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討厭的孩子 - 第2章春生 (5)

「說說看吧，我想知妳看到了甚麼。」

「……沒甚麼。」

「千秋君呢？沒理由沒看到的。」旬教授抓起了旁邊的花生，丟進嘴裡，好奇地瞪大了雙眼。

朽花翻個白眼並發出咂嘴聲：「明知道答案，那就不要問看到了甚麼啊！」

一邊怒氣滿滿的咆哮一句，另一邊悠然地咀嚼花生，一顆接一顆的，好像坐在電影院裡的貴賓座位一樣，以最佳角度享受精釆絕倫的電影。

如果繼續看那張可惡的臉，可能會發生史上首次死神也氣死了的奇事。朽花別過臉去：「只跟他說了一句話，然後我就走了。」

「走？是逃走吧？」

握緊拳頭後猛力揮下去，教訓教訓這大叔的話會怎樣？

……也沒有怎樣，反正不痛不癢，這才是最令人氣憤的地方。

「我喊了一聲『千秋』，那傢伙回頭一看，」朽花抓住了另一隻酒杯，一不留神用力過猛，握破了酒杯：「劈頭一句說『是椿嗎』……看來他是想再死一次吧！」

橙紅色的烈酒沿著朽花的手指流下來，在滑落到手臂前，旬教授及時用毛巾擋住了，並立即下達命令，要朽花自行清理，不可留下一點玻璃碎屑。

「誰叫妳借了人這張臉？」

「是我控制的嗎！是他選的啊！」朽花徒手收拾玻璃碎片，最後旬教授還仔細地檢查一次，確保沒有殘留物，朽花才獲准坐回原位。

「有多愛，就有多恨呢……真的討厭的話，大可以換張臉啊。」

只要死神喜歡，隨時可以改變呈現於人前的姿態。不過，每個人看到的畫面，亦可能因個別狀況而出現變化。

朽花沉默了，盯著旬教授的臉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你的臉是誰的？」

「這是秘密喔。」旬教授把手指抵在嘴唇上，讓朽花不要再追問。他走到朽花後方，這才發現朽花背上有個大袋子：「妳帶了甚麼來？」

單是來找人的話，沒必要多背個袋子，因為他們不會像人一樣，需要擔心下雨擔心口渴甚麼的。如果是旬教授那般，喜歡模仿人類生活模式，倒是會有這些多餘的行為。

「差點忘了。」朽花翻開袋子，拿出一本詩集來：「隨便給我讀一段吧。」

旬教授動動眉頭，出於好奇心，才會翻一翻詩集。不消一刻，他理解到這是椿送給千秋的詩集。現在他們二人都不在人世，不知為何詩集會來到朽花手中。

「手機呢？之前給過妳的，用軟件拍個照，讓它讀吧。」

詩集為何出現不重要，以他們的能力有許多方法都能做到。重點是為何要勞煩別人來做這麼簡單的功夫，自己動動腦筋想想辦法解決就好了。

「沒了。」朽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手指把玩著長長的髮尾，不停繞圈子：「沒有人要聯絡，丟進海裡了。」

「……妳知道賺錢很辛苦的嗎？」

「變出來也可以啊。」

「會消失的。」

「那就用你的，你的錢多得能填滿這間酒吧呢。」

旬教授嘆口氣，抬頭發現酒吧有更多客人來了，得盡快把朽花趕走才行。

「讀一首詩就行了吧？」

「嗯，聽完就走。」

旬教授乾咳兩聲：「這是卡里．紀伯倫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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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們是「生命」的子女，是生命自身的渴望。

他們經你而生，但非出自於你，

他們雖然和你在一起，卻不屬於你。

你可以給他們愛，但別把你的思想也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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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當旬教授再次抬起頭，朽花已消失了。他抓抓頭，無奈地笑了笑。在合上詩集前，他注意到旁邊的一句紅字註釋。

我曾以為父母是子女的全部，子女是屬於父母的，原來這並非必然的……做人父母真困難，我們……也會有這一天嗎？

「椿君……本來她是可以活到當個母親的年紀，可惜讓那小鬼帶走了呢……」

旬教授合上詩集，伸展伸展腰骨，再走到客人身邊，推薦各種美酒，當個稱職的酒吧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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