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靈魂 - 第二十八章：人魚的眼淚檔案室

柳磐酖在洛青旁站了許久，久到他腳底板痠疼，小腿發麻。他不敢坐下，生怕自己來不及應對突發事件，害洛青受傷。

他怎麼還沒出來？

這個問題已經不知道冒出來幾次了，以往將所有想法和情緒壓在深處的技能忽然失效，焦慮與恐懼觸底反彈，不受控制的湧上。

怎麼辦？

要進去看看嗎？

洛青依然昏睡著，燈光下顯得脆弱又蒼白。柳磐酖不斷翻看商店裡寥寥可數的品項，試圖找出可以喚醒他的東西。

治療藥水（初級）？

提神藥水（初級）？

他又開始恨起自己的弱小，想立刻逃離的念頭再一次浮起。不只是糟糕的局面，一開門，檔案室裡的氣息就暴漲數倍，光是靠近，靈魂就好像被迫匍匐在地，不能動彈。

如果我再變強一點，就不會害怕，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柳磐酖對著牆默默蹲下，又迅速站起。他好想像小時候那樣，用棉被隔絕爭吵與吼叫，那怕傷痕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生疼，還是契而不捨鑽進。

他不斷重複這個動作，理智和感性拉扯，糾結自己要不要坐下，龜縮在牆角，直到一個聲音將他從自己的世界喚醒。

「小酖酖？現在是什麼情況？」

猛地回頭，洛青正嘗試用手撐起自己。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虛浮，眼睛四處打轉，分析現狀。

柳磐酖連忙說明：「你剛剛忽然昏倒了，參依把你背出來後就進檔案室了，叫我在這裡看著你。」

洛青終於成功浮著牆站起，他的雙腳還有些顫抖，身體說不上疼痛，卻如跑了兩場馬拉松似的，十分疲累。

「拿好武器，我們也進去。」聞言，洛青面色如常的道，好像只是做了個類似於「今晚吃啥」的簡單選擇。

大腦處理完這一系列話語後，他趕緊衝過去攔住走向門口的洛青，道「可是......你的身體......」

「問題不大。」洛青打斷他的話，掏出剛剛換的暫時性增強藥丸，一口吞下。

柳磐酖見他的臉色忽然好上許多，身子也站直了，毫不猶豫往那扇門走去，只得跑到他前面，堅持由自己帶路探險。

兩人提著剛剛換的一盞燈，步入無邊黑暗。

－

他們走了很久，柳磐酖的情緒由恐懼到顫抖，漸漸變為現在的麻木；身後的門在他們進來的那一刻關上，迫使他們向前；皮膚逐漸習慣四周的冷冽和乾燥。

洛青不斷東張西望，試圖——也希望——在黑暗中能看到屬於參依的那道光。

這一路十分平靜，空氣沉滯，凝固在身邊，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未曾發生。

提燈的亮光剛好可以隱約照亮地板。檔案室的地板由瓷磚鋪成，本應潔白無瑕的瓷專因疏於打掃而充滿灰塵，上方還有外來者踩過的痕跡。

輕輕拍了拍柳磐酖的肩膀，洛青示意他把目光放在地板上。

有了這個線索，他們變得輕鬆許多，直直朝著目標前進，直到金屬撞擊聲打碎凝結的空氣。

兩人不約而同跑了起來，迅速接近音源。眼前景色逐漸清晰，途中一盞提燈倒在地上，燈泡時不時閃爍，光芒黯淡，好像快要熄滅的星星。

過了幾分鐘，他們終於看到參依。

參依提著劍，正和艾利克打鬥著。這次的他不是虛影，周身散發出的氣息比起海邊，強上數倍，要不是「人魚的心臟」不在身邊，參依恐怕早就落敗。

此時，他正揮舞著利爪和參依對打，動作快到兩人完全看不清，周圍鮮血飛濺，也不知是誰的。

忽然，艾利克向後退了好幾步，對參依說道：「看，你的朋友來了，要和他們打打招呼嗎？」

參依也倒退並停下動作。他的衣服破爛不堪，數道爪痕布滿全身，有些甚至深可見骨，不斷向外滲血。

看到洛青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筆直站在那兒，參依喘著氣問：「你們......來......幹嘛？你......沒事了嗎？」

