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司拉圖爾 - 無法想像的經歷

　　魔法牆從上到下化成猶如雪花般細碎的魔力碎片消散而去，赫莉希菈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奧菲托斯在地上躺了好一會，才剛坐起來，看到赫莉希菈緩緩走過來，便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咦？她抱著什麼？一股魔力威壓逐漸蔓延過來，和剛才在魔法牆內遇到的魔力散發著相同的氣息，奧菲托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股魔力感覺是來自赫莉希菈抱著的…小女孩？他這才看清楚，被斗篷包裹著的，原來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可是那魔力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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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還有大約二三十公尺遠，赫莉希菈遠遠看見奧菲托斯的臉色不太對勁，停下腳步，頓了一會，低頭看了一眼芙爾希娜。

　　啊！她很可能還不會控制自己的魔力透析。

　　赫莉希菈蹲下身子，輕輕將芙爾希娜放下來，讓她坐在地上。芙爾希娜微微睜開眼睛，看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龍族特有的金橙色光澤。

　　「小娜，我可以叫妳小娜嗎？」赫莉希菈跪坐下來，雙手環著她，輕聲問道。

　　芙爾希娜點點頭。

　　「妳看見那兒紅髮的高個小夥子嗎？」赫莉希菈伸手指了指奧菲托斯的方向。

　　「他是誰？」芙爾希娜輕聲問道。

　　「嗯…他是奧菲托斯，一個善良的傢伙。」」赫莉希菈說道。

　　「『傢伙』？」芙爾希娜歪了歪頭。

　　噢！糟糕，我是不是不該教小孩子這種詞語，赫莉希菈心裡念道。

　　「總之，他有點弱…」赫莉希菈靠近芙爾希娜的耳邊悄聲的說，像是怕給奧菲托斯聽見似的，雖然那是事實，但還是不要傷了他的自尊心才好。「所以，我們可能需要將妳的魔力隱藏起來，不然他可能快要沒辦法呼吸了。」

　　「嗯嗯，善良的『傢伙』，小娜不想傷害他。」芙爾希娜點頭說道。

　　「妳能自己坐著一會嗎？」

　　芙爾希娜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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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莉希菈放開她之後，舉起自己的右臂，左手握住手臂上的黑鋼臂環，緩緩往前拉動。剛開始的時候，臂環就像有一股吸力，稍微使勁，直到力量累積到一定程度，手環才開始移動。她將手環拖過手肘、手腕，當手指的末端脫離臂環圈內的同時，她身上巨大的魔力瞬間爆發開來，空氣中一道衝擊波極快地以圓圈的形狀，往周圍擴大出去。

　　芙爾希娜睜大了眼睛，媽媽的魔力原來這麼強大，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笑容。她的黑色長髮像是被狂風吹動般飛舞了起來，她緊抓著斗篷，才沒有讓斗篷給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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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遠處的奧菲托斯，整個人被這道衝擊波掀翻在地上，滾了兩圈。

　　嗯…赫莉希菈皺了皺眉頭，開始將魔力收聚，直到一般沒有魔力的人也能承受的透析程度。她瞪了手上的黑鐵臂環一眼，這東西距離上一次脫掉，應該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戴了這麼久，讓她完全忘了自己是處於百分之百釋放魔力透析的狀態。其實她即使不戴，也能夠穩定控制自己的魔力透析，維持在任何她想要的程度，但那會消耗精神力，精神力消耗多了，就非得睡覺不可。赫莉希菈不喜歡那樣，因為睡覺的時候，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除非不得已，她可不想讓自己陷入什麼危險。

　　隨後，赫莉希菈對芙爾希娜說道。「喏，給我妳的手吧。」

　　芙爾希娜盯了盯那臂環，又看向赫莉希菈，好像有點害怕。

　　「別擔心，親愛的，這是父親大人給我的，它只會隱藏妳的氣息，並不會影響妳使用自己的魔力。」赫莉希菈安撫道。

　　芙爾希娜的大眼睛轉了轉，似乎還是有點不放心。

　　「妳看我都戴了那麼久了，也沒什麼事呀。」赫莉希菈聳聳肩。

　　芙爾希娜擺出一副央求的神情，好像在說，拜託嘛，人家不想戴。

　　「我希望小娜戴上這東西，還有一個原因。王國的軍隊和魔法師正在朝這裡前進，被他們發現妳的存在可不是好事。所以我們最好偽裝一下。」赫莉希菈再解釋道。

　　芙爾希娜有點不情願的抬起右手。赫莉希菈輕輕的將臂環穿過她的手掌，手肘，直到上臂。臂環原本的尺寸有些大了，芙爾希娜正想著。臂環卻自己逐漸縮小，直到剛好貼著她手臂的大小，不會太緊，也不會太鬆。她看了看臂環，好像還算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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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赫莉希菈轉頭看了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奧菲托斯，又看了看芙爾希娜。

