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漏銅壺》第一冊情尋 - 【五】四人同去二人還 5.3

我和平頭裝胖子一前一後地離開B仔涼粉，前往附近的交通廣場停車場，沿途一直保持距離，沒有任何交流。2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5G02vW75

這人是個古惑仔，人人叫他曦爺。曦爺在江湖混了好幾年，由「泊車仔」默默地打拼，千辛萬苦，才找到上位的機會，在香港社團「金龍」[1]的元朗小堂口總算成為了頭目的角色。他勢力不大，跟班也不多，江湖大事往往輪不到他介入，然而這傢伙勝在人脈廣，江湖中的各種事情倒也知道不少。

話雖如此，即使有了地位，但曦爺貧困的生活卻未曾好轉。曦爺的親人只有一個兒子和一位表哥，三人同住一屋，他的表哥是賭徒一名，欠了一身債務遲遲不還，曦爺原本已經有經濟困難，更常常受到表哥的牽連，弄得入不敷出。

近來曦爺的兒子患上了重病，使曦爺每天也十分掛心，變得憔悴，無心處理社團的事，更漸漸生起退出之心。曦爺一直等著用錢，同時很希望能夠脫離黑道生涯，給予兒子一些腳踏實地的生活。因此，機緣巧合下，他成為了我的線人。

到達停車場以後，我倆仍然裝作陌生。我逕自從樓梯步上三樓，找到了自己的「日產」，便登上車，放眼審視四周的角落，確保安全後，按鍵開了後座的車窗。

曦爺這才鬼鬼祟祟地步近，隨即拉門上車，並橫躺在後座之上，靜靜把門關上，一臉不耐煩地嚷道︰「有話快說啦。」

我關上車窗，望著倒後鏡，長話短說：「今次我要另一個，替我把蚩尤找出來。」

他馬上拒絕：「頂，不知道，沒辦法，自己找。」

我追問︰「不知道還是沒辦法？這是兩碼子的事來。」

他默不作聲，拒絕回應。

我便換個問題︰「這人究竟有什麼來歷？」

曦爺壓低嗓子，四處張望，心神不寧地說︰「你找黑火時都見過他啦……總之，其他人都算，有關此人的都不要找我。」

其他人……我突然記起了他早前提及過的一個MK仔，就是那個在天水圍爆我玻璃樽的「藍毛毛」，遂試著猜測︰「梁學勤，從這人可打聽些什麼嗎？」

曦爺雙手抱胸，閉上眼睛，堅持沉默。

我開始不耐煩，用警告的口吻說︰「少來這一套，告訴你，我不會問第二次。」

「那你便不要問……」

我掏出手機，滑動螢幕中的解鎖鍵，作勢要打電話。

「好了好了。」他嘆了口氣，臉有難色地喃喃說道︰「蚩尤，危險，不好惹。」

我堅定地說︰「我知，所以你更要替我找他出來。」

「唉……」曦爺煩惱地垂著頭，用雙手撐著前額。

我耐心地等待。

他不情願地說︰「這人不是江湖中人，出來混的人雖沒多少個認識他，但也偶爾聽過他『蚩尤』的大名。他是個打手，但沒有為個別幫派效力，就是給他再多的錢，也不能令他輕易出手。」

我想不通：「那蚩尤為何而打？」

「沒有人知道，只是他身手很了得，總是有人想招攬他。」

我追問︰「那你的意思是，蚩尤只是個打手，卻不願替任何人工作，除了那個炸彈襲擊團體背後的主腦？」

曦爺一臉不解︰「怎麼說蚩尤是為那人工作？」

我同樣不明就裡︰「每次我見到那傢伙，蚩尤都是在拼死保護他。怎麼還不是在為他工作？」

曦爺搖頭回答︰「我先前是這樣跟你說的︰『那個老是穿著漁夫褸、頭戴軍帽的傢伙，每次出現時身邊總是有個內地大隻佬』，我可沒說過蚩尤是在替他工作，而我亦肯定他們之間不是工作夥伴的關係。」

我愈聽愈糊塗︰「為什麼？」

曦爺沒好氣地說︰「都說過了，聽聞蚩尤就是從不會替任何人工作嘛。」

我一面聆聽，一面思考。雖然心裡抱有一定的疑惑，但我卻認為曦爺沒有撒謊，至少一直以來，有關黑火的一切，都似乎是事實。

我以命令的語氣說：「幫我，我要找蚩尤出來。」

他掩著臉，歎了一口氣，再度搖頭說：「你都痴線……」

我開啟手機的通訊錄，從中找到了曦爺的跟班「炮仗」，於是作勢選擇開始視像通話……

曦爺拍打我的椅背，焦急地喝道︰「得啦！得啦！死差佬。總之，冒險的我不幹。」

我聽後遂收回手機，轉過身來，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我相信你的能力，畢竟上次有關炸彈襲擊的線索也是全靠你提供。對了，你肯定主腦就是那傢伙嗎？怎麼知道他會在旺角出現？而且犯案前會有人把煙蒂擲出車外？」

他逃避我的目光：「都是一些江湖傳聞而已，你不信就不要找我。」

我滿意地笑說：「還是老套的那句說話，你辦事，我很放心。」

「收皮，幹完這事以後別再煩我。」他推門下車。

[1] 「金龍」︰歷史最為悠久的香港三合會組織，於1919年時期成立，與「昭煌」和「星禾」齊名同為全港三大社團，有著「三分天下」之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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