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是從2016年開始的。
這年我14歲,國中二年級。在那年,台灣經過了每四年都會發生的轟轟烈烈、吵吵鬧鬧的選舉後,總算在1月份的總統大選得到了一個結果;在那年,我的家鄉高雄在過年期間發生大地震,導致許多居民不幸遇難;在那年,中信兄弟又一次在中華職棒的冠軍賽中得到該死的亞軍;在那年,電影《我的少女時代》的主題曲《小幸運》持續在台灣大受歡迎,成為了第一首在YouTube點閱率破億的中文歌曲;在那年,我也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幸運,認識並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文玲。
當時的我剛度過了14歲生日,也就是在那次生日之後,我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她是第一個送我生日蛋糕,也是第一個在我的臉書po文祝我生日快樂的人。看著她,我的內心充滿了無限的喜悅和感動,也漸漸地喜歡上她,於是開始了長達一年對她的暗戀。
在我生日之前,我們其實已經是非常好的朋友了,每天都能互相聊天、嬉鬧。而對當時的我來說,有她這個異性好友已經很難得了。在國中時期,我還是一個剛矯正牙齒、說話有點大舌頭、身高超級矮、被我爸強迫剪了一個醜陋的平頭的宅男。
在班上,我也不是一個特別出眾的存在,交談的異性數量屈指可數。每天的生活就是和幾個宅男朋友聊著漫威電影,開開班上老師們的玩笑,互相打打嘴砲的幼稚國中生。
而文玲在班上則是一個很受男生歡迎的女孩,每天都有很多人過去跟她說話、跟她嬉鬧。
在我喜歡上她以後,我也和這些男生一樣。下課時故意經過她身邊跟她嬉鬧,回家後也會用messenger與她聊天,聊著明天考試考哪裡、哪首歌好聽等無聊話題。
但說來也奇怪,自從我喜歡上她後,我們的關係好像變得沒有以前那麼親近了。我開始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聊天相處,因為對我來說,她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好友了。
在我喜歡她五個月後,我們反而變得比以前還要疏遠了。還好在2016年11月,畢業旅行途中,我們又變回曾經的好朋友了。
在畢業旅行的前一天,我和我的兩個宅男朋友去看了電影《奇異博士》。回家後,我突然開始發燒,喉嚨也感到疼痛。我急忙去看醫生,才得知我又得了從小到大一直困擾著我的疾病—扁桃腺發炎。
「就跟你說今天不要出門了吧,現在發燒了,明天畢業旅行要怎麼去?」我爸用著他的外省口音對我罵道,而這時的我竟也難得地對這老古板的話感到認同,無比後悔今天出門去看電影。
「算了,不要罵他了啦!不能去畢業旅行他已經很難過了,先讓他好好休息啦。」我媽用台語安慰我。
「誰說我不去,我是策略性跳過第一天無聊的行程,第二天再去。」我啞著聲音,中二又固執地對他們說道。這可是我期待已久的畢業旅行,我怎麼可能願意缺席。
「你是發瘋喔!你每次扁桃腺發炎不都發燒三天起跳,那麼快能好我隨便你。」我爸用國台語混雜繼續對我罵道。
「那些地方你都去過好多遍了,不去不會怎樣啦!」我媽也緩和說道。
「我相信我禮拜二一定會好起來參加畢業旅行的。」我斬釘截鐵地對他們說。從小到大,我哪次努力想要做的事沒做成了,我在心中默默地念著,我一定要去畢業旅行。
或許老天真的感覺到了我的決心,我的扁桃腺發炎竟然真的在星期一奇蹟似的康復了,高燒也退了。於是第二天我爸媽做了一個超級瘋狂的舉動,凌晨四點半把我叫醒,從高雄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後到六福村跟班上會合。
