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編織者 - 第五章見習編織者眼中的東區 ③

「什麽『萬畫筒』，什麽『迷宮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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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呆板黑白照展示街，再來是東區二街的每座橋前都會建設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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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設在東北部一條小巷裡的前者猶如鬼屋般陰森。而從東北持續到東南的各個十字路口，由於建築風格以及那無比寬闊的緣故，使其每個看起來都長得一樣，羅萊也因此被繞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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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數小時內，他都被燈裡的餿主意折騰得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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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朝著河面響徹的，只有充滿無奈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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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閱剩餘列表的同時，他也默默在心裡發誓了，接下來將會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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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各個名字詭異的「景點」，他拿下一個相較來說還算正常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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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見西邊的『亞莉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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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除命名正常的一點以外，會選取它的另一個重點，也就只是單純接近太郎出勤的公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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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該是跟隨太郎一天的路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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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為何，羅萊的膠卷裡全是毫不相關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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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絕大部分原因都源自罪魁禍首的那個「暴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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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說來奇怪，明明周圍的景象看上去蠻正常的，但羅萊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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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建築本身嗎？還是自己面向的方位？亦或是自身這個存在？對羅萊而言，那是一個不知該從何開始形容的感覺。如果硬要打個比方的話，或許用「缺少最後一個組件的齒輪」來比喻他這個被卡住的思緒是最為恰當的。羅萊覺得自己應該早就意識到這件事了，但卻又在冥冥之中被自己給忽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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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由於這不是最優先事項，打算之後再來解明的羅萊下意識撓了撓頭後，便把目光放往負責標記路線的輔助智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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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時，他找到了「最後一個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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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為什麼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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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點與太郎公司的距離，羅萊在稍前就已經有所了解了。倒不如說正因為彼此距離相近，他才特意選取這個地點。話雖如此，自己與景點的距離未免過於遙遠。那可是隔了足足兩座石橋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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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羅萊像是頓悟了些什麼似的，透過另一個視窗翻找起自己先前到過的那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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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感到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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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裡啊……我之前就有說過需要在亞莉亞公司附近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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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萬畫筒」、再來是「迷宮廳」、然後是更之前沒怎麼耗費體力，卻也因此沒留下太多記憶的景點——很顯然，它們的所在地都不禁將羅萊帶離原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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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也是讓我放鬆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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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以燈裡的神經大條來說，實在很難想象她有如此纖細的一面，但羅萊還是忍不住在仰望天空的時候長呼一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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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覺自己當時沒對那位工坊之首透露太多感情，可要是燈裡有辦法從羅萊的「這一面」揣測出他心中的躊躇的話，或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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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在與青年相處的當下沒有明確表達出來，可每隨著自己和他的關係從原本的陌生，到現在的熟悉後，那個想法就會因此晃過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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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拿回記憶的代價，會把太郎的其中一面給奪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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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羅萊，又或是那位青年來說，會是值得推進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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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做出選擇的，終究還是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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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結果如何，這都是自己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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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怎樣的盡頭，那都是他做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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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時候不應該向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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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萊本該熟知那個答案才是。宛若是為了堅定自己的意志才做出的自問自答，他只是獨自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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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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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重拾心情後，羅萊踏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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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沒太大差異，卻意外地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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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有在腳還沒從地面挪開的這一刻，羅萊才能理解太郎口中的「紮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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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工作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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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曾聽誰說過，通過對臉頰施加打擊能加快肌膚的血液循環什麼的，換言之就是會變得比較精神。儘管羅萊換來的只有略微的疼痛，不過這都是後話了。他本人確實因為沒掌握好的力度而「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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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輔助智能內置的地圖功能所顯示的位置，羅萊不知不覺來到了東南之間，也就相當於「亞莉亞」的五點鐘方向。只要再深入一些，就能抵達太郎居住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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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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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直接左轉進入那個被自己譽為十字迷宮的地方，但右邊的石橋卻不意間勾起羅萊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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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當初他沒選擇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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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宿舍就在這附近，而「工坊」的地理位置恰巧也在這座橋的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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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終點只是工坊的話，那麽他只要穿過這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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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負責帶路的青年所使用的路線，假設沒有同事的突發事件，那麽預設的將會是通過位於東北的石橋，然後以弧形的方式直達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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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用最快的捷徑到達工坊，青年似乎還有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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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也不好打探這麽多，就點到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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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推測出青年有特殊的原因就足夠了。畢竟羅萊不是偵探，自然是不好再進一步探究別人的隱私。腦中浮現如此想象的他，也在不經意間踏進了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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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太陽的位置已經來到相當高的位置，它仍沒法用身上的光芒穿透右側的高樓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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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以目前來看，似乎只有東區存在這類型的建築；在作為活動據點的同時，也有部分被用作是舒緩疲勞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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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是它與其他十字路口的唯一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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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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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亞莉亞」建立初期的規定，不分自宅店家，只要是在這座城鎮搭建的建築，都必須擁有兩層樓的基本高度。而唯一的例外，也就只有東方和南方的交界之處，長長聳立的這些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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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有強烈明示「商店」本身的標誌以外，羅萊更直接在一棟高樓底下見到了寫著「公寓」的字牌。