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演算法 - 美人配鮮花

「見到人家的時候，記得好好表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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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舜在鏡子前聽著一邊聽著媽媽的話，一邊苦惱地擺弄著手上的領帶。看不過兒子那繫得歪歪扭扭的領結，楊媽媽忍不住伸手接過楊舜的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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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媽。那可是我未來老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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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舜看著鏡子中穿著西裝的自己，才開始感覺到事情的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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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收到那封來自維納斯系統的信開始，他就一直期待著可以和自己未來伴侶見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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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配對結果比預計之中更快地出現，但楊舜對這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他的父母同樣是在17歲那年收到從維納斯系統發出的配對結果，繼而發展成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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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起以往依靠那虛無縹緲的緣分，維納斯系統通過大數據分析來確保人必定能遇到那個百分百契合的靈魂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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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舜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不好，甚至開始幻想著對方會擁有怎樣的外貌，好奇著對方會有著怎樣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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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會一雙明媚的動人雙眸，微笑時臉龐上會出現惹人憐愛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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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門啦，別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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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媽媽的目送之下，楊舜興高采烈地步出家門。即使去婚姻登記局的路程不短，但他還是堅持徒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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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知道在路過第三個路口時會經過一家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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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和他的心情一般晴朗，明明只是日常的街道，但每一幀景象，都是那麼的光彩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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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胎單身十七年後，楊舜在這一刻終於明白到愛情的力量是如此巨大，當你意識到這個世界真的有所謂的靈魂伴侶後，即使是最普通的景色也會顯得格外美麗，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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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楊舜帶上在花店裏挑選的百合花，站在婚姻登記局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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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報到手續後，楊舜坐在等候區的座椅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剛拿到的宣傳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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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日下午的婚姻登記局只有零聲的人流，幾乎只有職員在四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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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是楊舜先生嗎，我是接下來負責你這個配對的職員，我叫宣文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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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扎著小辮子的男子突然站在楊舜面前，向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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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耳垂上的耳釘閃著銀光，楊舜還能從他捲起的襯衫中看到被露出了邊緣的紋身。正當他還在疑惑對方的身份時，他對上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睛，以及制服上婚姻登記局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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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了，宣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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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的是職員啊，楊舜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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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能問一下對方是怎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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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宣文淇親切地坐在自己身旁，楊舜下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終於問出了那個留在他腦中許久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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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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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大概也察覺到了他的緊張，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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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等一會進去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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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舜自知自己並不是擅長談笑生風的人，特別是在從小到大都在男孩子堆裏長大的他，在與異性相處這個課題上，即使有再多的理論學習，也缺乏現實中的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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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按規矩我是不能講的，不過我看你也是真心想給人家留一個好印象，我就跟你說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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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文淇按了按擺在膝蓋上的平板，嘴角勾起了一陣不自然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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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的楊舜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妥，只是著急地等待著宣文淇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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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呢，叫江嘉堯，怎麼說呢，總之就是膚白貌美，文靜可人，不過就是有點害羞，你多說說話，活躍活躍氣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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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對方的話，楊舜幾乎都能幻想到那個「江嘉瑤」會和他送的百合花形成一幅怎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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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花瓣配上那人甜美的笑容，清淡的花香圍繞在她的身旁，令她更顯得清新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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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瑤......名字真好聽，一定會是個很優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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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配美人，簡直就是最佳的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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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啦，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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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輪交談後，終於到了楊舜最緊張的會面時刻。和宣文淇聊天確實舒緩了楊舜的緊張感，當他要起身前往會面室，原本的忐忑都化為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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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信心手上的這束花能順利送到那個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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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一段四周滿是房間的走廊後，楊舜來到指定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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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的期待與著急都催促著楊舜趕快打開門，可他依然緊記這要為對方留下好的第一印象這一點，禮貌地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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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聽到房間內傳來一陣回應後，楊舜便順勢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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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陳設簡單幾乎是一目了然，只有一套桌椅，以及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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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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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舜連忙道歉，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看向門上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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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512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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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的人開口說道，而出現在楊舜眼前的也確實是這幾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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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門口，看著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大腦像死機一般，既說不出話，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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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對方胸前掛著的名牌，清清楚楚地寫著「江嘉堯」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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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頓長達一分鐘的重啟過程後，楊舜的腦海只感覺自己之前所想像過的所有美好畫面，都在此刻想被砸碎的玻璃一樣變得殘缺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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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好的髮白貌美，文靜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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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系統顯然比大腦重啟得快，以至他的嘴在失去大腦監管後，開始不受控地將內心感想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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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啊，我當初填表的時候也沒選錯性取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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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舜記得當初自己在填寫維納斯系統的申請表格時，把整個申請表反覆檢查，簡直都能完整背誦地下來，絕對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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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斯系統是要尋找互相契合的伴侶，但也不能連性別都那麼「契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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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腦好不容易重新上線後，楊舜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口沒遮攔說出來的話是多麼的無禮。

