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戰 - 人生如戰第一章第六節

「唔……」麟的意識從黑暗中醒來，他只覺得自己渾身疼痛。「我死了嗎？」他艱難地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株松樹，其後方是白色的天空。

麟回想起最後的情況。「我失敗了……被他們逼得跳下了懸崖。」麟撐起上半身，看了周圍一圈，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半圓的平台上，前方還有一個山洞。

「又是山洞…… 」麟確認自己還未死掉，天無絕人之路，自己抱著必死的覺悟跳下來，想不到懸崖之下，居然有一株凸出的松樹減緩衝擊力，更下方的平台救了自己一命。

「真的沒有死掉……我還活着……鳴……」大難不死的幸福感充斥麟的心頭，麟忍不住喜極而泣。

麟想站起來，但右腳疼痛難忍，他一看，自己的右腳朝不合理的角度彎曲。看來從高處墮下令腳骨折了。麟苦笑了一下，開始爬行。

「真狼狽。」麟一手撐着山洞的牆站了起來，盡量不動斷掉的右腳。

留給自己的路只有一條，麟一拐一拐向黑暗的深處進發。

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手上沒有火把，洞內漆黑一片，目不能視。麟甚至迷失了方向，自己到底正往上下左右哪裏移動？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XAkECGfJ

這條路真的有盡頭嗎？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C4fCZhvy

那個平台明顯是人造的，這裏應該藏著什麼。但即使這裏真的藏著什麼驚天大寶藏好了，對現在的自己有什麼用。萬一這裏的唯一出入口便是從懸崖上落，那麟只能一人孤獨在這裏餓死了。

「不要，不要啊。我不想這樣！」想到自己不為人知死在這裏，麟哭了出來。剛剛的死裏逃生令他明白，自己即使覺得自己沒有存在意義，他依然不想消失。麟渴望被人認同，即使最後會死，他希望死的時候身邊有人陪伴。

麟哭哭啼啼的聲音沒有得到任何人回應，空洞的哭聲在黑暗中迴響。「不行了……」麟躺了下來，一整天的行動和絕望令他疲憊不堪。「慢慢爬好了。」麟像一條蟲子般向前爬，這是現在的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又不知爬了多久，麟懷疑自己曾一度睡著了，他的精神已經承受不住了，淚水早已流乾。麟變得麻木了，他渾渾噩噩，什麼都想不了，只是不斷向前爬，向前爬，向前爬，向前爬……

向前爬……

我在做什麼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誰來救救我……

院長？

小紅？

不如現在決定使命吧，就咬自己一口好了，太棒了！多年來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哈哈哈……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9SATYpw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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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有人，在說話？

「你……了？」

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你……醒……了？」

到底……現在是？

「醒來！！！」

驚雷之聲驅散了麟腦內的混沌，麟睜大雙眼。「現在又是怎樣，我又在哪裏，這次我真的死了嗎？」

「你終於醒了嗎？」

陌生的女聲從旁邊傳來，一位全身黑衣的女性坐在那裏，她臉上帶着臉紗，只有一雙丹鳳眼顯露在外，一頭白色長髮披露在背後。麟又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處於一間木屋。

失去意識前自己在一個山洞中，醒來後躺在床上，身旁有一位身份不明的神秘女子，到底自己暈倒後發生了什麼事？

麟有千千萬萬的疑問，卻從何問起。他感到身旁的女子直直盯着自己，他才知道自己要先道謝。

「謝謝你救了我。」

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傷到了腦子，所以才不說話。」

麟漲紅了臉，「抱歉，我搞不懂情況，不知說什麼好。請問請裏是？」

女子反問：「你猜猜看？」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WwyYhxVu

麟沉思了半秒，「我不知道，我本來身處黑暗的山洞，醒來後就在這裏，我完全猜不出來。」

女子有些無趣地道：「連猜也不猜一下？算了。這裏是山的內部。」

麟呆了一下。「斯達山的中間是木屋？」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luX2zRmu

女子站起來，指了指門口。「用說話有些難解釋，跟我出來。」

麟抬起上半身，倏地想起自己右腳斷了，尷尬地問：「不好意思，有沒有拐杖之類的？我的右腳……」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UHCZPcTz