　　「我們得想辦法幫妳找件衣服了。」赫莉希菈抱著手肘思索著，自言自語道。龍化成人的時候，雖然身上會戴著許多像刺青一樣的龍紋，有點遮擋的效果，但基本上還是等於沒有穿衣服的狀態。在男生面前，讓一個小女孩沒穿衣服怎麼行。

　　「『衣服』？」芙爾希娜問道。

　　「嗯！就像我身上穿的。」赫莉希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輕薄型精靈鎧甲和內襯，正煩惱去哪兒找衣服。

　　由於黑鋼臂環的關係，赫莉希菈也看不見魔力的流動，只看到芙爾希娜抬起兩手，斗篷掉落的瞬間，身上變出現了一套和赫莉希菈一模一樣的服裝，只是尺寸比較小，符合芙爾希娜的身型。

　　「哇喔！！！」赫莉希菈忍不住驚呼。她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小娜，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盔甲和內襯，是貨真價實的觸感！「妳怎麼做到的？」雖然大陸上的文獻對龍族的紀錄並不多，她從來沒想過龍會有這種能力。

　　「我不知道。」芙爾希娜搖搖頭，就好像在說那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

　　「親愛的，也許妳能再換一套別的嗎？普通一點的服裝。」赫莉希菈試著問道。其實她也不確定芙爾希娜是否能做到，只是如果遇見其他人，看見她們穿的一模一樣，肯定會受到關注，現在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過多的關注。

　　芙爾希娜點點頭，轉瞬間，身上的服裝變換成一條東域尋常百姓中，小女孩常穿的兩層式花格連身裙。內層是淺素色的內襯袍，外面套上一件花格連身裙，腳上也多了一雙鹿皮短靴。

　　「哇！這太完美了。」赫莉希菈忍不住抱了抱她。

　　芙爾希娜打了個呵欠，本來身體就處在虛弱的狀態，又用了兩次魔力，整個人顯得更疲憊了。赫莉希菈把斗篷撿起來，給她披上，胸前繫上綁帶，帶上斗篷的帽子，再將她背起來。芙爾希娜靠在她肩上，又打了個呵欠。

　　「先睡一會吧，我會一直背著妳的。」赫莉希菈輕聲說道。小娜閉上眼睛，很快便打起了小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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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赫莉希菈給小娜戴上臂環之後，周圍的魔力威壓便消失了。奧菲托斯甩了甩頭，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顯然是剛才的魔力衝擊波把他震的滿頭暈眩。他兩手撐地，停了好一陣子，才逐漸恢復。這也是他第一次見識到赫莉希菈完整釋放魔力的狀態，這才有點意識到，原來他們之間的落差比想像中還要大得多了。

　　兩手撐著膝蓋，才站起來，便看見赫莉希菈背著小女孩走了過來。

　　「她是什麼人？」奧菲托斯小聲的問。

　　赫莉希菈瞪了他一眼，示意到小娜已經睡著了。

　　什麼？奧菲托斯聳肩擺手，顯然他不懂她的意思。

　　赫莉希菈翻了個白眼。這是她從前見過母親大人對父親大人做出的表情，應該就是用在這種時候的吧，她心想。

　　「晚點再告訴你。」赫莉希菈細聲說道。

　　奧菲托斯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但…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奧菲托斯的聲音幾乎小到聽不見。

　　赫莉希菈幾乎又要再翻一次白眼，嘆了一口氣。「你還是正常說話吧，不要太大聲就好。」

　　「我們現在要去哪哩？」奧菲托斯輕聲問道。

　　經他這麼一問，赫莉希菈才注意到，還沒思考到這個問題。

　　她想了一會，簡單明瞭的回答道。「北方！」說完便開始往朝北的方向走去。

　　「為什麼？我們沒有要前往西賽羅瓦音嗎？」奧菲托斯跟上前，盡量小聲的問道。西賽羅瓦音在往東的方向，他一直以為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赫莉希菈沒有理他，再繼續說下去，小娜就沒辦法好好睡覺了。

　　「或是折返回去西邊？」奧菲托斯再試著問，停下了腳步。

　　赫莉希菈還是沒有理他。

　　奧菲托斯無奈的聳了聳肩，再次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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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大半天的路程，中間曾短暫休息，順便讓奧菲托斯施展轉換熱能的大魔法，除此之外都沒有停下來。大約到了下午，黃昏之前左右，平原上魔力失衡帶來的熱氣現象，造成光線時常產生不正常折射或反射，身在其中的人無法確認看到的太陽方位是否正確。因此只能辨別出天色較明顯的轉變，例如太陽升起的清晨，或是落日前的黃昏，其他一律只能分為白晝和夜晚兩種。