在重新找回理智後，楊舜這才發現眼前的人似乎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

可不等楊舜解釋，江嘉堯便首先開口說話。

「楊舜是吧，我看你也不想繼續聊下去了，不如我們速戰速決吧。」

對比起楊舜的驚惶失措，他就像是見過這個畫面無數次一般，平靜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這裏有份『終止配對程序』的申請表，你簽個字吧。

只見對方點了點桌上的平板，十分熟練地打開了一份檔案，再把它推向楊舜的方向。

楊舜拿起江嘉堯推過來的平板，讀起了裏面的內容。

只見「取消伴侶配對關係」幾個字白紙黑字地出現在表格的上方，其餘的空格早就被江嘉堯填好，甚至還幫填上了名字。

現在表格上只剩下「申請理由」以及就「配對對象簽名」這兩個格子還保持空白。

楊舜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江嘉堯，對方的表情還是保持著那樣的平靜，甚至沒有正眼看向他，彷彿他現在做的事只是無關痛癢的瑣事，而不是一個會影響一生的設定。

他記得這副表情，和他在巷子裏看到的那個少年被被襲擊之後的表情一模一樣，也時同樣的冷淡，同樣的事不關己。

「據我的經驗，理由那一欄只寫性格不合大概會被打回頭。」

江嘉堯接著說道，完全沒有給楊舜插嘴的機會。

「有過激性癖好和有反社會傾向，這兩個理由你選一個。」

面對現場的沉默，楊舜現在是真的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嘉堯可不是文靜，而是不說話時正正常常，一開口時嚇你一跳。

「我剛才就是有些驚訝，所以語氣才這麼激動，對不起。」

抓到機會說話的楊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向對方道歉，甚至還慌張得向江嘉堯鞠了個躬。

「沒關係，你不喜歡我，就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我不介意的。」

江嘉堯連忙擺了擺手，似乎是想表示自己並不是因為楊舜的無禮而生氣。

「簽了它，我們當今天沒有見過。」

楊舜看向了江嘉堯的雙眼，黑眼圈比上次見到的變得跟深了，被摔在地上的眼鏡還留著隱隱約約的刮痕。

他又看了看面前的表格，只要簽了字，他就再沒有機會接觸到江嘉堯。即使在學校，以楊舜的成績，對方都只會是那可望不可及的學霸同學。

這樣，他就不可能認識這位令人好奇的天才少年了。

「但是，維納斯系統之所以撮合我們倆，不就說明我們之間肯定有什麼契合的地方嗎？」

楊舜還是不死心地說道。他相信維納斯系統作為國科院所研發過最尖端的科技，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誤。

他們的相遇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

「她連你的性取向都測不準，你還覺得她給出來的配對會準嗎？」

面對楊舜不依不饒的態度，江嘉堯似乎並不領情。

「那也不能這麼快就放棄啊，說不定我們多了解一下對方之後，會發現我們其實很適合對方啊。」

楊舜猛然對上了江嘉堯的臉，那雙冰冷無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顯得有些滲人。

在江嘉堯身上，楊舜兩次體會到，那些平日冷靜、看似毫無情緒波動的人，一旦被踩到底線時會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一次是上次江嘉堯被襲擊的時候，一次就是現在。

從上次那個被打到流鼻血的壯漢看來，楊舜這次的下場不會比他輕。

「你別安慰我了，我是真的不介意。」

他看見江嘉堯稍微勾起了嘴角，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真的不在意這事，可在楊舜眼裏，對方這樣的舉動反而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隔得越來越遠。

就像有一堵無形的牆將倆人隔開，而江嘉堯則意圖將這堵牆變得更加厚實。

即使要冒著被筆電暴擊的風險，楊舜也不甘心自己的想法被江嘉堯如此拒之門外。

「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舜突然提高音量大聲說道，江嘉堯似乎被他那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眼神裏的冷淡也被楊舜的這一吼震碎。

「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做朋友，可以嗎？」

這次換江嘉堯變得呆滯起來，經過一番沉默後，楊舜最後得到了對方一下點頭。

不等楊舜有所回應，楊舜的身後便傳來一陣敲門聲。門被打開後，一臉得意的宣文淇探出頭來，示意他們會面時間快結束了。

「等一下，這個送給你。」

在江嘉堯起身離開房間之前，楊舜想起自己帶來的百合花，連忙將花束遞給對方。

「這不是送給你那個膚白貌美，文靜可人的夢中情人嗎？」

楊舜本來還害怕自己剛才的行為真的嚇到江嘉堯了，現在聽到對方略帶挖苦的調侃，讓他鬆了一口氣。

「說的就是你，嘉堯。」

他迎上江嘉堯帶著驚喜的眼神，看著對方仔細地端詳著花，甚至靠近花蕊聞了聞花香。

百合花純白的花瓣，顯得少年身上的白襯衫更加發白。本來顯得冷淡無情的表情，在百合花的點綴下，瞬間變得更加溫和起來。

美人配鮮花，果然是絕配，江嘉堯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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