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嘉世修羅〉
時刻是子夜，華巳察覺有人離開住宿處，尾隨其後抵達宗教建築門口，仰望蓋在彰化市區的光榮聖十字架堂。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HqYMDz64
華巳悄悄踏入堂內，熄燈的聖堂僅留下微弱光線，只見少女正雙手交握，無比虔誠地跪坐祭壇前，緊閉雙眼禱告著什麼。
「潘茉莉，妳在幹嘛？」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62nSrEfl
「咦？」
身穿單薄衣物的少女，潘茉莉聞聲轉過頭來，一臉詫異看向門口的華巳。
「華巳怎麼會來這裡？」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Nk53L0jI
「這是我要問妳的。」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d29pW7T6
「我睡不著。」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ZXeTS7a8
「睡不著？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
不久之前，一行人深入八卦山調查殭屍出沒的傳聞，得知日軍曾在八卦山設立研究所，打造不死士兵作為對外戰爭的兵源。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TH5I6XPw
戰時的研究所已經關閉，相關人員卻沒有銷毀實驗品，導致不死士兵在山間流竄，遭到當地民眾目擊，誤以為祂們是傳說中的殭屍。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0l48li9A
從結果來說，華巳跟陸清芳毫髮無傷，然而潘茉莉近距離與不死士兵的頭目交戰，硬生生承受對方的攻擊，是所有人當中傷勢最為慘重的。
「我沒事，傷口包紮好了又做過祝福儀式，休息一天就能回去保護你們。」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o3mek0e8
「不是那個問題。」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dUyj76rz
「不是？」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15TQkGNX
「……算了，沒事。」
為了回收各地神社遺跡的御先靈，主要是由潘茉莉跟殷百川擔任護衛，確保手無寸鐵的陸清芳能從戰鬥中全身而退。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7cc1ispj
不論性別為何，潘茉莉盡全力完成份內工作，就算看在外人眼裡難以理解，使命必達是屬於她的榮耀，就算受傷也在所不惜。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9xTQ5Rn9
華巳沉吟片刻，正眼直視著潘茉莉，道出內心誠摯的想法。
「妳已經很努力了，禱告完快去睡吧。」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71i8uM96
「我……很努力？」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V8bFS81i
「嗯，幸好有妳保護陸清芳，他才沒有在山上受傷，多謝幫忙。」
華巳不過是如實表達感謝，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思。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uhii9ydC
殊不知，潘茉莉與他對視幾秒，雙眼竟然泛起淚光，下一秒淚水便溢出眼眶。
「喂，妳哭什麼？」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apHVmDoj
「我……沒有……」
潘茉莉即使被逼入絕境，面對眾多有如殭屍的不死士兵，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洩氣話，更別說當著別人的面前哭出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la8VPL0z
至今鮮少與人類女性接觸，正確來說是幾乎沒跟異性互動過，華巳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幸好突如其來的轉折替他解圍。
「哈啾！」
小小的噴嚏聲遭到回音放大，在聖堂內部巡迴了一圈。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JpHq0vDC
饒是處於昏暗環境，依稀可見潘茉莉的臉頰泛紅，為此感到難為情的模樣。
（是衣服穿太少吧。）
季節剛入春沒多久，早晚氣溫寒涼，對照潘茉莉此時只穿著單薄睡衣，難怪陷入這樣的窘境。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1ZxGGHly
華巳正想出言提醒對方，未料不速之客闖入聖堂，搶先他一步開口。
「都是文明開化的現代人了，看場合穿衣服應該不難吧。」
華巳還來不及出言關切，白色身影已經閃過身邊，逕自給潘茉莉披上一件厚重大衣。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TCSyW8cg
潘茉莉抹掉眼淚，反射性握住保暖衣物，下一秒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望向來者。
「殷百川，你怎麼也來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C04vnrCY
「如果隊員沒在半夜亂跑，我大可不必特別來找人。」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7yx2iblA
「我才沒有亂跑，這是在禱告。」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wHRzi6C8
「受傷的病患不好好休息，禱告禱到感冒發燒病倒，拖慢回收御先靈的進度，這筆帳該算在誰的頭上，神嗎？」
眼見潘茉莉氣到牙癢癢的模樣，殷百川聳了聳肩，視若無睹地繼續說下去。
「有自知之明就趕緊回房，不要給別人造成困擾。」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zcVjchXt
「是是是，我這就回去了啦！」
