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率先佔取主動優勢,快速變招,使出「拍手」,一掌拍開梁師兄左面的手肘,順勢壓下他的「攤手」,使其失去還擊的機會,同一時間以右掌望他臉頰打出,企圖摑他一個金星直冒。如此組合,消打同時,正是一招清脆利落的「內門拍手」[1]。3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PWLzB2Ecy
這樣的變招只在一秒之間,也多虧近日反覆的練習,功夫進步不少,這一掌我志在必得。
豈料,梁師兄更快。
從他氣定神閒的表情得知,他早已預料得到我的突襲。我感到使出的「拍手」在彈指之間即被格開,視線也還未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整整一式「內門拍手」被完全化解,手法被消,攻勢落空。
為免中門大開,我倉皇以左手回歸中線,於胸前挺掌為「護手」。
想不到,梁師兄倒沒有我想像之中一般容易撃破。
梁師兄乘勝追擊,上馬逼近,對我打出了一連串的「日字衝拳」,我遂竭力用不同的手法招架來襲,彼此過了數十招,梁師兄久攻不下,遂暫停進逼,我這才稍為爭取到喘息之機。
梁師兄防守嚴密,攻擊卻似乎不是他的強項。
我向左轉移馬步,改變攻擊路線,出掌往外一撥,施出一式「擸手」,把梁師兄的橋手往外帶開,再按掌壓下他的雙手,伺機出拳反撃,運用「撳手發鎚」搶攻。
其實,這次只是純粹為了試探虛實,我特意放慢了發拳的速度。
梁師兄也就照樣拆解,再次高速地使出應對的招式。
「嚓!」鞋面與地磚磨擦之聲。
我瞪大雙眼一看,發現梁師兄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同樣左轉了馬步,拉開了距離,使雙方的佔據範圍回復對等,化開我「撳手」的壓制,並即時也使出一記直拳,截停了我的來拳,同時作為探路尋求還撃之機。
原來梁師兄透過轉馬換取攻防距離,對於掌握有利的切入角度十分純熟,從而輕鬆拆招。我怎麼也沒想過梁師兄體型肥胖,身法卻是靈活自如。
再且,幾番對抗後,我自覺他的「肘底力」明顯比我更是強得多。
此刻的進攻再次失去作用,論形勢,敵上我下,我將要陷入劣勢之中……
但是,我早有後著。
我驀然把拳頭放鬆,手肘往外揚開,讓前臂隨著梁師兄的橋手向外一圈,簡單的一記「圈手」,把他的前攻手由上轉下。
正當我以為能恢復均勢之時,使我吃驚的情況一再出現。
梁師兄看準時機,趁著我的架式才剛回復,並未及時蓄力之際,突如其來地把我的左手卸到中線範圍以外,再倏忽地打出一記「殺頸手」,朝我的脖子迅疾地橫劈而來。
「啪」的一聲,我的咽喉之處即時被「殺頸手」擊中。然而,梁師兄明顯在撃中前的一刻特意抑制了力量,只在我皮膚上輕輕的彈了一下,收放自如,並沒有使我受傷。
「來留去送,甩手直衝。木框,緊記橋手不能鬆脫開去,必須黏著對方的手,時刻都要抵著對方。」梁師兄用輕鬆的語氣提醒道。
此刻聽起來,這句溫馨提示比起任何咒罵都要難聽。我火冒三丈,駁斥道︰「不用你提!」
在旁觀戰的高師兄跟梁師兄面面相覷,二人見我情緒高漲,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被撃中的一剎那,我心裡的憤怒澎湃如巨浪翻滾。我不甘示弱。
同時間,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蚩尤那巨大的背影,他正在回望我,那冷漠無情的臉容,彷彿在輕蔑著我。
我一定要將你擊敗。
赤紅的猛火燃燒起來,烈火把蚩尤燒成灰燼。
這時,我驀然想起了那兩式刀法。
我本能地把刀法轉化成為了拳法,腦內想像著以前臂為刀,將向前刺刀改為衝拳。
梁師兄即以左掌朝天、右臂下垂,雙手向前一推,組合成為一式「綑手」,輕易地格擋我的直拳。
他欲再度搶攻,這次我卻搶先一步。
我放棄了中線的路徑,向左闊步地轉馬,側身斜向出掌,以一記「枕手」,撃中梁師兄的肩膀。
梁師兄中掌過後,大吃一驚,馬上出掌護臉,並意圖往左面轉馬拉開距離,我卻向右邁開闊步轉馬,距離迅即奇快地收緊,緊接著使出「枕手」一揮,前臂如刀砍在他那護臉的手上,其手背受力,向後回彈,「劈啪」的摑了他自己的臉。
梁師兄兩度中招,似乎終於察覺我改變了進攻的方式,以「八斬刀法」的偏身馬步轉移,攻擊奇特,難以預料。他遂上馬逼步,不斷出招,虛張聲勢,企圖打亂我的新思路。
只是那兩式刀法早已熟練,我全沒有半點猶豫,單憑反射動作把刀法應用出來,根本沒有想要跟他糾纏。
我不顧一切,愈打愈起勁,進逼直衝了兩拳,對方才剛作出防衛,還未有所反擊時,我卻立即從左右兩方向後闊步退馬,梁師兄滿臉疑惑,不知道我的用意為何。
我依然沒有多想,踏步上馬便又連環出拳,攻守進退無時。
如此亂打一通,全無章法可言,梁師兄一時也看傻了眼,愈打愈迷惘。大概他一向循規蹈矩地按著詠春拳的拳理黐手,費盡心思於轉馬還擊的策略,對方攻擊無序,他便無路可依。
我自知佔優,當然得勢絕不饒,滑步趨前,憑左前腳為軸,右後腳帶動全身右旋,以偏身馬步在旋身時前進,並借助旋身時的離心力,突擊地打出一掌。
梁師兄摸索不及我從側面進攻的身法,未有迴避的反應,我的一掌即將劈向其臉上的眼鏡……
就在此時,有人忽然出手攔截。
[1] 「內門」︰中國武術用語,意思是將橋手視作一扇門,橋手以內的範圍(靠近自己身體的一方)為之「內門」,而橋手以外的範圍(遠離身體的一方)則為之「外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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