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她以這樣的眼神看著一個男人，花姣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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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說了那晚宮宴的事，認真問過天晴，是不是喜歡那個張之煥。天晴卻回以“啊哈哈哈哈”的大笑，坦蕩蕩說當然不了，只因他和自己的好朋友長得像，才對他印象奇佳而已，可她現在這樣子，哪能叫人信服？急切附耳道：“別看了，注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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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經她一戳，這才依依收回了目光，重又和各位貴夫人聊笑起來，不久便到了未四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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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稱要更衣（如廁），帶著花姣避了避席，回來時卻見慶陽手裏捧著個竹球，好奇問道：“我聽殿下說起過，今天皇上要考校弓馬的，這比了半天的弓，馬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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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笑道：“這不就是麼？”將竹球朝她輕輕一拋。天晴接過，眼前這球跟成年男人的拳頭差不多大，外層竹皮塗著亮色的朱漆，中間鏤空，放著十好幾粒幹豆，稍微轉動，就在內裏叮鈴作響，聲音煞是清悅。天晴在手上掂了掂，果然不重，但硬梆梆的，要被它擊中一下，應該會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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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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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苗疆不玩麼？這是馬球啊。”惠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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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看了看校場，短短時間裏，居然已換了一番佈置。徐增壽正勁裝結束站在場邊，手中那根四五尺長、下端形如偃月的球杆，跟冰球杆比長了些，跟高爾夫球杆比還粗了些。苗疆玩不玩她不知道，反正在盧家村可沒人有閒工夫玩這個。不過運動嘛，因為天生特質難自棄，她都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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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玩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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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個球門沒有？”見她興致盎然，惠妃笑著跟她解釋規則。天晴順著她手勢看去，校場東側果然有一塊長一丈、高三尺的木板端端立著，正中底部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口，後面是個網兜。西側也有一套一樣的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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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球打法很簡單的，分為兩隊，每隊六人，一人騎一馬執一杆。宮裏的打法是以四刻為一場、兩刻為一局，一場裏往對方的球門裏打進球更多的一方為勝。雖然規則平常，但想要打好，騎術、眼力、對時機的掌握，都大有講究。衝突進攻，回防掩護，莫不需要團隊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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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看著手掌裏那個跟沙包一般大的馬球，心裏嘀咕：要算球門和球的大小比，這難度可比冰球大多了，何況還得邊騎馬邊揮杆。要進個球，這騎藝和球技得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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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應是看出來她的心思，半打趣著說：“想進球確不容易，可高手也是有的。自宮裏舉辦這項賽事，無論大比小賽，最高紀錄是一場一人連進九球，真真一枝獨秀，所向披靡！你道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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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是誰，天晴心裏翻了一個白眼，臉上仍是天真好奇的笑：“公主姐姐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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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掩袖一笑：“就是你那夫君呀！”“哇~真的？殿下這麼厲害啊！”天晴雙手合起，滿口讚歎，自己都覺得這崇拜之情表現得稍過，有點噁心了。好在慶陽並不這麼認為，見這小婦人欣喜得雙眼閃亮，更笑得一臉欣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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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記得你說會騎馬，要不要上場玩一局呀？”皇帝聽她驚呼，看見座下她滿目興奮的樣子，便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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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天晴幾乎想都不想，“可第一次玩，肯定打得奇臭無比，進球估計是不成的，皇上可不能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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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打得奇臭，還不讓人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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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皇上一笑，臣女一緊張，就算能打香的也打臭了~那還不如不打呢！哪有人明知會丟臉，還上趕著去出醜的？皇上要保證，一直給臣女鼓勁，就算臣女把球打進自家球門，也不能笑~那臣女才能放心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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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好，朕跟你保證，打成什麼樣，朕都不笑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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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皇上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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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跟皇上回話，她都措辭無禮大呼大嚷，讓朱棣捏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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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這宮城內外，除了她還有誰敢這樣？早被拖出去一鍘斬了！奇也真奇，她這套裝瘋賣傻扮天真的路數，他連看都沒眼看，可皇上不但不怪，還老歡喜得不行。這次也沒例外，面對她的蠢態，依舊笑容可掬，和藹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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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當真，君無戲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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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見狀也笑了，正要答話，突然有清亮的女聲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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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兒臣也想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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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望去，自女賓中站起行禮的又是張恩靈。對面朱權的臉色已經不好，可中間還隔著皇上和太孫，他又不能呼叫阻止亂了體統。一時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像霓虹燈一樣在他臉上滾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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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看著有些可笑，更多的還是感慨：“怎麼又這妹子？嘖嘖~看來我愛現之王的寶座今天終於要退位讓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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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靈？你也要打馬球？”皇帝也吃了一驚。彈曲奏樂也就罷了，馬球畢竟是男人的運動，女子雖說不是不能打，但沙塵之中呼喝馳騁，總歸不大像樣。天晴出身蠻鄉就算了，張恩靈一個官家大小姐、正經親王妃，也要上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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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兒臣想著，徐娘娘既然出戰，所在一方必有一員女將，另一方若都為男子，勝之亦不武。雖然只懂皮毛，兒臣少時也曾和族中兄長打過幾次馬球，不若就讓兒臣與徐娘娘對陣，如此方顯公平。”張恩靈說罷，鴻羽掠空般掃了天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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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視若無睹。