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芳戰戰兢兢睜開眼,只見來者身穿筆挺軍裝,濃眉大眼配上方正國字臉,正是日前認識的外省籍高級軍官。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aAYq4oj7A
面臨生命危險,心臟激烈跳動著,陸清芳努力保持鎮定,依舊有些艱難地道出問句。
「您是……馮柏冬馮先生吧?請問找我有什麼事?」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6if2n4zUT
「現在是我在問話,先回答我的問題。」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PWXYhpNrn
「清!」
察覺陸清芳有難,華巳舉起雙手對準馮柏冬,隨時都能發動攻擊,白梅也恢復祂的真身,一隻梅花鹿低垂著腦袋,蓄勢準備衝刺。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5TdlbU9uA
同一時間的客廳角落,天狐正把腦袋埋進茶几底下,全身連同尾巴都在瑟瑟發抖,完全就是喪失戰意的模樣。
「華巳,白梅,我沒事,你們不要動手。」
陸清芳出言安撫鬼怪,這才將視線轉回馮柏冬身上,直視對方冰藍色的雙眼開口。
「馮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難道茉莉發生什麼事?」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OofhDt0kV
「你真的不知情?」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ks8hEGRKd
「茉莉是重要的夥伴,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馮柏冬沒有馬上接話,而是仔細審視似地瞇起眼睛,靜靜思考陸清芳的話語是否屬實。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wzkoCM43D
幾乎讓人感到無比漫長,連空氣都要為之凍結的沉默過後,馮柏冬才緩緩移開手槍,收回懸掛腰部的槍套。
「既然不知情,那就沒你的事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uflUXWCgR
「喂,你這什麼態度?擅自闖進別人家裡,還拿槍威脅我的人,都不用道歉的是不是?」
陸清芳還來不及追問詳情,一旁華巳已經大步朝沙發走來,惡狠狠瞪著馮柏冬發難。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mEBEBaoi9
相對怒氣沖天的華巳,馮柏冬全然不把在場所有人放在眼裡,漫不在乎地回應道。
「只要陸清芳持有【天狼神鏡】,注定被軍方列為危險人物,出事自然第一個懷疑到他頭上。」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L18INDFWd
「你……!」
擔心事態一發不可收拾,陸清芳起身拉住華巳的手,用力向他搖了搖頭,表明自己不願將事情鬧大。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jSR980kZC
這位外省軍官,馮柏冬不僅是軍方人士,身兼國防部的祕密部隊,祛惡處的處長,職能正是專門對付非人之物。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3YeD4xBiV
現狀誠如對方所言,只要【天狼神鏡】還在陸清芳手上,他就會是各方勢力覬覦的目標,隨時可能面臨生命危險。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uRVyzlpxv
反過來說,正因為各方勢力彼此制衡,恐怖平衡的結果讓自己保住一條小命,過上平凡的學生生活。
(不過,茉莉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馮柏冬指名找她?)
陸清芳暗中尋思,一抹不安隨之浮上心頭,讓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觀察馮柏冬下一步怎麼走。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Kc394uEON
至於另一邊的馮柏冬,則是表現得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彷彿先前持槍威脅人的不是他,以輕描淡寫的平緩口吻說道。
「陸清芳,本省籍,出生新竹橫山,父母健在,有一位兄長。新竹州立新竹中學校畢業,戰後考進國立臺灣大學物理系。在校成績中上,沒有參加社團,平常會跟朋友打球、上菜市場買菜,與多數同學保持良好關係。」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k58iG42d1
「這樣聽起來,您很清楚我的身家背景,應該沒有不知道的事情。」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ZOH72cVVO
「這可難說,天曉得你利用【天狼神鏡】的力量,是否對外隱瞞某些關鍵情報。」
對方已經預設立場,抱持某種成見的情況下,試圖辯解非但徒勞無勞,更有可能招來不必要的麻煩。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g4QIdMtDa
昔日的慘痛教訓讓陸清芳保持沉默,更有一種莫名預感告訴自己,以上不過是馮柏冬的鋪墊,全都是為了達成藏在背後的目的,警告他必須乖乖聽從命令。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BMvJxtW8Z
正面接下陸清芳充滿疑慮的目光,馮柏冬微微揚起一邊嘴角,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