女子打斷了他，指了指他的腳。「已經好了。」

麟這才發現，自己的右腳已經不疼了，小心地動了動，一點也沒有不適。「這是……」麟還想問什麼，卻見少女已經走了出去，他只能連忙跟着她。

隨著女子，麟發現這間木屋比自己想的還小，佈置也很簡潔。剛剛出來的睡房只有床，現在經過的廳只有木桌、木椅、一個大箱子和一個放滿了書的三層木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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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門口，麟驚得合不上嘴。自己彷彿身處別的世界，一個鋼鐵的監牢，周圍有一面面的鏡子，還有很多麟說不出名字的東西。

四周突然亮了起來，頭頂出現了一個小太陽。不，那大概是麟不知道的某種道具吧。麟知道斯達村很落後，比不上其它地方，這裏難道已經不是在斯達山，是距離村子很遠的地方嗎？

「這裏是你們口中斯達山的內部空間。」女子輕描淡寫說了一句。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Icb73lLZ

麟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山的入面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事實放在你的眼前。」女子指着一處牆壁。「這是一道暗門，後面就是我發現你的地方。我聽到哭聲才過去看看，結果被我發現你暈在那裏。」

麟臉紅了起來，自己崩潰的哭聲被聽到了，如果有一個洞，他真想馬上鑽進去。

「告訴我，你為何會來到這裏？」

眼前的女子深不可測，但自己光明正大，來這裏的緣由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是山下斯達村的人，前幾天我住的孤兒院被山賊襲擊，院長中了毒，所以我……」麟一口氣把自己來到這裏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你到這裏完全是巧合？」女子聽完後，看着麟的眼睛問道。

「沒錯，完全是巧合。」麟直言不諱承認了。

女子深深看了麟幾眼，像是要看穿眼前這名少年。

麟想起了自己原本要問的問題。「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是幾月幾日？」自己的斷腳要完全康復，一定花了不少時間。自己該不會昏迷了很久，已經過了三天以上，見不到院長的最後一面吧？

「從我把你搬在這裏到現在，大約過了六個小時。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

麟默默在心裏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翠日的凌晨。他心裏不禁吃了一驚，自己的斷腳康復太快了吧。在麟的眼中，這位女子頓時變得神通廣大了起來。

「好了，你從這裏走出去，就能到山腳了。」女子在牆上摸了一下，轟隆一聲，麟左邊的石壁升了起來，露出了一條暗道。

「請等一等！請妳大發慈悲，救救院長！」麟低頭誠懇地哀求女子。能在短時間內治好自己的斷腳，此等高明的醫術麟聞所未聞，她很有可能是拯救院長的希望。

女子聽了，淡淡地問：「我和你口中那名院長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我救她？」麟聽到她沒有說救不了，霎時看到了希望。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v9oD1NIH

「因為……因為院長是好人，她以照顧我們這些孤兒為己任，有這麼崇高使命的人，絕對不應該因此死掉！」

女子籠罩在面紗下的嘴角彷彿笑了笑，「我感受到你對那院長的尊重，但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你不擅長談判吧。」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WA9gxQfF

麟歪了一下嘴。「不然妳說說妳的使命吧。我答應妳，只要妳肯救院長，我對天發誓，我會拼盡一切幫妳！」

女子眼裏浮現了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恨恨地說：「使命，我沒有那種東西，也不想有。」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Bdfq7Go3

麟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不想有使命。「為什麼？難道妳不想上天堂嗎？」麟好奇地問。

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笑話一樣，「天堂，誰能證明達成使命之後真的可以上天堂？」1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XbVplNOf

麟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他結結巴巴地回答：「因為……因為人人也是這樣說的啊。」

女子的目光陡然凌厲起來。「那又如何？有證據嗎？你見過上過天堂的人嗎？那些消失了的人，後來有回來，親口對你說自己到了天堂嗎？」

麟被女子的話驚住了。

女子看到麟的表情，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乾咳了兩聲。「抱歉，我太激動了。」

麟搖了搖頭。「不，妳的話……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我不討厭那些話。」麟想了想。「我一直為找不到自己的使命而煩惱，聽到妳的話，我總覺得放鬆了一些。」

