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域 - （二）石

　　「字域？」徐紫庭微微蹙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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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點這傢伙還沒和你說嗎？」那女人驚訝的說道。「要不我來接手吧，阿點你就去辦手續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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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她是特殊狀況，必須由我自己帶去。」文點道，拉著徐紫庭就往前走。「誰知道交給前輩會惹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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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關係嘛。」那女人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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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就是不行。」文點堅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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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迂腐。」那女人嘀咕，又道：「那我跟著你們總行了吧？這又不違反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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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點沒有回答，那女人便當作是他默認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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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麼名字？」那女人好奇的靠近徐紫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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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徐紫庭，紫色的紫，庭院的庭。」徐紫庭小心翼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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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庭？這麼巧，我的名字裡也有個『紫』字。」她的眼睛閃著亮光。「我叫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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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我警告你，別隨便亂攀關係。」文點頭也不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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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清像是沒有聽見文點說的話一般，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可能會問，為什麼我沒有姓氏？這是因為我不是外面的人。我從小就生長在字域，這名字是我的養父幫我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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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怕不是把整個生辰八字都抖出來了。」文點停了下來，瞪著紫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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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來說嘛，我也只是想認識一下紫庭而已啊。」紫清嘟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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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點遲疑了一會兒，又恢復了原先的步伐。「文字是具有能量的。字的能量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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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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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別插嘴，紫清前輩。」文點不耐煩的說道。「字域由鳳台府統治，並細分為不同部門，掌管各個部首的文字。各部門中有所謂的『字使』，按地支分出位階，其中子丑寅卯為上階；辰巳午未為中階；申酉戌亥為下階。還跟得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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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紫庭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突然，紫清道：「阿點這傢伙啊，上個月才剛升為申級字使喔，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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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明明是午級字使，就別挖苦我了。」文點嘆了口氣，又繼續道：「字使的任務很簡單，便是守護字域。在字域以外的地方，只要有文字，就會有威脅。你之前看到的那個怪物叫做字魔，是由人們對文字的怨念或惡意所形成的，依照強度的不同，也和字使一樣，分為子到亥共十二級。不同的字魔會有不同的能力，對不同部首的抗性也都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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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麼說，但是下階到中階、中階到上階字魔之間的差距非常的大。所以，阿點能獨自打倒那個未級字魔非常厲害。」紫清笑著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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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說了，我調查過，學校裡就只有我一個字使，只能由我來處理。」文點的臉微微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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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怎麼調查的？總不是廣發問卷，一個個問『你是不是字使』吧？」紫清嘻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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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煩死了。」文點又變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總之，事情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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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紫清收起了笑容，認真的思索了起來。「如果學校只有你一個字使……那你又是怎麼找到紫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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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理論上，普通的生命體應該無法進入空間夾縫才對。」文點道。「我在想，或許是那個字魔觸發了什麼未知的能力，又或者，她本身有什麼特別之處。我無法判斷，因此，我只能作出帶她去找師父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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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對的。」紫清點了點頭，卻霍地扭頭看向徐紫庭。「所以說，你不是阿點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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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紫庭搖了搖頭。紫清露出一臉可惜的表情，搭著文點的肩膀，哀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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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唉了，我們到了。」文點道。徐紫庭順著他和紫清的視線往上一看，只見一塊巨岩上，矗立著一座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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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來石部多少次，每次都會忍不住像這樣抬頭看呢。」紫清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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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部？」徐紫庭思考著這個名詞，忽地恍然大悟，道：「石部，是指部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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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對了！你挺聰明的，居然還會舉一反三。」紫清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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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個部首都有獨特的部門，每個部首轄下的字使，只能使用該部首的文字。」文點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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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有些部首的文字較少，像是乙部或爻部，因為難以獨立運作，就被整併進總部了。」紫清說道。「雖然說少字的部首會被整併，但還是有像飛部和龍部那樣的例外啦……那太複雜了，紫庭你聽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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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紫庭跟著文點和紫清走上樓梯。