「聽說之前有人見義勇為,協助江瀚森神父調查彰化八卦山的怪事,想必國防部保密局想要委託的案件,肯定不會拒絕的吧?」
聽聞馮柏冬的話語,陸清芳不禁打了個冷顫。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qNBaQ6Ld6
對方委託什麼倒是其次,問題在於自己幾乎可以聽見,華巳等等肯定會暴跳如雷,大聲斥責陸清芳「看吧!就叫你不要多管閒事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5VhYPvCCP
陸清芳必須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後悔了,真的不該自找麻煩──
「我不確定能幫上什麼,但馮先生可以說說看。」
看到兄長蒙受冤屈,平白無辜遭到父親責罵,或者聽說八卦山有殭屍出沒,導致當地居民置身危險之中,陸清芳無法置身事外。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Hy4cu0hDD
他可以摀住眼睛耳朵,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即使這麼做也不會被責怪──可是自己做不到,無論小的時候,在彰化得知傳聞,或者是現在。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ngPC1gSvU
馮柏冬聽聞他的答案,轉身便朝飯廳的座位走去。
「過來,咱們這就來討論,最近的淡水怪事頻傳,可以怎麼處理。」
※※※
淡水,得名於流經境內的淡水河,舊稱則是滬尾。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78XH45m6X
最早的時候,淡水跟基隆皆是臺灣北部的代稱,其後逐漸用來稱呼位於淡水河岸的聚落,雲集眾多外商跟傳教士的街區,即為今日的淡水鎮。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kihiUlhBa
打從清末開港以來,通商歷史悠久的淡水,街上蓋了為數不少的西洋建築,儘管非自願前來此地,陸清芳仍被難得一見的景觀所吸引。
「你沒來過淡水?」
大概是陸清芳看得太過入迷,此時跟他一起坐在汽車後座,位居右方座位的馮柏冬,主動開口詢問。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vkLPQmLvo
沒有料到這個問題,陸清芳先是一愣,接著朝馮柏冬點了點頭。
「我除了學校跟家裡,不太常去陌生的地方。」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9kgcLqfmG
「也是,畢竟招陰體質會吸引鬼怪,諒你沒辦法到處亂跑。」
招陰體質,字面意義便是容易吸引非人之物,主因在於人類曾經在生死邊緣徘徊,導致靈魂變得虛弱,一不小心就會被外來鬼怪霸占身體。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I4Kx0tLHp
幼時的陸清芳生了場大病,一度高燒不退,最終雖然平安康復,卻導致體質產生不可逆轉的改變,自此不得不和非人之物打交道。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pAxDpFoJ2
饒是可以感知妖魔鬼怪,陸清芳並沒有足以對抗祂們的手段,遂在性命垂危之際跟華巳訂下契約,請求鏡中蛇妖保護他,這是開啟兩人同居生活的契機。
「祛惡處連這種事情都查得出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3DnpHVCyA
「這沒什麼難度,只要打聽別人對你的評語,比如在沒有障礙物的地方閃閃躲躲,或是拒絕在夜晚參與任何活動,反過來推敲不難明白。」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7n56yGwQG
「這樣啊……」
誠如馮柏冬所言,陸清芳不懂如何應對非人之物,繞路或者在夜晚減少外出,全都是為了減少和祂們接觸的機會。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d51Xvt0Y8
現在有華巳陪伴在旁,大幅度降低鬼怪對自己的危害,不過現在這種狀況,行事保守肯定無法有所斬獲。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34uS22Jup
陸清芳握緊自己隨身攜帶,裝有【天狼神鏡】的背包背帶,鼓起勇氣向馮柏冬提問。
「馮先生,可不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5CK6THoKN
「說。」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MtacP8Ltj
「您和茉莉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認為我把她藏起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DmHGCAqRF
「我有義務必須回答你?」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DnZWEvJ1B
「您可以保持緘默,但如果祛惡處都查不到她的下落,多一個人打聽不是壞事吧。」
寒假期間,陸清芳受到神父江瀚森的請託,四處造訪日本神社的遺跡,運用【天狼神鏡】收服在神社擔任守衛,被日本人稱作「御先靈」的鬼怪們。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cTDoBpcXr
潘茉莉是陪伴自己征討神社,負責保護陸清芳的護衛之一,任務結束後跟江瀚森留在聖堂待機,理應是受到保護的,如今竟然下落不明。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DNZUsvj87
疏於關心夥伴近況,以至於從他人口中得知朋友失蹤的消息,陸清芳正為自己的疏失感到愧疚,下一秒就因為馮柏冬的回答而瞪大雙眼。