女子眨了眨眼。「我話說在前頭，我不否認天堂的存在。」

麟呆了呆，「咦？」這不是自我矛盾嗎？

女子抬起了頭，「沒有人知道死後的世界是怎樣的，死後的人會變成如何是一個謎。」女子頓了頓，「即使如此，當人面對死亡的恐怖，會祈望一個救贖。所以我相信天堂，人死後會得到幸福。」

麟第一次聽到這麼複雜的話，細細咀嚼對方的話，他突然留意到對方話裏的一個奇妙之處。「等等，妳相信天堂，卻不相信達成使命能到天堂。也就是說，妳知道人達成使命後化成白光消失的意義嗎？」

女子聽到麟的猜測，瞪大了雙眼。「你居然想到了這點，你沒有我想像的笨嘛。」

「那到底……」

「我不會說的。」

麟簡直要瘋了。女子的話就像「我知道一個驚天大秘密，但我不讓你知。」一樣，把被勾起好奇心的麟弄的心癢癢的。

麟不滿地問：「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女子擺了擺手。「別問了，我太久沒有和人說話，居然不小心說漏了嘴。」女子回到木屋，不到半刻又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顆紅色丹藥。「這顆丹藥給你了，你也不用回報我什麼。你快走吧。」

女子又下了逐客令，但麟還是不死心。「妳就行行好告訴我吧，反正我原本就找不到使命，即使知道了，我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啪！

女子拍了一下身旁的石壁，發出的巨響嚇得麟沉默下來。女子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緩緩地道：「不會有任何改變？說得倒是輕巧。這可是世界級的秘密，你肯定你得知後會沒有影響？」女子一步一步逼近麟，「當你一個人知道了沉重的秘密，你一開始可能會覺得興奮和優越。但漸漸地，你會感到憂鬱，大石會壓著你的心頭，你會覺得自己和旁人漸行漸遠。最後，你只會後悔莫及。」

麟的表情僵硬起來，女子的表情和語氣令他感覺到壓力。兩人一進一退，麟被逼到石壁邊。女子一字一字地道：「你想知道？可以。但是，你的世界可能會一瞬間崩塌，你相信的人事物，依靠的東西可能會一點不剩。」

「你，現在還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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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

麟抬起頭，苦澀地笑了笑。「我還是不問了。」麟看着女子。「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要我知道事關世界的秘密，的確有點太沉重了。」麟向女子道謝：「謝謝你點醒了我。」

女子退後了一步，眼裏浮現出莫名的情緒。「是你自己想通了。」

麟伸了一個懶腰，「我可是被很多人侃調過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妳卻憑三言兩語打消了我的念頭，真的很厲害。」

女子移開了眼睛。「沒有這回事……我贈你一言吧，儘量不要以對或錯去看待人事物。因為世界上不能判斷對錯的事情太多了。」

麟搔了搔頭。「總感覺……妳這句話不長，但卻很複雜。我不知道做不做到耶。」

女子溫柔一笑。「做不到也沒有關係，人生態度有很多種，這正是沒有辦法判斷對錯的。」

女子的金玉良言讓麟獲益匪淺，雖然目前麟還不能領悟全部。麟想到，找不到使命其實不能說是錯的，令麟的心輕鬆了不少。

「謝謝妳，妳的話我永世難忘。」

這是一名神奇的女子。

「如果找不到使命，那就去找願望或夢想吧。」

當麟踏入暗道時，女子又說了這麼一句話。麟想起了那名神秘少女，臉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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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出來了！」

拿到了解藥，麟別過了女子，快速穿過暗道。

走到盡頭時，麟按女子說的碰了碰身前的牆壁，牆壁便移開了。麟走了出去，身後的牆壁移回了原位。

麟好奇地看了看，這出口是一大石頭。沒有人能猜到，這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內裏居然暗藏玄機。

「沒法再打開了啊。」麟心裏有些遺憾地想到。

拿到了解藥，時間還有剩，麟慢吞吞地趕路。

「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天，這下子終於能救院長了。話說回來孤兒院的小孩們怎樣了呢？年紀比較大的孩子們應該可以管理好吧，他們也可以找大人幫忙，不過我回去一定要向他們道歉了……」

麟樂呵呵地想着。他看向東方，想在高處看看村子。

「……咦？」

村子，一片紅色。

「到底……發生了什麼？」

村子，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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