此同時，我也和復靈提出了解決的辦法——對復靈大人來說，他的任務是在此處瓦解聯軍的力量，那麼……削弱聯軍力量，亦是一種方法吧？」

夜初雪和暮凌雪在身後都寂然無聲，他們同樣聽得入神——朔葉的計，正說到重點之處。

「削弱力量的方法有很多，偷襲、暗殺，直截了當戰爭中的做法，或者……順便解決青陵縣的問題？」

「妳……做了什麼？」祈影的語氣惘然。這是勾月嵐等人第一次聽見他如此不確定。

「既能削弱、瓦解聯軍力量，又能解決青陵縣的後患——」朔葉道，語氣平穩，卻氣勢磅礡：「我決定以靜音縣為籌碼，換取復靈答應開放青陵縣渡過朱塵港，交換方式為：我方提供一名人質監押在涼成縣內，而仞狐甄留在我方陣營作為人質。」

「等等，」祈影啞然失笑：「就算如此好了，你也無權動用靜音縣的人事吧？這場仗，聯軍的總指揮是我呢！」

「是這樣沒錯……不過，青陵縣軍營內的人，我總能自由調度了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祈影道：「你要把青陵縣的人當作人質？」

「我也不懂，」勾月嵐總算找到插話的機會：「就算妳可以調度青陵縣的人，也沒辦法送出靜音縣的人質啊！」

「怎麼回事呢……你們都沒想到？」朔葉嫣然一笑：「這裡……不就有一個我們隨時可以抓起來送出去的人嗎？」

話畢的瞬間，豁然開朗。

「勾月嵐，你懂我的意思，應該願意聽令吧？」右手抬起，楓葉的葉尖指向那人異色瞳之間的不知所措：「交出祈影，保青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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