她雖不愛好爭鬥，但面對上門挑釁，從來沒在怕的，心道來呀來呀不要後悔回頭打得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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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有道理。只是你們終歸女兒家，須得小心些。遊戲而已，安全為重。”皇帝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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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朱權想了又想，終覺不妥，還是決定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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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場上騎手都是有分寸的，傷不著你的王妃。”皇上擺了擺手，一語定江山。朱權站在原地忸怩了片刻，看一旁的四哥也淡若無事，全不做聲，只能默然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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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禮退席畢，待再上場時，天晴和恩靈都換上了一身颯爽的獵裝。不過半柱香功夫，隊伍利索分定——以額上縛帶為記號，天晴、穀王朱橞、徐增壽並三位校場將士作紅隊；張恩靈、徐輝祖、唐王朱桱並三位校場將士作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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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後微微點頭，就陣容而言，確實稱得上勢均力敵，如此比賽定當精彩……這才朝身邊劉川遞了一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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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唱宣，鼓響三通。最後一敲剛剛落定，就聽“嘭”的一記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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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承讓啦！”穀王從唐王手中搶得頭籌，當先一揮，木球遠遠地飛向對方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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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好！”隊友給力，天晴當然高興。小唐王占住邊路盡得地利，穀王卻視如無物，夾馬一挺直奔向前，準備到前場接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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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對面張恩靈此時橫著球杆氣勢洶洶沖來，架勢不像來打球，倒像是來打人的。天晴慌忙閃避，好在只要她胯下的馬，沒有不聽話一說，前蹄拉起一個一百八十度大回轉，堪堪躲過了她的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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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恩靈就著慣性往前跑了一段，天晴也不回頭，反正球又不在她那……正想著，與張恩靈同隊的徐輝祖一個攔截，停馬回扣，大喊一聲：“寧王妃接著——”天晴眼看著那馬球就從她頭頂劃開弧線飛回了自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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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區右翼防守空虛，留守的兩名騎士都在左邊一側，看來的是寧王妃，更不敢上前阻止。天晴見勢頭不好，立刻勒馬回援，還是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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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一聲，馬球走一個斜角飛進球門。穀王隔著揚起的塵沙都看見了麻繩網裏那抹跳動的紅色，大歎一聲“哎呀——”。天晴拍手鼓勵“沒事沒事，一球而已”，回頭望見張恩靈鼻孔看人一臉驕傲的神氣，忍不住“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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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增壽笑著馳馬過來：“看來寧王妃說略懂皮毛，和張文耀一樣，是假謙虛——倒是天晴你，是真的不會打！”“打著打著不就會了？三哥你現在想改弦更張，投入寧王妃麾下，可太遲咯~”“你想多了，從第一次學打球，我就沒跟大哥一隊過，就因為做夢都想贏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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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聞言，笑眯眯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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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可能，今天你就圓夢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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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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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的比分已變成了五比二。不錯，藍隊五，紅隊二，天晴等人已落後了三分，進攻也全憑運氣，毫無章法。藍隊此刻勝券在握，在離比賽結束只剩半刻時間的當口，開始提前慶祝起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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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勝負就在下一球。”剛剛進了一球互相祝賀的藍隊隊員，並沒有注意到對方正在聚開戰術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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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球被裁判從袋中拿出，扔回場中，比賽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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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熟悉，天晴已經掌握了球杆最襯手的握法，一記掄舞，正中杆面，球輕巧地飛了出去。“十九殿下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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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和徐增壽被公認是紅隊球技最好的二人，也是藍隊的重點盯防對象，聽天晴一喊，眾人當然不敢怠慢，又怕她想聲東擊西，立刻兩兩形成包圍，將二人左右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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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下懷！球還飛在半空，朱橞已自馬上一躍而起，伸手一杆將球拍向左側，姿勢瀟灑逸宕，引得眾人驚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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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頗有你當年的風采啊……”觀看席上，皇帝微笑著瞄了朱棣一眼，語意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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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弟比兒臣當年強多了。”朱棣笑得恭謹，謙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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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徐增壽一截一按，接住了朱橞的來球。負責看防他的藍隊騎士大驚，慌忙調整角度，要把他的前路攔死。他卻了然一笑，徑直往後一推，天晴不知何時已經從空隙裏策馬溜了過來，球杆順勢一接，將球平端在杆面，穩穩疾步飛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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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增壽麵前的防守隊員正轉身要追，朱橞和徐增壽卻趁著眾人都看著天晴，一個穿插快速交換了位置，堪堪攔在各人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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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隊另外三人對徐輝祖形成小三角包圍，他抽身不得。場面霎時變成了天晴與張恩靈的一對一單挑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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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恩靈毫不客氣，從後場直追而來，貼身緊逼，馬鐙快撞到天晴的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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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麼？很危險的哎！”天晴一晃，好容易又拿住球，驚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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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恩靈冷笑一聲，切齒道：“不危險，你怎麼用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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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這才發覺，這位寧王妃倒不是想出風頭，而是鐵了心要贏過她。可這神奇的勝負心到底是怎麼來的？就因為她在禦前多拍了點皇帝陛下的馬屁？