「來幫你啊。」洛青打量著他的傷口，些微不爽從心裡冒出：「再來晚一點，恐怕你就死掉了呢。」

「呃......」參依一時間不知怎麼回答，好半晌後才低聲說了句：「你們來，也打不贏啊......」

「......」

「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成功得到兩個白眼和一段長笑。

艾利克好不容易止住笑容，好整以暇地道：「所以，你們是來送死的？我這一生那麼長，還沒見過如此好笑的事。」

「......」洛青也被他給氣笑了，道：「是是是，再怎麼樣也不會比你一個人打還慘，更何況......我們打不過還可以逃啊。」

「你們可以試試，先說，我現在看得可清楚了。」艾利克無所謂的聳聳肩，道。

洛青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直直走向參依——的後方。

「啪搭」一聲，整個房間瞬間亮起。

刺目的白光中，下意識閉上眼的柳磐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手臂被拉起，只能跌跌撞撞的順著力道跑。

洛青跑在隊伍最前方，參依和柳磐酖在後面跟著。

一見到參依，洛青就迅速用技能得知電燈開關的位置，開始和艾利克對話時，他想好計畫，並換了兩粒能夠讓眼睛適應光線的藥丸，悄悄遞給參依。

參依停止打鬥後，就用喘氣頻率當作摩斯密碼，拼出「retreat」。不是要他們逃跑，而是告訴兩人，需要的資料已經在自己手中。

得到這些資訊後，洛青就可以大概猜出事情經過——參依先進入房間並找到資料，接著觸發警報，導致現在這個局面。

艾利克說自己可以看清，有兩種可能：他並非使用眼睛或視覺來感知，或著他將自己的瞳孔調節至類似夜視鏡的東西。

普通夜視鏡光線超過一定數值便會自動關機或燒毀，人的眼睛可沒有這種功能。

所以洛青就在賭，賭艾利克是用後者。畢竟他的型態是人，在離開「人魚的心臟」的情況下，只表現出高攻擊和速度，而且在洛青和柳磐酖靠很近後才發現他們。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但也拖不了多久。

失去視力後，艾利克短暫迷茫了下，便迅速開始聆聽三人的腳步聲，很快追了上去。

然而，在他感覺自己離目標越來越近時，一個轟然大物向他倒下。好不容易緊急避過去，還是被落下的雜物砸到腦袋有些發昏。

那是書櫃和檔案本。

從參依輕易拿到資料可以推測，在他進房間時燈光是亮著的，且檔案必被整齊有櫃規律的擺放。在一片黑暗或著書海中尋找特定資料顯然不切實際。

但洛青和柳磐酖進來至今，未曾碰見障礙物，連本檔案都沒有。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原本存在於空間中的東西消失？

要不是這些物品以不符合質量守恆定律的方式憑空消散，就是他們在關燈的瞬間被轉換到另一個空間。

若是前者，明顯超出能力範圍，不過他也無法肯定系統使否能夠做到；若是後者，那麼燈光就是開關，開啟時是正常檔案室，關閉時則是這片黑暗。

燈亮起的瞬間，他們眼前一閃，身邊都出現一排排書架。跑了幾步後，參依將放在地上用來拿書的梯子拆解，只留下一根長棍，並在隊友的幫助下，利用書本簡單做了個槓桿裝置，並將書櫃弄倒。

但這不是個隨時隨地立刻做出的裝置，因此他們趁著艾利克發矇時，將他四周的書架全部弄倒，組成一個臨時圍牆。

等到艾利克逃出時，他們早就出了檔案室，並利用木棍將門堵上。

一出檔案室，參依就從背包裡掏出一小本資料，遞給洛青。洛青則順理成章的爬上他的背，發號施令：「先出去，讓我把資料看完。」

他頓了頓，忽然想到參依的傷口，連忙跳下來，補充道：「慢慢來就行，回復點體力。參依你需要療傷嗎？」

參依毫不遲疑地點頭。

洛青在商城用100幣換了一瓶治療藥水（初級），拿給參依。

不知不覺，那1000幣也只剩下300了。

但現在也不是該吝嗇的時候。

參依喝完後，身上傷勢瞬間止血，皮肉生長，小擦傷直接癒合，大的傷口也開始結痂。

看了眼綠條，HP已經從35回到135。他對著已經開始翻資料的洛青說：「可以走了。」

洛青從文字中回神，重新爬上他的背，在輕微的顛簸中開始閱讀。

－

「洛青？接下來要幹嘛？」

在書本中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那怕是枯燥乏味的資料。當他被參依拍醒時，才發現他們已經離開地下實驗室，回到市集中央的廣場。

