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信的那天是一個雨天。
一個很大很大的雨天,彷彿老天爺想將這個世界淹沒一樣,雨水傾盆直下,將我內心的煩躁沖刷乾淨。
我身著黑色襯衫、黑色牛仔褲,坐在出租車的後座,頭輕輕靠在車窗上,凝視著雨滴貼緊車窗下滑,劃出一道道水痕,將車外不斷變換的場景覆蓋住。
這樣看起來還滿有意境的對吧!我看起來就像個靦腆的文藝青年,渾身沒有一處不透漏著“孤獨”兩字,喜歡靜靜地拿起隨身携帶的筆記本寫下驚世駭俗的詩句……很抱歉,我必須打破你對我的濾鏡,畢竟說謊是不對的。其實那時候我腦子內的想法是:他娘的我沒帶傘待會怎麼回家!
這天是我爸媽的忌日,可我內心卻沒什麼波瀾,畢竟我對他們的印象不多,對我媽最深刻的記憶可能是她牽著我的手一起玩一間實驗室主題的鬼屋。
猶記當時我跑到幾乎有點喘不過氣,我媽還得出點力拖著我,後面還有一群穿著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員在追著我們,我媽帶著我繞過一個又一個彎彎角角,用手中的道具卡解開一扇又一扇上鎖的防護門,歷經千辛萬苦才總算跑了出來。
出來後,我和我媽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我邊換氣邊顫聲向我媽抱怨“這是什麼爛鬼屋嘛!一點也不好玩!好可怕!”
聞言,我媽愣了一下,隨即朝我笑了笑“是啊,媽還以為這間不錯玩呢,沒想到這麼累。”
然後就沒了,我的腦子裡沒有後續的記憶,不過大概就是我媽帶我回家這種溫馨的場面,沒什麼特別的,所以沒被我記下來。
至於我爸,我對他最多的記憶就是我和我媽站在家門口目送他提著行李去出差。從小到現在我就一直有個疑問,聽我二姨說,我爸和我媽是因為在同一間公司才認識的,我一直知道他們這間公司員工工時很長,我媽每個星期都需要在外過一夜,不過我爸就誇張了,常常到其他地區出差,而且每次一去就是兩個禮拜跑不掉……他們真的只是同一個公司然後不同部門嗎?
抱歉扯遠了……回到正題,這是我爸媽去世的第十年,頭幾年我還會在這天哭一下,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已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對爸媽的念想也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消散。
這樣好像有些絕情,不過也沒辦法,可能我天生就是個不怎麼重感情的人吧。
出租車在社區的門口停下,我付了車錢給司機,車外的雨勢依舊沒有要消弱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打開車門,下車,關上車門,一溜煙地跑到社區大門前,用磁卡解開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進我和室友租的那棟公寓裡。
進了公寓一樓,我甩甩頭,把因為被淋濕而軟趴趴地垂在眼前的髮絲弄到旁邊去,嘆了口氣,果然速度再快還是全身都濕了。
我們住的公寓是把每戶人家的信箱都裝在一樓的牆上的,一格格的如同稿紙一樣,我將鑰匙插入信箱鎖孔,打開信箱,見裡面空蕩蕩的,肯定是室友先拿回去了,否則裡面大概會被廣告宣傳單塞爆。
我正欲關上信箱,眼角餘光卻掃到信箱中似乎有一抹白色,定睛一瞧,果然信箱最深處有一封全白的信封袋。
真是奇了怪了,剛才明明啥也沒有,難不成是我眼花?
算了,拿出來看看就是了。
我將那信封袋拿出,照理說,信封袋都會寫上收寄信地址以及貼上郵票,否則信是無法寄出的,可這信封袋上卻什麼也沒有,只在平整的那面寫了幾個大字“夏子和先生安啟”。
寄給我的?我不記得我有和誰用信溝通啊?難不成是社區小孩的惡作劇?