這是何必，你跟我不一樣，又不靠這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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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槽點滿滿來不及吐，眼看球門將至，張恩靈球杆一抬，將天晴手裏的杆子連球打飛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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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要拿什麼進球！”她痛快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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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拿球杆了。”天晴微笑輕答，驅馬靠得更近，兩人宛若並鞍而行。張恩靈終於知曉她的意圖，慌忙擺脫不及，倥傯間被天晴一把握住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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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叫一聲，還想掙脫，卻訝異這小女子的力氣竟比男人還大，自己來回抽拉，她仿佛渾然未覺。別說球杆，就是自己的手，也如同她手中執定的物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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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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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肩接踵的兩聲落地，馬球貼著門邊，乖乖躍進了張恩靈藍隊家的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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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球！”紅隊隊員縱馬一處，擊掌相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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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寧王妃借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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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遙遙一笑，張恩靈火氣更盛：“拿球！再來！”運氣罷了，不信還剩一盞茶功夫，你能連追兩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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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剛剛從場邊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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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增壽忽然出現，直接攔下，大角度揮出一記圓月彎刀，把球打得高飛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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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你也太心急了！”徐輝祖笑道。進不了球門，打得再遠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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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得一聲輕哨悠揚，不知從御苑何處飛來了一群彩雉，其中一只腳爪一蹬，恰恰把落在半空的馬球踩在了球門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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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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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還在納罕，朱橞如同已埋伏多時，從側邊快馬趕上。唐王朱桱反應過來，下意識攔杆虛晃一把，卻如何防守得了？“哎？”地叫了一聲，朱橞輕輕一推，球便被推進了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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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追一分！”紅隊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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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哥啊……”小朱桱又是懊惱又是佩服，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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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恩靈眉頭緊皺，心內早已氣急敗壞。“開球！再來！”這次非要挫挫你們銳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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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殿下莫急，好好防住三弟，無論什麼動作，都叫他不能施展，切不可自亂。”有了上次教訓，徐輝祖也不敢怠慢，索性採取全場一對一盯人。畢竟比分領先，只要在所剩無幾的時間守住優勢，總歸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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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恩靈當然負責天晴。兩人眼神一對，頃刻火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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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你就再進一球啊！”張恩靈惡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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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天晴答得輕飄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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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再次從場邊開出。有人緊盯，徐增壽當然無法再炮製一次偷襲。眾人正摩拳擦掌準備幹場硬仗，卻又聞見一聲怪響不知何起，刹那間穿越整場。聲音歇住，眾人回神重續比賽，竟發現除了徐天晴策馬如常，其餘十一人座下駿馬突然個個像失了神，嘶鳴著來回蹬步，無論怎麼驅趕，就是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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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恩靈惱怒至極，正想狠狠給一鞭子，卻見朱橞等人已開始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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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球！又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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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反挾球杆，騎著白馬小步跑來，向張恩靈拱手而禮：“不負寧王妃所望，僥倖僥倖~承讓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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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差距瞬間追平！張恩靈恨得快把銀牙咬碎，此時的天晴卻已完全顧不上她，心思一大半已移到了看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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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比賽時間將盡，花姣怎麼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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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花姣突然自鼎沸的人群裏鑽出，大家都醉心於激烈的爭奪，當然沒人注意到她已離開了三刻時間。天晴巴巴望著她，只見她站定後，幅度輕巧卻明白無誤地向她點了點頭，一時心中大定，琢磨著“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要找什麼機會進去還得想想……”卻聽得一聲似要撕裂肝腸的疾呼：“啊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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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莫非是在喊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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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耍詐！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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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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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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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一震，天晴眼前纈花點點，手中不覺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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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一尊幹透的水泥雕塑，從馬背上直直摔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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