　　赫莉希菈感覺小娜的體溫又開始下降。於是她停下來，把小娜輕輕放在地上，兩手放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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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將自己身上的熱能，轉移到小娜的身上。

　　這有點奇怪，赫莉希菈感到疑惑，為什麼小娜的體溫會再次下降。照理說龍的體內會有兩個魔力核心，一個是心臟，也就是主要魔力的來源；另一個，通常是心臟的附近，會有另一塊魔力核心，源源不絕的產出熱量。特別是爆炎龍就更不用說，即使身體很虛弱，只要在沒受什麼傷的情況下，應該很快便能恢復身上的熱能。她試著用魔力在小娜身上尋找第二個魔力核心。

　　我的天啊…赫莉希菈驚覺，小娜的體內除了心臟之外，完全找不到其他的魔力核心。一隻龍不可能沒有熱能魔力核心的，除非是被什麼人奪走了…。當然，要搶走龍的熱能核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是幼龍…。赫莉希菈腦海中迅速的閃過她所想像的出來，小娜可能經歷過的事情，頓時一陣怒氣填胸，到底什麼人竟然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伴隨著赫莉希菈的怒火，周圍空氣中的魔力分子開始顫動。

　　「媽媽。」小娜微微睜開眼睛，輕輕的叫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赫莉希菈的臉龐。

　　斗大的淚珠，從她的兩頰滑落，她把小娜擁進懷裡，抱得緊緊的。

　　「媽媽怎麼了？」小娜純真的聲音在她耳邊。

　　「媽媽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妳。」赫莉希菈顫抖著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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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整頓之後，他們又繼續出發，但這次方向稍微轉移了，改成往東北方，朝著高大群山的方向走去。

　　也許有些人會感到好奇，如果在平原上，因為光線折射異常，那他們是怎麼辨認方位的？其實對魔法師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整個大陸的魔法學院，在新生入學的第一年，就會有一堂必修課叫做「魔力定位學」。只要你不是在地底下或是海地，或是有磁石存在的地理環境，隨時都能運用自己的魔力，感應大陸的磁場，來判斷方位。

　　他們又走了一小段路，天色漸漸暗了，於是奧菲托斯開始準備一個簡易營地，並生起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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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娜在營火旁，蓋著他們從魔法行囊包裡拿出來的毯子，睡的很香甜。赫莉希菈走到奧菲托斯身旁，坐了下來。他正伸長兩腿坐著，兩手往後撐住，抬頭看著滿天的星空。很奇特的是，白天陽光會受到折射的影響，使人無法透過天空分辨方向，但到了夜晚，星空卻變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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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了。」赫莉希菈拍拍他的肩膀。

　　奧菲托斯給了她一個微笑。「沒事啦，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小事。」

　　沉默了一會，並不是尷尬，赫莉希菈本來就時常這樣，她說完想說的話之後，就很少會再回答其他的話。

　　「對了，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奧菲托斯這時才再問關於小女孩的事情。

　　「噢！你是說小娜嗎？」赫莉希菈問道。

　　「原來她叫小娜啊。」奧菲托斯往後躺下，兩手放在肚子上。

　　赫莉希菈也躺了下來。雖然她還不太確定，該怎麼做才能成為一個好母親。她唯一的依據，就是從前從母親大人身上所看到的。但是她至少知道一件事，龍是不會隨便告訴別人他們的真名的，小娜為什麼會願意告訴她，其實她也不知道。只是她們之間似乎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互相吸引著彼此，以至於她們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深信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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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知道小娜是什麼人了嗎？在妳把臂環給她之前，她的魔力比我還要龐大多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小的孩子，有著如此龐大的魔力。」

　　嗯？啊！原來他不知道啊，赫莉希菈心想。這倒也是，以奧菲托斯的年紀，他一定沒有見過龍，所以他並不知道那是龍的魔力。

　　赫莉希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答應了小娜，要當她的母親。」

　　「母…母親？妳是認真的嗎？」奧菲托斯整個人彈坐了起來。

　　「嗯。」赫莉希菈應了一聲。

　　「好吧…妳說了算。」奧菲托斯又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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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奧菲托斯鼓起了勇氣。「那…我可以當小娜的父親嗎？」

　　「不行！」赫莉希菈想都沒想，簡潔的一個字就這麼脫口而出。

　　「為什麼？」奧菲托斯語帶受傷的轉頭看向她。

　　「我又不『認識』你。」赫莉希菈同樣簡潔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