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夜曲 - Ep.1 無名之人於寒夜中①

他身穿黑色風衣，以及高領襯衫打著黑傘在街上行走，豆點大的雨滴不斷滴落在傘上，這已經是這週第四次下雨了。他很討厭下雨，因為總是會讓他回憶起往事。即便如此，他還是生活在這令他討厭的地方。自那時候起，他拋棄了自己的名字，做著什麼都接的工作，簡單來說就是萬事屋。

他轉進一處巷子內，在紅磚瓦的建築之間有一間地下酒吧。他將黑傘放置傘桶內後走了下去，這個時間酒吧不會有客人，而他來這裡就只為了一個目的。

「克列茲先生。」他來到吧檯前，克利茲便從後面走了出來。

「是昂內啊。」克列茲的下巴留著小鬍子，再搭配上低沈的聲音，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位大叔。

「你來得正好。」克列茲從下面拿出了一包東西，「上次的事雇主為表示歉意有給你多加了一些。」昂內看了看那厚厚的牛皮紙袋，看起來確實是加了不少錢。他一邊將東西收起來，聽克列茲繼續道：「另外，先生（Sir)那裡有新工作進來了。你要接嗎？」

在奧爾塔斯這個國家裡，人們普通的過著生活。國家表面上的維持著和平的模樣，但背後卻依然存在著不安定因素。叛亂者、試圖謀反者、他國的侵略者⋯⋯等。而為了這個國家，有一名被稱作先生(Sir)的人暗地裡雇用著像他這樣的人。

「詳細說來聽聽吧。」

克列茲開始跟他說起工作內容。這次工作的內容跟走私集團有關。據說那走私集團專門販賣幼童到不同的國家，不過暗地裡似乎並不是走私這麼簡單的事。

「這工作我接下了。」

「確定嗎？上次的傷還沒好吧？」

「已經好了大半，應該不至於影響這次工作。」昂內一邊說著，一邊聳著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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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奧爾塔斯港口。昂內躲在倉庫與倉庫間的小巷裡。他矇住整張臉只剩下金色的眼瞳，現在雨也已經停了好一陣子。根據情報，走私集團是睽違了許久才回到了這個國家。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主要據點是在哪裡，不過他們似乎還有重要的東西留在這裡。上午，在他離開之前克列茲說今天除了他還有一個人會來跟他合作並將東西交給他。

不過那個人，似乎沒有來就是了。

「看來只能自己潛進去了。」昂內戴上了黑色的手套開始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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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內翻進倉庫內，倉庫裡皆是大大小小不等的貨物。在貨物之間，還有巡邏的人穿梭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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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守備的人還真不少，不過沒有看到關鍵的那些孩童。難道是在更裡面嗎？不對，這個倉庫也就這麼大，裡面應當是沒有空間了才對，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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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巡邏的人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那人與其中一人說了些什麼後又叫上幾個人朝剛才來的地方而去。昂內藉著黑暗與巧妙的身手在貨物之間穿梭，只見那些人站在牆邊前面，其中一人還在牆壁上摸索著。一個機關聲響起，那些人前方的牆壁開始移動，一個地下階梯展露於前。

那些人接走了進去，不過在最後一個人走進去之前，那人還微微頓了一下。本以為被他發現自己的存在，不過那人並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裡面前進。同時，門也開始關上，昂內看準四下無人的時機也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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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被我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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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那些人已經走了下去好一段距離，而那樓梯的寬度大約是三、四個人並肩的距離。昂內小心翼翼的順著階梯往下，走著的同時他粗略的算過了一下，這地下室大約有一層半這麼深。

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這地下做什麼。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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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在階梯的轉角處，發現遠出有一道門，門外那裡還有人在把守。昂內抬頭看了看，發現在階梯上方的天花板有一通風口，而且那通風口的板子不知是否有人動過，因為它居然是鬆開的。

昂內思量了一下，又在瞄一眼門口的守衛。這時，門口那裡傳來了聲音。

「今天不是有一個新人嗎？他到哪去了？」門口那裡傳來一個聲音。

「剛才你們有叫他下來嗎？」

「有啊。」昂內看了那些人的打扮，發現他與他們的打扮並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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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賭一把嗎？他在內心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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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上去叫人？他長什麼樣？」守衛的其中一人問著從裡面出來的那人。