「潘茉莉是我的未婚妻。」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F27lWWItC
「原來如此──等等,您說什麼?」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2tLfo2kJA
「我說,她是我的未婚妻。」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s4aDgQBmP
「呃……所以,你們是什麼時候訂的婚?茉莉從來沒有跟我們提過。」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pBIjja4Yt
「訂婚是遲早的事,潘茉莉能夠被我看上,生育繼承優秀基因的後代,她應該感到光榮的。」
直覺告訴他,潘茉莉之所以下落不明,罪魁禍首正是眼前這名男性。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CPtIwrVyd
陸清芳耐著性子,忍住腦袋正在隱隱作痛,想要揉一揉太陽穴的衝動,再次試圖釐清狀況。
「馮先生,容我確認一下,您是這麼和茉莉說的?」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AvBHqbnL7
「當然。」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2SqIkbfbm
「──你是白癡嗎?」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dJXMIbTXB
「啊!華巳……!」
雖然自己也是這麼想的,當面說出來未免太直接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Yvru893VR
陸清芳來不及阻止,原本待在神鏡內部的華巳現形車內,坐在陸清芳與馮柏冬之間的位置,毫不客氣朝著外省軍官翻了個白眼。
「連我是蛇妖都知道,這樣求偶只會把人嚇跑,你到底是怎麼搞的?」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SY1ftgn5x
「我說錯什麼?」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YqFht3TR
「當然是從頭到尾,全都錯得離譜啊!」
一個情緒激動,華巳差點在車子裡站起身來,礙於空間有限留在座位上比手畫腳,狠狠把馮柏冬數落了一頓,讓旁邊的陸清芳冷汗直流。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OZFCjSkB8
還好馮柏冬臉上寫滿困惑,並沒有因為華巳的指責大動肝火,掏出手槍把一人一妖就地正法。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aGoFPntx2
訓斥到一個段落,華巳停下來稍微喘口氣,馮柏冬總算是找到機會,可以向人訴說他的疑問。
「我就是不明白,送她名貴的衣服跟花束,去上好的餐廳吃飯,親自引薦給我的部下們,到底哪裡有問題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IrSDE6wEx
「那麼,馮先生有沒有跟茉莉說過,您做這些事情的用意是什麼?」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1E1d6oRrp
「當然是為了娶潘茉莉為妻,讓她可以毫無後顧之憂,成為專屬於我的女人。」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DtbTxXCDJ
「我的意思是說,馮先生沒有追求別人,非潘茉莉不娶的理由,您有親口跟她解釋嗎?」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lDs8jvEEL
「說或不說有何分別?婚姻講究的是利益交換,可以各取所需的客觀條件,感情這種東西飄忽不定,根本不值一提。」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1tAUjHDc5
「我倒是覺得,就算具備可以結婚的客觀條件,如果連一點喜歡的地方都沒有,長期相處只是折磨彼此而已。」
陸清芳回話的同時,思緒不由得飄向陳年舊事,必須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把關注重點拉回當下。
「即使不知道茉莉去哪裡,什麼時候會回來,希望馮先生可以稍微想想,下次見面的時候必須和她說什麼。」
聽聞這番話語,馮柏冬陷入沉默,並沒有馬上回應陸清芳。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cEe4cpo86
片刻過後,馮柏冬就像鬆懈一般靠向後座椅背,以低沉的嗓音接續話語。
「只要把話說清楚,她就會答應我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TncX9sQmY
「我沒辦法向您保證,但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躲起來避不見面。」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owBtEHm0
「呵……我果然沒說錯,感情終究是飄忽不定的。」
帶著自嘲的笑容,馮柏冬看向車窗,顯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71CztEe5O
靜默之中,汽車行駛到他們的目的地,一處建築於高地,已然荒廢多時的遺跡。
(看來就是這裡了。)
坐落不遠處的破舊建物,正是先前馮柏冬告知他們,近日頻傳妖異之事的地點,昔日的淡水神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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