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羽易天記 - 18 第十七章兩生關（一）

接下來的好幾天，葉士聰一下班就鑽進實驗室搗騰新的儀器，也不和天晴說話，好像要把所有的心事都宣洩在工作裏。就在天晴以為他會這樣氣一輩子的時候，某一天，他突然在實驗室裏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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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天晴！你過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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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慌裏慌張地跑進去，看到的景象令她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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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小小的黑點是那麼熟悉，如果再放大三百倍，就是她來時的那個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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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聰終於成功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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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向前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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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測儀錶響起了急躁的嘟嘟聲，天晴感覺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一股風微微吹動，朝著黑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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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行！走！走！天晴你快走！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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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又被慌裏慌張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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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什麼啊？”等士聰出來，天晴發現他手裏攥著個像車鑰匙一樣的橢圓形小物件，士聰望著它的表情一臉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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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叫‘量子鑰匙’，簡稱Qkey，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可攜式時空穿梭機……不過現在是半成品，還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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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剛剛就是它在啟動了。我看那個黑黑的洞口就跟我來時的一樣，但體積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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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來時的數據後臺有殘留，我把它復原後調整了一下。以這個Qkey的能量，照理說應該能支撐一個人來回穿越一次才對。可我自己試了很多次，別說人來回了，連送片樹葉過去都不行……”葉士聰說著說著，臉上浮起幾絲愁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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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剛才它明明對我有反應啊，我往前，它好像還動了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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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有可能因為是根據你來時調整的數據，所以只對你起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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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起碼，我是可以回去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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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可以，但太冒險了。”葉士聰很快否定了她，“畢竟我剛才說的都是理論，甚至沒有一次成功的實驗來支撐。還是等我再研究一下，搞清楚原因。不然你回去了，發現情況不對卻回不來，那就沒得搞了。你別急，應該不用等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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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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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百感交集。想到一旦離開這繁華如夢的二十一世紀，就是永別，再也回不來了……還有些悵然失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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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了，她一定不能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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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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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個不能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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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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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也不可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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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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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些有什麼用啊？回去搞工業革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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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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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可以！青黴素是1928年才被弗萊明發現的，這可是劃時代的醫學成果，拯救了幾千萬人的生命！你要是現在學會了培養方法，回去再用起來，歷史不都扭曲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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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在我那時青黴素就已經被發現了，只是相關知識沒有普及呢？”天晴幾次被否決，實在氣不過，硬撐著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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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講了好不好！你那個年代，李時珍都沒生出來，《本草綱目》都還沒寫呢！居然已經發現青黴素了？！”葉士聰頭髮都要給自己抓禿了，“你怎麼就這麼不乖，一定要搞些事情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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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梗起脖子，滿臉不服。“我本來就是學醫的，發現好的藥就想給病人用起來，怎麼就是不乖了？這也不讓那也不讓，那我來這一趟還有什麼意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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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義，你當是孫悟空來西天取經的啊？！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忘光了嗎？我對你就這一點小小的要求，怎麼你都做不到？OMG為什麼啊！誰都不穿，偏偏是你穿過來，一點都不聽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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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G這小子居然開始嫌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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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悔了，覺得她麻煩了……個僕街，明明她也不想穿越的，過慣了好日子，由奢入儉難好嘛！是他搞了那個破試驗連累了她，現在竟然還嫌三嫌四地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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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天晴？誒？你幹嘛？你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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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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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葉士聰輕輕呼喚。