那人回說：「我記得他的眼睛顏色很特別，不過具體是什麼顏色我也沒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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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內聽見那人說的話時內心開始對這人起了懷疑，難不成這個人是克列茲提到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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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一把吧。

他這麼想著便走了出去，「對不起，我來遲了！」

「原來你在這裡啊！」那人看向這裡的同時又說：「難不成你怕黑？還是是因為看不見樓梯所以脫隊了嗎？」

守衛打量著他說：「哼，一看就是個菜鳥，你們趕快進去吧。」在那人的帶領下，昂內順利的進到裡面。走在前頭的人笑臉盈盈的看著昂內，對方那有如月亮般的銀色眼眸替他增添了一種神秘感。

兩人走了一段之後，前人帶著他走到一處不易被發現的角落。他壓低聲音說：「抱歉，事前沒有先跟你會合。接到先生(Sir)的工作我就立刻動身了。」

聽見關鍵字的昂內立刻反應過來，也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想。

「無礙，重要的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們今日從國外抓了不少的孩子來，目的是要做人體改造。」

「改造？為的什麼？」

「看了就知道，我們先移動吧。」那人說著便帶著昂內繼續往更深處走進，他們在走廊上走著，腳步聲迴盪在昏暗的走廊裡。

「這邊的人都只是小嘍囉而已。」男人低語道：「先生稍早前有為我捎來消息，要我將取得他們基地組織的某個機密文件交於你。」

那位被稱作「先生」的人是維持地下和平的人，因此他安插在街上的眼線也不少，不過先生也不會主動出現在人前。

「你在這裡多久了？」昂內低語問。

「也不過三、五天而已，在這裡你可以叫我亞羅。當然不是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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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三、五天？可我總覺得他對這裡熟門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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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現在要到哪？」從剛才開始，對方就只是一直走著，方才彎彎繞繞了許久也沒見到什麼人。一直直到耳邊傳來了孩童的聲音時，他才明白對方帶他來的地方。

「給我出來！」

「我不要！」孩童的哭聲此起彼落，男人惡狠狠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對於孩童的哭聲，昂內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握緊拳頭，閉上眼睛不願再聽到哭聲。

亞羅推開門走進去，裡面的空間不大。不過倒是有關著孩童的牢籠，以及令人不適的紫色燈光。

「怎麼了？還沒處理好嗎？」轉頭看去，幾個男人正壓制著一個男孩手中還拿著針筒。

「這幾個小鬼動來動去的，很難處理。」手持針筒的男子說著。

亞羅看著幾個孩童說：「直接用不傷身的藥讓他們睡上一覺就好，這麼簡單的事都不知道？」他的視線讓人覺得冰冷，可其中又透露出了微微的哀傷。

「也是，不然這些藥都浪費在他身上了。」說著，幾個人便開始著手進行。亞羅又對他們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帶著昂內再度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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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有意為之，亞羅一路帶著昂內在走廊上時，只要前面有人走來他都會帶昂內避開來。亞羅說這裡的地形複雜，但每一條路都是相通的，不熟的人很容易會迷路。

兩人又走了一段，最後來到一個門前。

「這裡是資料室。」亞羅開門進到裡面一邊說：「我之前有先偷將那機密文件放到這裡，等等你拿了之後就從通風管離開。」昂內抬頭看了看上方，那確實有一通風口。

「我有在裡面做記號，你順著走就會回到上面的入口。」亞羅將文件信封交給他後又說：「我之後會被以出海的名義離開。」

昂內看了看手中的東西後又說：「我憑什麼相信你？說不定你只是想用假貨來騙我，其實你也是一夥的吧？」從一進來到現在，昂內確實相信他。可這一切都太過於順利了，不禁讓人起疑。而且他也沒說人體改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誤會了，我不是你的敵人。」亞羅搖搖頭又說：「我聽過你的大名，也知道你的工作。我現在向你承諾，三天之內我們會再見面。現在還請你將東西盡快帶出去。」

昂內雖然內心還有些懷疑，可當下確實是任務重要，再不然之後再潛進來而已。他爬進通風管，開始在裡面小心移動，而裡面確實有著亞羅所做的標記。簡單只有直線的記號，既不會讓人起疑也不大會引起注意。