環視一圈，他很快發現參依叫他的原因。

宋蜻溪和陳冠廷正站在不遠處審視他們。

那兩人站得很近，又恰到好處保留一點距離，剛好夠雙方逃跑。

洛青將資料收進背包，從參依的背上爬下，道：「兩位在這兒做什麼呀？這是......結盟了？」

陳冠廷嘴角漫出笑意，正要說話，卻被宋蜻溪打斷：「你剛剛看得是什麼？」

「資料。」洛青幹脆的答道。對付宋蜻溪這種只有聰明豪無心機的人並不難，但壞就壞在她和陳冠廷結盟了。

「什麼資料啊？」果不其然，陳冠廷饒有興致的問道。他緩緩向前走了幾步，靠近洛青三人。

但總有對付聰明人的辦法——利益至上。

洛青將資料拿出，在手上展示了下，又放回背包，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們兩隊是不同陣營的吧。」

見那兩人都點頭，他繼續說：「你們覺得，哪一邊贏的概率比較大？卿彥與和柳語奇是不能指望了，單憑你們兩個，對付我們三個，而且我們手上掌握的資料比你們多。」

宋蜻溪聞言，陷入沉思。陳冠廷臉上一派輕鬆，道：「你是想讓我們加入你們陣營？」

「嗯。」洛青也在笑，空氣間暗流湧動，互相試探：「將兩邊資料整合，一起對付另外兩個和劇本BOSS。我可以向我們的NPC請求不殺你們，如果得到獎勵也會分成。」

陳冠廷的腦子迅速轉了一圈：「這是個可行的辦法，但你用什麼保證你一定會做到？」

「你們有人開到中級商成了嗎？」

「你要用契約書？可以啊。」說話間，他已經兌換完畢，將薄薄的一張紙拿在手上。

契約書，顧名思義，就是紀錄契約的紙張。很便宜，只需10幣，卻可以保證契約人完成契約，和執行未完成的懲罰。

其使用方法很簡單，先用手寫或心中描述的方式將契約內容記錄，設定懲罰，然後雙方簽名並同意，契約就會立即生效。

陳冠廷先加了幾條內容，再將契約書遞給洛青。他其實已經填得七七八八了，不久後，洛青也完成自己的內容，將紙張交給陳冠廷檢查。

洛青方，含參依和柳磐酖，以下簡稱甲方。陳冠廷方，含宋蜻溪，以下簡稱乙方。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nZDEAdgg
以下條例持續直到副本結束或一方死亡。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nknDm3BG
1. 雙方不得傷害彼此。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1rEhNmN8
2. 雙方將對任務有益的所有資料共享。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2OepRXhx
3. 甲方須請求NPC不傷害乙方。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LCPBf81E
4. 任務獎勵需共享，甲方六乙方四，NPC指名給某人之物品，不在此列。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F84dCiWH
5. 甲方不得將乙方信息透漏給乙方NPC。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tLs9LYFc
6. 乙方不得將信息透漏給乙方NPC。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P1iam7zc
接著，雙方簽個名，紀錄指紋瞳孔，就完成了。

見契約生效，洛青伸手就將資料給了他，順邊說明自己這邊的主線和其他信息。

消化完新資訊，陳冠廷也開始說明他們得到的任務。

「我們的NPC就是艾利克，任務內容是『破壞人魚遺骨，徹底消滅人魚』。他還告訴我們人魚宮殿的所在地。任務是分別告知的，我的是在第二天早上，而宋蜻溪是第三天早上，地點都是醫院。另外，任務獎勵是人魚的鱗片。

既然那份資料中，有關實驗的地點只有醫院和雕像，依你所說下面的實驗室沒什麼東西，那會不會心臟其實在醫院裡？」

「不，項鍊應該不會感應錯。事實上，有個地方我們沒有探索到——老鼠洞。遠離地面和海洋，還有重兵把守......怎麼想都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陳冠廷若有所思：「人魚的力量可以延伸到那邊嗎？」

「我想不行。」洛青搖了搖頭：「我們得撐到將心臟帶出來。」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lPhTKwe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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