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鏽鐵騎士三部曲 - 5.7 信仰與雷霆

那一夜格羅德洗淨了自己身上的傷口，再用乾淨的繃帶包紮。他沒有讓古藺塔的人碰他，包括醫者和侍女，他知道現在即使有生血草，一時三刻也治不好他的傷，這不是在床上躺幾天就能復原的。虛弱的身體需要進食，也許一兩個月，受箭傷和刀傷的肌肉才能正常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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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夜和北洋的霜雪森林不同，風聲刮在草地上像沙塵和枝葉磨擦，吵得讓初來乍到的人無法習慣，還有平原上的鳥，叫聲遙遠得似神代英雄的故事一樣古老。聽說在北洋建立起城市和國家之前，草原上就像現在一樣紛亂，獅子王、狼王和象王，沙神、蟻神和草神……蒼狼在嘷叫，卻沒有打擾格羅德墮入夢中，他來草原十年了，沒有狼群敢打擾一支軍隊，但最主要的還是他實在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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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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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像在黑暗中呼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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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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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格羅德沒有回應，他像有無數的憤怒等着發洩，終於等到了時候。他急不及待等着自己在夢中擁有形體，便能將那團光暴打一頓，但光芒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企圖，格羅德沒有看見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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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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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想着若果自己有腳，他肯定恨不得把這個地方踏碎，但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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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會的神術，你還用得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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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像在關心他一樣說，但還帶有一點點調皮的笑意。格羅德知道遷怒於對方無補於事，若果神話中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時間與歧路的女神大概在遙遠無法觸及的神域，天空上那一環奶白色的光芒中，環繞着世界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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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好祂還能聽見格羅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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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你娘的命運。」格羅德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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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聲音沒帶憤怒地說，數不清的歲月裏，和你有共鳴的人還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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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都沖我來就好了，為什麼要讓那個小女孩受苦？」格羅德對着光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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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和你說過一樣，這是別人的決定，並不因為命運，聲音纏繞在他身邊，在他耳邊徘徊，格羅德，讓我們說重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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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才是你的重點？」格羅德好裏沒好氣地說，在這個地方他對女神無可奈何，事實上在任何地方都是，大概他應該是時候學會不要對這個虛無飄渺的存在發脾氣。反正祂想什麼時候出來就出來，什麼時候離開就離開，叫也叫不來，趕也趕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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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術的使用是有代價的，想必你也知道了，聲音說，借用這龐大的力量會消耗掉凡世的物品，而且也會消耗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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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我的壽命？我早就不在乎了。還是你說運氣、或者更虛無飄渺的東西？要是我用多了，我死後就無法回到神域麼？哈哈。」格羅德放肆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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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呢，格羅德，不過你的猜想挺有趣的，聲音化作了他耳邊的笑意，緩緩地說，你沒有感覺到每次使用神術之後，都會感覺身體像有什麼抽離了一樣，很疲累，無法集中，這就是後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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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想起過往，打開命運歧路後這種感覺尤其嚴重，他還以為是在太陽下曬了一整天，還沒有喝水的緣故，原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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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的修士會使用煙草來協助自己集中，還有各式各樣的藥草，比如煙藤，但沒有事物是沒有代價的，使用這些外物只是轉移了代價而已，聲音說，前人的經驗，也許對你有一些用處，格羅德，但我要說的是，神術無法沒止境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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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是要告訴我，祢賜給我的力量不能濫用是嗎？」格羅德冷冷地說：「還真是謝謝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哪一個能幫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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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在要告訴你一個新的神術，但要不要使用，還是由你來決定，格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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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狗屁罷。」格羅德說：「要是用得着，還是得用，只是有代價而已，大不了我就死了回去神域，才能過來打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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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畢竟神術還是幫助過你，你就不能好說話一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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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在意麼？」格羅德輕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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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的位格很多，有一些還是會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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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快告訴我，怎麼做才能救回黃毛頭，我保證以禮相待。」格羅德想勾起嘴角，但是他沒有形體，只得繼續說：「你想行北洋騎士禮，還是伊登的圓舞禮？比較有異國風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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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是這樣和女孩說話的麼？格羅德，怪不得你十年來的床伴這麼多，風趣幽默是個有魅力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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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差點就忘了這混蛋女神知道發生在他身邊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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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麼你要怎樣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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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有時候你靜下來乖乖聽我說話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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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你說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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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有求於人的時候還是挺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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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點說，免得我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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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告訴你的就是，不用想着要做些什麼才能改變，靜下來看清，有時等待就是最好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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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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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先知，也不是祭司，不用和你打啞謎。聲音很乾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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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麼你要教我的神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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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好好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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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模模糊糊的醒來時，陽光照射在帳篷的白布上，從細小格子縫中透進來，帶來一陣罕有的溫暖。草原上，風還是如此有勁，吹得旗幟和帳布啪啪地響。該死，格羅德心想，要是他不記下來，夢中的話就要在他記憶裏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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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並沒有，他腦海裏凝固着那句話，女神的話語就像戈潭斯城牆上的磚一樣穩固。見鬼了，格羅德心裏想，這簡直是魔法。但轉念又想，這不是魔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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