看樣子比起分散住民，東街貌似更傾向於集中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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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耐不住心中的感觸，羅萊又把膠卷用在了無意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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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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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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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從十八漲到十九的記憶碎片，羅萊緊握拳頭，忍住不將自己的喜悅抒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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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一個」碎片是幾張照片的累加，但都無所謂了。至少羅萊明白，他這幾個小時總算沒有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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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位客人是遇到什麽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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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他這才發現自己身旁已經有一間拉開了鐵閘的店鋪。而看管店面的女性也因為見到羅萊的舉動而向他打起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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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不小心吵到妳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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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麽冷清的地方是要吵到誰啊。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是稀客呢，那群工作狂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只是午休時間罷了……難不成是其他區域的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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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當有活力的嗓音，常掛在臉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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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整條道路都被高樓帶來的陰影遮蓋了，不然以羅萊的第一印象，自然不會把她當成東區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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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就住在第一街道的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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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事的女性隨即將目光瞥向羅萊剛剛逗留的石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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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街道啊，那裡會不會有點辛苦啊？畢竟要穿梭兩座橋樑才有辦法去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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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也不會太辛苦。認識的人當中，就有一位的『本職』是貢多拉的船夫。我時不時會蒙受他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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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因為羅萊有著跟外表不符的人際關係，女性很明顯地將自己心中的驚嘆寫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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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不錯的嘛。像客人您這種年紀，我覺得多出門見識下自己街道以外的事物也是件好事。不然等成長到阿姨我這年齡，就會對什麽東西都拿不出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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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不會，姐姐妳還年輕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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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嘴巴還可真甜呢，不過這句讚美我就先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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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地圖顯示的目的地，就在肉眼可見的一棟與其他高樓相比，簡陋了不少的三層屋那。但懷揣著的好奇心顯然更上一籌。他也沒急著告別，而是停留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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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環顧四周後，羅萊似乎感受不到青年口中的那種氣氛，於是便開口向女性詢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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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能冒昧請問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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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沒問題，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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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麽說有點失禮，但根據朋友給我的描述，我本以為東區的各位都充滿鬥爭心且保持兇神惡煞的形象才是？可是當我踏入這片地的時候，以及看見姐姐妳的時候，卻絲毫感受不到那種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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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腦海閃過了什麽頭緒似的，女性忽然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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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您說的那個朋友莫非是穿著黑色衣服的男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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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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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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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他可能把我們的黑眼圈誤認成是兇惡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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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至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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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女性的眼鏡將部分的黑線條給遮蓋了。但放眼望去，她的面容並沒有羅萊想象中來得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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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您應該聽說過我們『這一側』全是為了工作拼過命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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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羅萊點頭失意，女性便延續自己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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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裡大部分的人都還沿用早出晚歸的生活方式。」她說，「當其他人告別自己的店面，走在夜晚的道路，惦記著有人等待他回家的歸處時，只有這裡的傻瓜們，依然在黑暗之中打上強光，持續手中的作業。然後，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帶著疲勞回家的他們，如果在您的眼中，會把那疲倦的樣子看成什麽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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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萊的內心忽然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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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樣的少年，女性只是愜意地拿出招待用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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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憊會使他全身無力、幾個小時的集中會讓其雙眼無法完全睜開。再加上熬夜過度附贈的黑眼圈……兇神惡煞的形象，是不是就完美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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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撫店裡擺設的手工藝品，她的語氣顯得相當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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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狼群之間的小狗，只有當自己成長了才會認識到與它們的不同。在她的『呵護』之下，他還沒開始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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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沒附屬黑眼圈的他，自然不曉得那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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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別有用心地強調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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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要是想不起前因後果的話，他一定會十分憎恨眼袋底下的這個黑色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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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道出個所以然，少年就已經呆滯地看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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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她不禁致上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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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啦，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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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該找個時間感謝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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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說整個「亞莉亞」的商品都產自哪邊，羅萊自然是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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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著一棟又一棟替這個街道抵擋烈夏的大樓，他無意間發出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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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兇惡眼神的疑問解決了。可是剩下的兩道題又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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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鬥爭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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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啊。他應該沒跟您詳細提過吧，每天出門前都會有一名女生站在宿舍前等待他一起上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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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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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聽到了驚天動地的八卦新聞，明明屁股都還沒坐熱，羅萊卻一臉雀躍地站了起來，雙眼還順帶充滿了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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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呢……畢竟是漂亮女生，即便是阿姨我也難免有些羨慕，更別提那群年過三十的老男人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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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這麽單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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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為什麽現在我對東區的印象變得有點五穀雜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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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出自那位一臉誠懇的青年口中的話，難免會有讓聽者信服的理由。