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宵夜行(近水編) - 第五章應約．對戰

星期一不是公衆假期，還是要上班上學，陳思君也不例外。今年已是中六，現在上大學只需要考中英數三科學能試，其他科目都是根據學校的校本評核，所以平日的學習也很吃緊。

午飯時宋碧玉一如以往跟陳思君一起用膳。

宋碧玉把面前的乾炒牛河用五分鐘就吃個碟底朝天，現在吃着公司三明治，喝着汽水。

陳思君道：「也不知道為甚麼妳吃這麼多東西都不會長胖。」

宋碧玉答道：「小姐，妳知道我每天要消耗多少熱量？不這樣吃，還未下課已經餓死了。今天下課後也要練空手道呀！」

陳思君反駁道：「也不用吃這麼快吧？要慢吃才是養生之道呀！妳這樣對腸胃不好。」

宋碧玉笑道：「不吃快點，就趕不及回校了！況且腸胃的強度好像肌肉一樣，是可以鍛練的！」

陳思君莞爾道：「強詞奪理。小玉，妳知道為甚麼沒有男生敢來接近我們？就是因為妳這豪邁性格，到底妳有沒有想過日後要嫁人？」

宋碧玉笑道：「所謂百貨應百客，凡夫俗子不懂欣賞，是他們的損失！」

陳思君點頭道：「是，是，我們小玉雖然胃口很好，但是武功高強，樣子甜美可愛，温柔，善解人意，身材平易近…」

宋碧玉抗議道：「喂喂喂，不用這樣強調我的胸小吧！妳知道如果胸前吊着兩個大球打起來有多不方便？況且，思思的胸沒比我的大多少吧！」

陳思君剛吃完自己的粟米肉粒飯，把鐵匙放下，用左手揉了一下胸脯笑道：「我的呢，是屬於正常大小。太大，會握不住；太小，就沒手感！妳快多喝些牛奶，看看會否再發育弄漲一點。」

宋碧玉鼓起腮幫，「啐」了一聲道：「感情的深淺不是靠胸脯的大小吧！」

陳思君啜着冰的檸檬茶，道：「我跟妳說，男生看女生，第一就是看樣子，然後就是看胸脯啦！」

宋碧玉把汽水喝個精光，道：「這樣膚淺的男友我才不要！」

二人付錢後手牽手回學校，途中宋碧玉問道：「思思今晚可以留下陪我練習嗎？比賽日子越來越近了！」

陳思君應道：「哎！今天不行啊！」

宋碧玉一呆：「咦？有約會嗎？」

陳思君點點頭。

宋碧玉問道：「嗯？男生嗎？」

陳思君又點了點頭。

宋碧玉壞笑問道：「妳這狐狸精！那兒釣來的男生？」

陳思君答道：「電競城…」

宋碧玉一呆，問道：「妳在電競城識男生？瘋了嗎？」

陳思君輕聲駡道：「還不是拜妳所賜？那天晚上撥電話來害我撞倒人了。」

宋碧玉「啊！」的一聲，問道：「就是那個晚上嗎？是怎樣的一個男生？」

陳思君答道：「跟我一樣，是個賽車競速玩家。」

宋碧玉笑吟吟的，問道：「高？富？帥？」

陳思君答道：「高。不知道。不帥，很宅。」

宋碧玉問道：「甚麼不知道？」

陳思君聳聳肩道：「不知道他是富是窮。應該不是有錢人吧，他在電競城工作。」

宋碧玉不解的問道：「高，窮，宅。然後妳跟他約會了？」

陳思君答道：「他的駕駛技術很厲害。」

宋碧玉道：「更正。高，窮，宅，玩遊戲時駕駛技術很厲害，然後妳跟他約會了？」

陳思君望着宋碧玉道：「是約會了，有甚麼問題？又不是結婚，吃頓飯吧。」

宋碧玉笑道：「是是。不要吃飯吃上床了。也別穿得太清涼啊，惹人犯罪。」

陳思君笑駡道：「神經病嗎？本姑娘的第一次，要留給老公的。」

宋碧玉笑道：「思想迂腐！」

陳思君反駁道：「這是對未來老公負責任。」

宋碧玉笑道：「如果妳不是老公第一個女人呢？」

陳思君聳聳肩道：「他在認識我前不檢點，有甚麼辦法？」

宋碧玉問道：「如果是認識妳之後才不檢點，那怎麼辦？」

陳思君答道：「劈腿嗎？閹了他！」

然後二姝大笑起來，嚇得旁邊的人都則視着她們。

陳思君對任遠山並不存在幻想，只是覺得這個人挺有趣，做個朋友無妨。有沒有發展的機會，她自己都未有考慮。

先觀察一下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下午四時。

寶琳地鐵站。

陳思君回家換上一件小可愛，外穿一件帶帽背心薄外套，全黑絲襪，一條短褲。她走到寶琳地鐵站，看到任遠山已經在等。他沒怎麼刻意打扮，穿得很隨意，但明顯刮過鬍子，也把頭髮梳理好，印象中上回那張臉比較邋遢。