待他抵達入口那個通風管時，昂內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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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好想睡。」

「今天也很無聊呢。」入口的兩個警衛正在交談著。

「雖然上面的人今天不在很好，不過不做事就真的沒什麼勁。」

「就是啊，而且這裡只是一個小據點而已為什麼裡面做得這麼複雜？」

「誰知道？說不定上面的人喜歡玩迷宮？」

「哈哈哈哈！別說笑了。」趁著兩人相談甚歡時，昂內已經悄聲的從通風管下來並離開那裡了。

出去時比進來時還要輕鬆，只要裝作是自己人從裡面出來，基本上也不太需要躲躲藏藏。在日出之前，昂內已經將東西完整的送到了克列茲那裡。克列茲也從昂內那裡聽說過了亞羅，同時也驗證了他的身份。

「任務辛苦了，喝一杯再走吧？」克列茲說。

「其實這次意外的過於輕鬆，不過我也確實不喜歡熬夜。今天讓我躺在你的沙發上可以嗎？」

克列茲苦笑著聳聳肩要他自便，昂內也直接坐躺到沙發上開始補眠。

然而，兩日後，那個據點被軍人包圍並且把那些人皆逮捕了起來，可是那些被抓的孩童中有幾個人皆不知去向。或許是先生私下採取了行動了吧？昂內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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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兩天之後的昂內又來到地下酒吧，在這個沒什麼人的時間裡卻也來了一個訪客。坐在吧台的是位淺木色髮的男子，年紀看上去也比昂內年輕。

那人注意到昂內的到來便轉頭過來跟自己打招呼，「昂內先生你好啊。」

「嗯？你認識我？」話才問出口，昂內便看見對方銀色雙瞳，想起了兩天前他也曾看過那雙眼睛。

「你是那天的⋯⋯？」

「我不是承諾你三天內必會見面嗎？我叫做奈特，請多指教。」奈特朝昂內笑了笑一邊要昂內在自己旁邊的位置坐下。

「昂內，今天來是想找委託嗎？」克列茲一邊擦拭酒杯一邊問。

「沒有，今天只是想來喝點酒而已。好不容易沒下雨，天氣也有點冷，想來暖暖身子。何況最近委託也有點多，錢也夠我生活。」昂內點了一杯他常喝的酒，而一旁點奈特始終都看著昂內。

「我說啊，你為什麼一直這樣看著我？」昂內皺眉看向奈特，對方也笑著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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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的氣質跟前兩天完全不一樣。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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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內先生缺助手嗎？」

「叫我昂內就好，不需要用敬語。」

「那昂內你缺助手嗎？」

「不缺。」

奈特單手撐著頭繼續說：「但我想當你的助手，酬勞我們三七分帳，我三你七？還是⋯⋯我二你八？」

昂內有些不耐的挑眉喝中杯中的酒，不想與眼前的年輕小伙子周旋，現在他只想好好的喝一杯酒然後倒頭就睡。克列茲酒吧裡的沙發十分好睡，他幾乎能夠秒睡在那沙發上睡上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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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脆把家裡的沙發也換成這種的好了。他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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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內放下酒杯付了錢就起身跟克列茲道別朝樓梯走去，身後的奈特也果不其然地跟了過來。兩天前克列茲曾與他說過，此人先生相當重用，重大的任務也都會交付給他。那一次的任務便是如此。

出了酒吧昂內拉起風衣的領子走到了大街上，身後的奈特還持續地跟著。秋風寒涼，腳下不斷有落葉被風吹起落在腳邊，身後還有一隻緊追不捨的大狼犬。認識他大該是他今年最慘的事了。

「昂內，我知道有一間餐廳很好吃喔？我請客，我們一起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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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煩人！昂內的眉毛正在抽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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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把臉湊到昂內的面前又說：「而且我跟你說，那裡的甜點很好吃喔？」突然，昂內停下了腳步看向奈特。

他一臉嚴肅，似乎要正式下逐客令，他話語平靜雙眼直視奈特說：「現在、立刻，帶我去。」

「遵命！」就這樣，昂內被甜點賄賂成功。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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