這是個很有效的咒語，每次只要一出口，就算下一秒有雷暴劈下來天晴都會朝他跑過去，讓他感覺自己好像養了條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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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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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沒搭理他，坐在房間地上，手邊一個帆布背包敞開著，一件件往裏面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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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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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東西，Qkey不是很快就成功了嗎？到時急吼吼趕我走，萬一有什麼留在這裏，你也不歡迎我再回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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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這麼快啊……誒不是、這個你真的要帶回去？！”葉士聰錯愕地拿起她“紀念品”中的一件，“哇~合金材料Ipod，全套精密元器件，附贈無線耳機，六百年後應該都沒降解完，一出土肯定舉世震驚，中國在明朝時期就有隨身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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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嚷什麼！”天晴不耐煩地一把搶過，“你自己說你都不用了啊！我死之前一定會把它處理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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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之前還有空做這些嗎？還有這個，這又是什麼意思啊？”葉士聰又從背包裏翻出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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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反正我都要帶回去！就這麼決定了！！”天晴突然搶過背包抱在懷裏，眼淚汪汪地瞪著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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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士聰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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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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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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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開始內疚反省——剛剛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點？立刻恢復了接近平常的溫和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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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你要帶回去就帶回去，但是等不用了，一定要記得把電池拆出來砸碎，再和其他東西一起燒了知道嗎？”這些物品的技術在六百年前沒有推廣的條件，它們被發明的時間不太會因此被篡改提前，只要天晴用得小心一點，最後處置得當，應該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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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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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天晴察言觀色，馬上擦了擦眼睛，順杆子往上爬，“那士聰……你能不能幫我多存一點歌在Ipod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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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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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士聰如蒙大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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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灑水啦，我幫你擴下記憶體，再送你五千首高碼流勁歌金曲，太陽能充電器五套，足夠你用一輩子了！但一定要記得及時銷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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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用力點頭。她何嘗不知道自己任性？士聰希望自己的研究能造福人類，而不是讓世界大亂，她卻一半為了賭氣，一半為了自己方便，老是想挑戰這一點。可士聰的溫柔就在於，在可能的範圍裏，他永遠會選擇包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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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能浪費這個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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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哦！你答應過的，一點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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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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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今天裝一點，明天裝一點，背包裏早已經被塞得鼓鼓囊囊。可出乎意料的是，Qkey的實驗卻在那次突破之後再度陷入了瓶頸。同樣僵局的還有士聰和爛仔倫的關係——他已經三個月沒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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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做雞哦！你不叫阿倫來吃嗎？”超市雪櫃邊，天晴往推車裏放進一包速凍雞，湊到士聰身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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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沒腳，想來自己會來。”事業（？）和感情（？）雙雙碰壁，這陣子葉士聰的心情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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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上次那麼罵他，他臉皮再厚也不能當沒發生過啊！你不請，他怎麼自己來？都三個月了，你看他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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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麼想他來，自己call他啊。”葉士聰說著伸手一推置物車，向前走開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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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變成我想他了？”天晴咕噥著追了上去，“就算我想好了，可他又不會給我面子。Qkey雖然現在不順利，但科學都是講靈感的嘛，講不定哪天一下子成功了呢？你也知道我這一走，基本就不回來了，倫仔和May姐都是我在這裏為數不多的朋友嘛，我總要跟他們都聚一聚，說聲謝謝，好好告個別，才能走啊。這是做人起碼的禮貌啊。你就當是為了我，今天請他來下嘛，好不好咯？阿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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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士聰被天晴纏得心煩，走得更快了點：“所以你自己打給他啊！說你想他來吃飯，我又不會攔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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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哎呀”一聲，拍拍額頭：“我電話忘帶了，你的借我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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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她拿起來肯定會講：“倫仔啊阿聰不好意思叫你我就替他打了。”葉士聰兩手正捧著兩盒小食看日期，歎了口氣，還是挪了挪腰：“口袋裏，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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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了！哦不對，是這個！”天晴笑嘻嘻將手機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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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不接啊？”這個爛仔倫一向是機不離手，響兩下就接的。“說不在服務區哎。”想到這陣子新聞裏報導的各種暴力罪案，天晴有些著慌，“不會出什麼事吧他？都三個月沒見了，音訊全無，他一個人在香港，被人殺了分屍都有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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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就是去了沒信號的地方。好了死心吧，你和他沒緣分。”葉士聰不耐煩地制止了她的胡思亂想，將手機塞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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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愣了愣。我和他沒緣分有什麼，我怕你們有緣變無分好嗎！要不是擔心我走了，你沒了美少女同居，跟基友也絕交了，空虛寂寞冷，我至於這麼撮合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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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大男人到底在鬧個毛線彆扭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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