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の仙漁場記 - 契子

午夜12點，美食街的所有攤販都在收拾檔口。

晚上的一場大雨，讓好多客人都不願意到露天的美食街吃飯，所有檔口都冷冷清清。

但是，卻有一位客人在這時候走進了美食街。

有些凌亂的西裝襯衫，穿著人字拖的雙腳，一副剛回家還來不及換衣服又急著出門的樣子，在下過雨的午夜裡顯得有些狼狽。

不止狼狽，還有一點尷尬。

因為所有攤販都在收拾，似乎沒人想做他僅此一人的生意。

篤篤篤......

幸好有一陣菜刀敲擊砧板的聲音突兀地鑽進了客人的耳朵，他才注意到仍然有這麼一個攤位沒有在收拾，桌子、椅子、展示台和檔口的一切仍然擺在營業位置。

“你好，請問還在營業嗎？”

客人沒有選擇，他也懶得選擇，直接詢問。

“有的，看看想吃什麼魚。蝦子、魷魚也有，金線魚和鯧魚半價。”

一個台子擺著一條條的海鮮，被厚厚的一層碎冰覆蓋著。這是一個常見的、普通的燒魚攤。

這是客人不太會一個人來吃的攤位，只有帶著妻子兒子的時候，他才捨得多花點錢吃魚。但這個時間點根本沒得選擇，幸好還有兩款半價魚。

雖然半價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魚不夠新鮮，但只花半碗面的錢吃一條魚，還是讓這名客人心中感到一點點驚喜。

“給我這條金線魚。”

“想怎麼燒？”

“普通鐵板。”

“什麼口味？”

“香辣。”

“要不要白飯？”

“大飯一碗。”

攤位伙計很快便記錄好餐點轉身交給後面切菜的攤位老闆。

“非常家常的做法，應該很快就能做好。”

這是客人的內心想法。

省錢，快速。

似乎早已不知不覺烙印在他的骨子裡，成了每一件事的標準。

明明他出門前還決定要犒勞自己一頓，明明他摔門而出的那一刻還想著今晚不回家。

老闆做菜很快。

似乎他一開始在切的，就是這一道家常燒魚的配料。

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客人出現在美食街的時候，老闆就已經知道他會來到自己的攤位，並知道他會點什麼菜。

“好香！”

食物上桌，香味也飄進客人的鼻子裡。

金色的微焦外皮，搭配火紅色的香辣醬料，辣椒、蒜米、洋蔥若隱若現，明明還未拿起餐具，客人的腦袋裡卻已經想像出這道燒魚的味道。

吞口水！

味蕾被刺激了。

但客人沒有開吃，而是拿起了那顆擺在碟子邊緣，不起眼的小酸柑。

他把酸柑輕輕一擠，酸柑汁滴進魚肉裡、滴進辣椒裡，像是給一具完美的軀體注入了靈魂。

香味再次傳來。

酸甜的香味混合著香辣的嗆鼻感。

嗯，圓滿了。

客人終於挑起了第一塊魚肉。

好吃！

第一口吃下去，一陣舒暢感便油然而生。

似乎，今晚的決定都是對的。

客人決定今晚不回家是對的，摔手的那一扇門也是對的，明明加班工作累成狗了，為什麼還要在家受委屈？

扒了兩口飯，再扒拉了一大坨香辣醬放到魚肉上，吃下第二口。

辣！爽！

身體開始微微出汗，疲憊的身體得到刺激，正在漸漸甦醒。

客人感覺到自己的疲勞正漸漸離開，心情正漸漸變得愉悅。客人感覺到，自己的負罪感正慢慢消減。

或許，自己最近真的忽略了老婆孩子。

或許，自己剛剛不該對妻子這樣吼叫。

或許，自己真的在工作與生活的壓力中難以平衡，最終失控地把情緒摔在那扇門上，又波動到自己的妻兒身上。

但是他需要冷靜，他需要暫時離開。工作壓力很大，上司對他太多壓榨，他不該把情緒發洩在自己的妻兒身上，但他需要抒發。

所以他離開家不是逃避，他只是需要調整。

今晚回家吧？

客人這麼想。

卻很快又猶豫。

回去了妻子會不會繼續跟她吵？回去了兒子會不會怕他？回去了自己會不會很沒面子？不如等天亮了再回去？

丈夫哪，不想回去的時候會有許多想法告訴他該回去。當他想要回去的時候又有許多想法告訴他不要回去。

就這樣在回去與不回去之間，客人猶豫了整整一頓飯。

魚的鮮味、醬的辣味全都沒了。

心不在焉、食之無味。

原本剛剛舒緩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到底回不回去？”

客人看著已經被吃光的白飯，以及剩下一小塊的魚肉。

那是在魚的頭頂，鮮美滑嫩的那一塊肉。

從頭部延伸到身體，這是魚的身體上緣，唯一一塊沒有骨頭的肉。

客人很愛吃這一塊肉，也很愛把這一塊肉留到最後，然後像禱告一樣，虔誠地想著未來一切如這塊肉一樣完美的心念，把這塊肉吃下。

“啊！怎麼這麼咸！？”

客人皺眉了。

他沒想到如此完美的一頓飯，最終會毀在這一塊肉上。

“不對，不是這一塊肉太鹹，應該是整條魚都偏咸，所以我才會下意識地把飯吃光，只是最後一塊肉沒了白飯搭配而已。”

客人很快便找到原因。

但他沒有責怪老闆，因為這一頓飯整體還算好吃。

而且，外食的調料放得重一點是很常見的事，所以大家才常常會說外食不健康，要減少外食之類的話。

“還是家裡好。”

客人笑了笑，不再糾結該不該回家。

面子也好，生氣也罷，什麼事情能比上老婆的一頓飯？她對自己的愛，全都在十年來控鹽控糖，吃得美味又健康的每一頓飯裡。

不回家，怎麼對得起這十年的愛？

客人此時才驚覺，自己竟差點忘了自己也很愛她，愛了十年依然愛她。

一起經歷過的每一件事，開始一一在腦海浮現。

“回家吧。”

他擦擦嘴，起身結賬。

“謝謝惠顧！”

攤位小伙笑著收錢，客人笑著離開。

但一陣風吹來，客人的身上竟被吹起了一陣紅色粉末。

伙計還在驚訝這是什麼，攤位老闆就已經拿著一個奇怪瓶子站在攤位邊，銀白色粉末全部自動飄進瓶子裡。

“你看見了？”

攤位老闆問眼前目瞪口呆的伙計。

伙計點點頭。

“那這個瓶子給你，以後看到客人有粉末飄出來就把瓶子打開。”

攤位老闆把瓶子交給伙計。

“對了，明天開始，午夜12點才營業，2點下班。”

老闆說。6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ItCSyu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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