潘茉莉氣呼呼地轉身，大步朝著聖堂的門扉走去。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WRE9xaJi
待人幾乎走遠，殷百川才將視線轉向華巳，以格外嚴肅的態度開口。
「華巳先生，別忘記人類比您來得脆弱，一不小心就可能搞壞身體，甚至丟了性命。」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Cx2OZxOH
「我會注意。」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sqDr6nB2
「您能明白就好。」
殷百川不再多說什麼，靜靜退出四下無人的聖堂。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qfy8fop0
周遭回歸寂靜，華巳深深吐出一口氣，扭頭望向聖堂祭壇上方的十字苦像，那尊體現耶穌基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立體雕塑。
（人類比鬼怪來得脆弱，這是理所當然的。）
華巳比誰都清楚，人類的生命有多麼短暫而虛幻，稍縱即逝。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4Z1UK0R7
追根究柢，人類與鬼怪之間，本就存在著無法弭平，堪稱鴻溝的差距，無論異能或者壽命都是。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J5yXJDfY
最弔詭的是，人類身為脆弱的一方，卻寧可用他們短暫有如朝露的生命，用盡全力去爭取些什麼，反倒顯得鬼怪都在虛度歲月一樣。
（獲得想要的結果，就算粉身碎骨也值得，是這樣的吧。）
能夠達成目標是最好的，但如果事情的走向，不僅違背自己的初衷，甚至導向完全相反的結果呢？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YURonNaz
到了那時候，曾經為了理想而努力奮鬥的人，這下又該如何自處……
（等等，怎麼連我都在多愁善感？果然該回去睡覺了。）
明天必須前往臺南忠烈祠，收服盤據在神社遺跡的御先靈。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DIY3eNYM
少了擅長武藝的潘茉莉同行，倘若敵方來襲只會是場硬仗，絲毫不能大意。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mDVzgP13
儘管從生物特性而言，昔日負責鎮守臺南神社的鬼怪，祂應該不是特別危險的個體。
（住在深山的山谷中，能用吼叫聲讓狂風停下，那隻鬼怪的名字是──）
※※※
『制風龜，祢又跑去哪裡了！』
清晨的廟宇廳堂，身穿官服的神明怒氣沖沖，追著一隻彷彿腳底抹油，正在飛奔逃竄的大烏龜。
『哪隻鬼怪拜入神明門下，還總是到處亂跑的？簡直不像話！』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pKfaylYP
『您忘了有我啊！師父。』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4DJq7YTp
『祢──祢還敢說！逆徒給吾站住，今天絕對要好好修理祢一頓！』
一人一龜圍著神桌奔跑，又從室內移動到室外，本應清靜的廟宇一大早就好不熱鬧。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KRxYLI1H
而在追趕烏龜的神明之外，同在廳堂受到供奉的列位眾神，居高臨下俯瞰那對吵吵鬧鬧的師徒。
『成日都在祢追我跑，祂倆真是玩不膩。』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Zg8K2g8a
『別這麼說，宣靈公也是用心良苦，想要好好培養徒弟的。』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z9yWZ2yx
『就是啊！制風龜特別不受教，當真難為大人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15vr2Fn4
『會嗎？吾看宣靈公挺樂在其中的？』
這裡名叫西來庵，是一間位於臺南的王爺廟，受到眾多信徒的支持與愛戴。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EjA703fn
主神五福大帝被稱作王爺公，一共由五位王爺公坐鎮，此外還有三聖帝君、王爺公的同門師兄弟，共同庇護鄉里遠離瘟疫與各種災殃。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jDBdJlxR
位居諸王爺之首，被信徒暱稱「亭仔腳王爺」的神明，正是成功捕獲制風龜帶回廟內，對自家徒弟大發雷霆的宣靈公。
『吾說過多少次，修行講究存天理去人慾，屏除外在雜念跟誘惑，祢說說看自己做到多少？』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nB1dB6No
『師父別生氣，我會好好修行的，從明天開始──』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8WE5UKeu
『上次祢也這麼說，結果如何？』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7mmGMP2a
『好痛痛痛！徒兒知錯了，這次是真的了！』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fC5DQyOy
『哼……最好記住祢現在說的話，逆徒。』
目睹師徒倆轉眼之間和好，案上神明祢看我我看祢，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1nG6WVi92
自從制風龜拜入宣靈公門下，儘管西來庵的氣氛變得不同以往，三天兩頭就會聽到宣靈公在責罵徒弟，正是這樣不按牌理出牌、活潑好動的祂給廟宇增添不少活力。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gsvdTkkb
然而，五福大帝同樣很清楚──不久之後的將來，王爺廟即將遭逢前所未有的劫難，肇因即是被後世稱為「西來庵事件」，讓眾多信徒失去性命的重大變故。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lO0dlPpu
至於隱身整起事件背後，名叫制風龜的那隻鬼怪，身處風暴中心的祂仍對此渾然不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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