「靠邀!你也太瘋了,還有人畢旅第二天才來的。」我的宅男朋友恩蒙對我說。
「你為了文玲上來的喔,那麼喜歡就趕快告白啊!」我另外一個宅男朋友王平在排急流泛舟時跟我說。
「白癡喔!怎麼可能,我是單純想來六福村玩好不好。」我急忙否認的說。
其實,我心裡清楚,文玲就是我這次參加畢業旅行的主要原因。畢業旅行的第一天早上,恩蒙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你沒來有夠可惜的啦,老師幫我們晚餐分組,我們兩天都抽到跟文玲那一組。」
而我早就打算在這次旅行中向文玲表白了。就像電影《蜘蛛人離家日》中的彼得帕克對MJ一樣,我也想在畢業前向她表達我的感情,並期待著她的回應。
文玲也在畢業旅行第一天的下午,傳訊息問我「你怎麼沒來畢業旅行啊?聽老師說你生病了喔,有夠衰的哈哈哈,好啦好好保重,之後學校見。」她一如既往地愛打嘴砲,我看到她的訊息後,不甘示弱地回擊道「我哪有生病,是要跟電影的英雄一樣,故意晚到的,我明天就過去啦。」「幹你這白癡,好啦明天見。」她看著我的訊息,以為我又是在講屁話敷衍地回答道。
因此,當我在第二天早上出現在遊覽車上,她也一臉驚訝地看著我。
終於經過一天的行程後,到了我最期待的吃晚餐環節,恩蒙還很助攻的讓出他的位子給我,讓我得以坐在文玲旁邊。「你身體有沒有好點,真的有夠瘋的欸,怎麼有人第二天一半才來的。」文玲夾起我碗裡的肉,一邊笑著跟我說。
「為了想看到你喔。」我假裝在講幹話的對她說。
「屁啦!你這幾個月感覺有點在躲我,害我以為我做錯甚麼事讓你不想理我了。」文玲有點認真地對我說。
「文玲 我想跟你說……」我想說話題都到了,那也應該是時候要告訴她我對她的感覺了。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靠的那麼近。」
飯店這時也很適時的播放了Hebe田馥甄的小幸運。
「說什麼?」文玲看著我說。
「我想說…… 沒有啦!這幾個月我在學校比較累啦,就比較少跟你講話,之後不會了啦。」我笑笑地跟她說,最後還是沒有勇氣說出我喜歡你。
「那就好,以後不要這樣了喔。」文玲對著我說。
在畢業旅行結束後,我們又重新回到好朋友關係了。之後在學校換位子時還剛好的坐在隔壁,跟她相處變成我那段時間每天上學的動力。
2021年11月,我跟文玲在洲際球場看著樂天桃猿對中信兄弟的比賽。
「我下禮拜要跟阿霞去看《月老》欸。」我邊看著在投手丘投球的呂彥青邊開心地對她說。
「哇!恭喜欸,喜歡她那麼久了這次要好好把握啊!成功要馬上跟我說。」文玲邊幫她最愛的打者朱育賢加油邊跟我說。
「沒問題啦!你也趕快忘記那個渣男海軍。」我邊喊呂彥青三振他邊對她說。
我跟文玲後來依然是非常好的朋友,那天也是她告訴我那場棒球比賽結束後,有我超級喜歡的樂團告五人及茄子蛋的賽後演唱會,我便特地搭乘高鐵從新北到台中跟她一起看這場球賽。
「幹咧!這場球結束的太晚了,下次我們再一起去告五人專場。」球賽結束的時候已經十點十分了,我在趕往高鐵末班車的球團接駁車上打電話跟她說。
「好啦好啦,下次再去台北找你。」她邊跟我抱怨怎麼每次進場她喜歡的樂天都輸球,邊跟我說。
其實後來國三會考結束的時候,我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在飯店吃晚餐時沒說的我喜歡你,不過,那是下一首歌的下個故事了。
「與你相遇 好幸運
可我已失去 為你淚流滿面的權利
但願在我看不到的天際 你張開了雙翼
遇見你的註定 她會有多幸運。」
2023年二月的某天,我無意間在睡前聽到Hit Fm的夜貓DJ Dennis播放這首好久沒聽到的歌曲《小幸運》,我的思緒也不自覺地回到那個情竇初開的國中二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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