雖然說，石部建立在這樣的巨岩上非常壯觀，但為了爬到巨岩頂端，徐紫庭被迫要走這一段長得難以置信的階梯，早已無力再去想像高處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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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在走了六百多階的階梯後，他們終於爬上了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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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不是……第……一次……來吧，你……平常……難道都……是……這麼……爬的？」徐紫庭氣喘吁吁的對文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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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我平常都是直接傳送進來。」文點冷笑一聲。「你第一次來，沒有理由不體驗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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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清悄悄靠近徐紫庭，在她耳邊說道：「其實，這純粹只是因為他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被騙著走了這條路，他才報復性的想讓每個第一次來的人都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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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病，明明自己也跟著走了一次。」徐紫庭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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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點向著高塔的大門走去，一面取下掛在腰間的令牌，按在大門上的凹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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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部申級字使文點，准許進入。」四周傳來一個聲音，接著門便向內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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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吧。」文點說道，示意紫清和徐紫庭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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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頭的牆壁和地板都是以平滑的石材砌成，兩旁各有一道石磚樓梯螺旋向上，不知通往何處。正前方有著兩扇厚重的石門，和外頭一樣，中間也有個為令牌設計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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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點逕自走向那個石門，再次把令牌按了上去。這一次，石門並沒有說出歡迎的台詞，而是伴隨著一聲粗嘎的聲響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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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門後頭的空間比想像中都還明亮、寬闊。這裡看起來似乎是個圓形的訓練場或競技場，外圍繞著一圈走廊，走廊上頭有數個排得整整齊齊的門，形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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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訓練場中央，立著一個文風不動的身影，聽到徐紫庭等人的腳步聲，便緩緩轉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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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我回來了。」文點拱手作揖，向那個穿著灰袍的男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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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直接來找我？」他的師父以低沉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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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兒有一要事稟報，此事極為特殊，徒兒無法裁決。」文點道，向後退了一步，輕輕把徐紫庭推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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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不是字使吧。」他的師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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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文點道，把徐紫庭在字魔產生的空間夾縫中還能自由移動一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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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實該來找我，只不過，這情況恐怕連我都無法判斷……」他的師父捋著鬍鬚，低聲道。「千百年來，從來沒有先例可循。她若不是體內的靈力強大到可以自由行動，就是那隻字魔發動了特殊的能力，又或者，她便是那隻字魔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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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可能——」紫清有些著急的說道，卻被文點的師父打斷。「字魔化身或附身於人形，這事過去是有過的。我沒有那樣的能力判斷，或許……或許得呈交到鳳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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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台府？」紫清驚異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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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必須如此。」他的師父道。「點兒，讓我確認一下。過去在學校中，從來沒有類似的事發生，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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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文點斷然道。「應該說，過去從來沒有在學校中出現過字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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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怪了。」他的師父瞇起眼睛。「你說，字魔出現時，你們正在寫作文，是吧？理論上，這種時候，字魔應該特別容易出現才對，怎麼過去都沒有，偏偏第一次就出來了一個中階的，還發生了這樣的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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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徒兒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比起探究為何產生這隻字魔，徒兒認為還是得將徐紫庭這件事放在首位。」文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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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師父看向了徐紫庭。面對他凌厲的眼神，徐紫庭不由自主的把眼神撇開，彷彿心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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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的師父從袖子中快速掏出一支毛筆，向著徐紫庭一揮，她的腳上登時被安上了一個半透明、發著光的腳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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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扣住了你的靈。你的肉體可以暫時回去現實世界，不過，一個月內必須回來，否則肉體和靈會永遠分開。」他的師父說道，再次背過身去。「點兒，你先走吧，幾天後要上朝，屆時你再回來帶她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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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文點拱手道，隨即拿出自己的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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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就要走了？」紫清看著他舉起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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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去現實的辦事處一趟。那隻未級字魔的相關手續，只好請前輩代為處理了。」文點說道，提筆在空氣中寫下「出」字。「本來想帶著她去辦事的，不過既然靈都被扣住了，那麼還是乖乖待在這別跑吧……便請師父和前輩妥善照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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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文點便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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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盡是把這種工作丟給我。」紫清抱怨道，轉向了文點的師父。「石先生，我帶著她四處看看，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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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石先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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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吧，趁著阿點不在，我帶你在字域裡晃晃。」紫清拉起她的手，拿出了一支水彩筆，在空中迅速寫了些什麼，向前一躍，兩人化作無數泡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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