倒不如說要是他真有那個能耐，估計也用不著在眾人面前表現得那麼「情緒化」了。所以當自己的認知一次又一次被刷新時，羅萊也不由將這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掛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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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帶你重新認識一下不也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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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怕最後一個問題也只會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羅萊不敢繼續發問下去，可是這麽做又有損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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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各種心情斟酌後得出的結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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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後的疑問，那些黑白照是如聽聞的那樣，只是為了提升威信而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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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沒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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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淡然地回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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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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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連羅萊都沒察覺到，自己正因眼前那個絲毫不帶猶豫的口吻而張大了嘴巴；看著如此有趣的反應，女性苦笑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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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知道彩色的照片在這個世界上是相當稀有的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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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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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你們『編織者』才辦得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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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聽到了什麼從沒提及過的事實，儘管羅萊沒有完全把代表訝異的表情寫在臉上，但微微瞪大的雙眼跟不自覺屏住的呼吸，還是間接向女性透露了他的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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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們這些不是編織者的人，即使到手一樣的東西，也只會映出黑色的照片……嘛，再來主要是我們這裡都有著各式各樣的生產機構，所以他們只是單純把玩一下暗箱的效果。畢竟比起簡單的一個快門就能輕易拍到自己想要的景象，一些人自然就有了想追溯過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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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所以所以，就是說就是說……那些嚴肅的表情，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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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要表達黑白的意境，大致上就是這類表情比較適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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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被女性三連暴擊的羅萊，頓時以失意體前屈的姿勢跪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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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信他們倆的話的我真是白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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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怎麽說，兩位外行人一臉正經地交流從來沒正確過的訊息，而且還因此對上了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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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蠢了，甚至讓人想鑽個洞將其埋進去的程度。羅萊恨不得想馬上「呼叫」楓向她質問這些沒半點正解的情報究竟是從誰身上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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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嘛，要來點飲料冷靜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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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謝謝了……還真是不好意思，不僅打擾妳的生意，還白喝妳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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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畢竟我跟燈裡挺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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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名字反倒沒能藏住他先前想要隱藏起來的表情。聽女性這麼一說，羅萊接過店鋪暢銷品的同時，也露出了一副見到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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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妳認識燈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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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編織者君。而且，關於那些錯誤的情報，我應該有個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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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聽妳這麽一說，我也突然有了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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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可能是當時不想讓那個人隨意來到『這裡』，才一時編造出來的謊言吧。只是沒想到——」如此說道的她默默輕嘆了一聲，「如今這個謊言已經茁壯發芽，變成一個只要不被確認，就會一直存在的既成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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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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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任何預習，羅萊就懂得如何打開這隻水瓶的瓶蓋。只不過瓶口才剛接觸到他的下唇，他便保持這樣的姿勢提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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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的那位還能理解，可是男性他那邊又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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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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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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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出自於內心的形象吧……小弟你是『編織者』的話，應該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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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她這麽一說，羅萊緩緩放下了掛在嘴邊的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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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他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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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者」如果經常回想自己缺失的部分，那這份空缺就會慢慢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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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一顆細小的黑點，也會隨著外界的影響而增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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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己記得的東西越多，那股想不起來的挫敗感就會愈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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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青年遭遇過的那些事情，使他眼中看見的東西都間接被心中萌生的惡意給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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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怎麽嚴重的空虛感，現在卻得到了意外的漲幅。縱使他本人不以為意，但實際上他早已身處隨時都會崩潰的情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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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辦法度過這段日子，還能因此保持著自我，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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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呵護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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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宛若知曉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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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內心已經不記得了，但身體還是會無意間保留我們生前的習慣。例如，因為一些緣由而把大部分的善意都轉化成了惡意……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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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對聲音敏感的羅萊，並沒有聽見鐵閘被往上推的聲音；仿佛知道羅萊一定會來到這裡似的，女性早就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等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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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樣，時至今日，她也對他伸出了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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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從店內拿出了一個以紅色線條為主顏色的守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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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拍一拍這個吧，也許這裡就有你……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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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改口也沒關係。『編織者』是『迷失者』的代辯人。他渴望的答案，也是我尋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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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呢。有時間再來光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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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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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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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三人對他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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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的數字，變成二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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