我看了一眼還在滴水的衣服,把信封袋塞進上衣口袋中。
還是先回家換身乾淨的衣物再說吧。
搭電梯上樓,進了家門,就見室友謝璟銘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右手抱著一包原味洋芋片,左手拿著電視遙控器,正百般無聊地換台。
“你回來啦?”聽見開門聲,謝璟銘連看都沒看我,只是慢慢地問了這一句。
“嗯。”我應道,看他這副不關心我的樣子,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爽,於是就著濕漉漉的衣服,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座位上,然後整個人倒在他身上。
“你神經病啊!”謝璟銘大叫,這時他才注意到了變成落湯雞的我,趕緊手忙腳亂地把我推開。
“欸欸欸!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他越是掙扎,我就越是往他那邊擠,直到他的衣服也被我弄濕了一大片才罷休。
我從謝璟銘身上起來,他的衣服雖然沒有向我這麼誇張,不過衣服緊貼在身上的感覺也很不舒服,這點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比任何人都清楚。
謝璟銘罵了我一聲,便跑到他房間換衣服去了,我滿意地看著這一幕,也回了自己的房間,從衣櫃拿了件新的上衣和褲子出來換上。
正準備將濕透的衣服丟進洗衣籃時,放在上衣口袋的白色信封掉了出來,剛剛忙著瞎鬧,差點都忘了這事了。
我一下來了興致,走出房間想給謝璟銘看看這封奇怪的信,如果是惡作劇的話,兩人一起笑一笑也不錯。
到了客廳,謝璟銘已經換了一件衣服,又窩回原本的位置抱著洋芋片大快朵頤起來,我做到他旁邊,把手裡的信封袋拿到他眼前揮了揮。
“幹嘛?”謝璟銘不耐煩地把我的手推開“收到情書不用跟老子炫耀,老子多得是。”
確實,謝璟銘長得挺不錯的,在學校中也算是風華絕代的一位學長,幾乎每個星期都會有學姐或學妹送情書給他,縱然這是事實,可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讓我很不爽。
“不是,這封信,我從我們信箱拿得。”我沒好氣地道。
“喔,寄給誰的我看看。”語畢,謝璟銘便一把搶過信封,興致勃勃地盯著研究。
“不用看了,寄給我的。”我道“不過這信有點奇怪。”
“嗯,它上面什麼也沒寫,這樣還能寄過來的確很有問題。”謝璟銘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我們社區的人放的?”
“不知道,打開看看吧。”我答
與其在這邊胡亂猜測,不如直接打開看看怎麼回事,速戰速決,畢竟我也不在這封信上耗掉太多時間。
謝璟銘用手將信封袋上的密封處一拉,愣了一下,沒拉動,信封袋還是維持剛剛的樣子,一點沒有要打開的跡象,他又拉了幾下,結果都一樣,他只好把信封袋交給我。
我結果信封,也從封膠處拉了幾下,一樣沒拉動。
“要不直接撕開吧?”我提議道。
“別!”謝璟銘大叫“要是裡面是什麼中獎通知要掃條碼之類的,你撕到條碼就完了!”
“不然怎麼辦?”我道“你不撕開的話連中獎了都不知道。”
我們兩人僵持不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有用的辦法來,只得作罷,正當我準備將信丟到一旁的桌上時,我注意到信封袋上的字變了。
“請確保您是獨自一人”。
見狀,我心臟狂跳,瞳孔驟縮,忍著要大叫的舉動,手微微發顫地把信塞進上衣口袋。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DxRRJubUT
為什麼信上的字會變?剛剛明明不是這樣寫得!天哪,魔法學校寄入學信給我了?我十一歲時你們漏發了是嗎?現在我去不會太老了嗎?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Y9KpcK7uE
我告訴自己冷靜,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學解釋的,這可能只是什麼特殊墨水,碰到不同的溫度會顯示出不同的字之類的。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Vtyt9vmay
這麼一想,剛剛被嚇到的魂飛回來了一些,仔細思考了一下信上的內容,確保我獨自一人,是說我不能讓其他人看到這封信的內容?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a7oN5t7dl
我想了想,不理會謝璟銘投來疑惑的目光,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板就坐到了地上。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MbgDH6zQH
我將信封拿出來又看了看,發現字變回了原本那句“夏子和先生安啟。”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U8Ri90OSN
事情似乎在朝著一個我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我其實對於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很害怕,剛剛沒有把信丟出去已經給了它最大的尊重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ob63RBtni
心一橫,想著既然你要玩我,老子也跟你拼了,手上一發力,便聽見熟悉的撕紙聲,那信封袋被我毫不費力地打開了。1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lN115ymj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