燈光問題嗎？不竟電競城內的照明一直比較暗。

陳思君走近他，拍了他一下，問道：「來了很久嗎？」

任遠山嚇了一跳，轉身望着陳思君，久久說不出話。

在光線充足的環境下看清楚，這是久美子嗎？

是人嗎？還是天使？

陳思君笑道：「我沒認錯吧？近水嗎？」

任遠山大聲應道：「是！我是！對不起，沒看到妳過來。我也是剛到了不久！」

陳思君看看腕錶，道：「走吧！我看時間還早，要不要先去玩兩局？」

任遠山眼睛發亮，問道：「可以嗎？」

陳思君點頭道：「當然了！去電競城還是在將軍澳站的遊戲中心？」

任遠山問道：「晚上妳想吃甚麼？將軍澳站的話我提議去家庭餐廳。電競城的話可以到九龍灣站附近吃迴轉壽司？」

陳思君反問道：「你原本想好帶我吃甚麼？」

任遠山笑道：「我原本也是希望給這兩個選擇妳選的。當然，若果妳兩個都不喜歡，可以由妳提議。」

陳思君不懷好意的問道：「若果我要去五星級酒店吃自助餐呢？」

這其實是個比較過份的要求，那是家庭餐廳的八至十倍消費。

怎料任遠山想也不想，回答道：「可以啊，妳想去那一家酒店？」

這反應反而令陳思君一呆，那是他幾天的工資了，不用猶豫嗎？

然後她笑道：「開玩笑吧！我穿這樣子酒店不會給我進去啦！我們吃家庭餐廳好嗎？」

陳思君的回答令他愣住，家庭餐廳明顯是這幾個選擇中最便宜的。之前他跟母親阮冰冰商量，他原本只提議吃日本東西，怎料阮冰冰說給她幾個選擇，家庭餐廳和迴轉壽司，看看她選那一個，但是錢一定要帶足夠，第一次約會，女孩子說要吃天九翅也要去。所以當陳思君說去五星級酒店吃自助餐，他根本不用考慮，他身上的錢，已足夠四個人去五星級酒店吃自助晚餐了。

沒想過她竟然選擇去家庭餐廳。

任遠山問道：「真的沒問題嗎？」

陳思君笑道：「若果你建議去吃雲吞麵或快餐店吃漢堡飽，我會揍你的。別以為家庭餐廳就便宜了你，吃到你破產還可以。」

任遠山笑道：「好，到時喜歡吃甚麼即管點就是了。快去將軍澳站，手腳已經開始有點癢…」

陳思君打了個哆嗦，道：「你別說了！現在到我的手腳也開始有點癢！快走！」

二人衝進了地鐵車廂，已經急不及待在討論那款遊戲。

任遠山道：「今天雖然休假，但我忍着沒去飊車，希望等妳一起去。」

陳思君吃驚道：「是啊！今天排名賽轉了另外一百條路段！那些路你都跑過了嗎？」

任遠山搖頭道：「有一半左右沒跑過的。」

陳思君笑道：「那麼今天我們連線跑那些沒跑過的好嗎？」

任遠山笑道：「求之不得。跑輸了不可以記恨啊！」

陳思君指着他鼻子道：「別以為是近水就贏定了。待會你若是跑輸了可別逃走，還未吃飯啊！」

到達遊戲中心，剛好有兩台遊戲機空出來，二人衝將進去，選擇跟對方連線，簽過合同後，由任遠山負責挑路段。陳思君調出她的滷水蛋，任遠山就把孤雁調出來。

路段位於日本箱根。

以往二人都是單跑計時的，一條道路，沒有對手，可以專注在路面上。

連線後玩法原來完全不一樣，因為有競爭對手同場，尤其是實力相當的對手，跑法會完全不同。

領先的時候需要守住優勢，落後的時候需要緊貼對手，靜候時機，在適當的地方反擊進攻，扭轉局面。

任遠山跟陳思君的駕駛技術和神經反應也差不多，有很多地方會選擇的最佳路線都十分相似，因為兩車跑得太接近，每當同時過彎或進攻時兩車都會碰撞，大多都會出意外引致雙雙退賽。

陳思君玩得實在很高興，這是她第一次跟其他玩家連線，是全新的體驗。

原來單挑競速這麼高難度！這時她的手機響起來，她看了一下，竟然是任遠山撥來的。

陳思君點一下腕錶，便聽到任遠山急道：「對不起啊！久美子，很多局都連累妳了！」

陳思君哈哈大笑，道：「你為甚麼要道歉，這樣才好玩呢！我也撞你很多次，可沒考慮過跟你道歉呢！喂！你開了全式投影嗎？看着我的影像怎樣看路開車？」

對任遠山來說，他希望看的是她的臉，絶不是路。

任遠山儍笑幾聲，道：「路看得很清楚，今次別亂撞了。還是我們換個方式跑？不用搶位置的？」

陳思君問道：「現在連線都是限於同一家店裏的，你認為這遊戲往後的發展會怎樣？」

任遠山看着她的全式影像裏漂亮的臉蛋，和臉蛋背後螢幕上的路面已經很忙碌，聽到她這樣一問不禁怔住，道：「我沒有想過。妳認為呢？」

陳思君笑道：「我認為呢，他們一定會容許全球上線，能隨時進行一對一決鬥。就是說，我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挑戰近水，只要近水在線，我就可以日以繼夜發挑戰要求，直到打敗你，取替你的位置。」

任遠山一驚，道：「不…不是吧？那不就會忙死了？那還有機會自己一個人跑？」

陳思君道：「他們應該會考慮得比我細心周詳吧，大不了開另一張卡跑吧！」

任遠山點頭道：「妳也說得有道理。但為甚麼突然這樣問？」

陳思君笑道：「你還不明白嗎？就是說若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現在的跑法就是我們以後要駕馭的跑法！如果以後用這麼蹩腳的跑法，我們努力贏得的排名很快便會付諸東流，被人取而代之。」

任遠山問道：「那怎麼辦？」

人很有趣，一但擁有了某樣美好的東西，就希望永遠擁有它，會千方百計的守護它。

財富，幸福，權力，利益，名譽。

甚至一個虛名。一個遊戲裏的排名。

重要嗎？排名掉了，會死嗎？會身敗名裂嗎？會捱餓嗎？

偏偏很多人會看重它。陳思君跟任遠山都一樣。

陳思君笑着應道：「那我們就這樣練習下去，把技術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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