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９章、初生之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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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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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橫濱租界地帶的骸骨之塔大廳，圓桌旁多放了第四張椅子，我臨時受邀作了這場茶會的第四位賓客，望向了心思叵測、臉色各異的異能力者中都算大名鼎鼎的三位聰明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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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澤是作為珍稀異能力者被國家重視的奇才，費季卡是異能特務科都聞風喪膽的魔人，太宰則在港口黑手黨留下了一句「身為太宰之敵的不幸，就是敵人為太宰」的傳言。這三位的理想與眾不同，在無人能理解的地域，無人能理解地做那個出謀劃策的軍師，將陰謀論放上了這張圓桌上的天平，為了那無人能理解的信仰與夢想。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xqj6HZ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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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這麼多無人能理解，不過是一些凡夫俗子的感慨。憶起織田復活後，從他們那邊聽來的往事，我啜著端上桌的茶飲，享受著這被混亂包裹著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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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倒是挺靜得下心來呢。」澀澤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把紅茶一飲而盡，「我自詡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事、物，能超出我的預料之外，您似乎是『例外』呢。」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hUedUs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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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我會是例外。我不像三位那麼智絕無雙，只是有著一些最基礎的分析及判斷方式，並且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而已。非要說，我僅是偏執狂罷了。」我語調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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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安娜小姐是偏執狂的話，費奧多爾君就是偏執狂中的偏執狂了吧。」太宰話裡話外都夾帶著一股陰陽怪氣，隱隱暗示著他對讓異能力消失的偏執。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T2nm4A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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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偏執，誰又比得過太宰君呢？」費季卡噙著笑意，狀似無傷大雅地調侃著。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MRgAGM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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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洶湧的茶會，我彷彿看見了太宰與費季卡間談笑風生下的刀光劍影；這兩位的關係是真的不怎麼好啊，又因所謂的紳士風度，兩位都笑裡藏刀。至於澀澤，他就像是被牽連進來的無辜人士，分明一切的混亂起源於他，卻作壁上觀，不涉入兩人塵世的紛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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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了隨身的紀錄，我在上頭附註上了幾條新的信息，包含費季卡與太宰的關係、澀澤的過去，以及接下來的安排。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07ELGuN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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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小姐有記錄的習慣啊，跟國木田一樣呢。」太宰鬥嘴之餘，不忘留意我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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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候無法相信自己呢，做個保險還是挺重要的。」我雲淡風輕地說道。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lbvYIU9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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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他們的目光一致地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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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小姐有這樣的煩惱。」費季卡率先發了言，「小姐認為罪與罰是什麼關係呢？」他漫不經心提起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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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福相倚，生死與共的關係；從這個層面來說，可以說是摯友吧——失禮了，我不覺得《人間失格》說的是正確的，罪與罰從來不是反義詞。」思考片刻，我給出了我的解答，「為了不使自己犯罪，才會需要懲罰，世界就會在罪與罰變得相對渺小後進步。」罰沒有在扼殺罪，而是在整治罪，罪變小了，罰也會變小，所以這不是反義詞。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sUeBcZ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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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安娜小姐和我英雄所見略同，太宰君。」費季卡不無惡意地捎上了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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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小姐可沒有答應與你合夥哦，魔人。」太宰一個漂亮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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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真的「不打不相識」呢……我心忖著，全然沒發現到自己用錯了詞彙；他們兩個人根本無法談及相識，僅打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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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們的明爭暗鬥不再予以理會，我走向廳側的落地窗，用手中帶手柄的望遠鏡觀望著外頭的事情發展；外頭的大霧仍未散去，黑夜與黃昏仍在與自己搏鬥，不少人已經取回了自己的異能力，也有不少人喪生於自己的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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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費季卡想看到的景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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悽悽慘慘戚戚，豈不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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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人們喪生，被迫成長；這座歷史鏽痕纍纍的城市也在不斷地陷入淪陷，可預想到事後重建是多麼地累人，也可以預想到更之後的未來又會回歸最初安於喜樂的模樣。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3EWWNV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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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有人會對這幅景象無動於衷，猶在紙上談兵，談什麼宏偉大業。我深感後頭三人果然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對象，卻又礙於不能再大包大攬奪去他們成長的機會而無法任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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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很擔憂那些異能力者的狀況嗎？」澀澤邁開腳步，到了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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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擔憂也是徒勞吧。」我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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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我最擔心的還是敦了。他的背景身世太過鮮血淋漓，又是那樣善解人意的溫吞性子，我不太敢直接蓋棺定論他必會勝過自己內心的惡魔，成為能夠擁抱廢墟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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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並沒有錯，虎只是渴望活著；錯的從來不會是渴望活著的生命，而是試圖在那條鮮活的生命上綑綁上絲線，以此傀儡作戲換取利益的黑心陰謀家。我打從心底希望他能夠透徹明白這一點，想要活著怎麼又會是錯誤呢，這證明你比誰都懂得生命的難能可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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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的夜叉白雪也沒有錯，殺死了鏡花的母親是鏡花的母親當下最好的結局了，這位女劍士異能力被母親過繼給了女兒，很好地完成了母親的宿願——願女兒一生平安。鏡花那邊我倒是並不擔心，這個女孩子的身上，我可以看到她獨樹一格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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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這孩子才是真正地令人憂心忡忡。畢竟他過去都在封閉的孤兒院，接受的還都是打擊教育，心胸偶爾狹窄，鑽牛角尖，都是他表現出來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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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為我什麼都沒有注意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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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組合棍，彈出鐮刀，阻擋住捅向我後背心口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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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一看，太宰竟已倒下，渾身腥紅，已無生命徵象；我看見他的胸膛有一線連接著白色的半透明晶體，晶體被赤紅給包裹，形成巨大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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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澤也消失不見了，化形之前貌似就是費季卡如今手中的頭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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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俄羅斯人被視為戰鬥民族，能在冰天雪地的酷寒存活，還能獵下一頭大熊。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0A0hg3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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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費季卡交戰了幾百個回合都難解難分，他絲毫不意外地收了手，咬著大拇指指尖，那雙如葡萄酒般盈滿了罪惡的瞳此刻藏不住讚嘆，直勾勾地盯著我。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jLH7FU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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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遺憾，無法與您這麼可愛的小姐合作呢。最初看見您一心嚮往贖罪，又在身上設下了無數十字架的桎梏，包含耳墜、掛墜，及隨身的斜背包，皆有十字架的設計，我以為您跟我應該會非常合得來的；我即是神，可以接受您將我當作您的告解室，向我贖罪。請您務必再次考慮看看。」他居高臨下，又一次對我伸出了橄欖枝。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ziSsgM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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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刻板印象可真深，請問究竟是誰、何曾說過，只要配戴十字架就是基督或天主教徒？」我忍不住嗤之以鼻，「雖說我的確是出自於贖罪而行動，但是，我信仰的神，從來只有我自己定下的教條；只有我是主宰我自己的獨一真神，我從不信仰任何實際存在的神靈。」將無神論擺到了檯面上，我無情地再度拒絕了他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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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真是病入膏肓，可以說中二癌末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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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長還能說她是年輕氣盛，也是在那般的高壓環境下嘗試做出突破，才會硬是把自己塑造成為了神；費季卡看起來都已經要而立了，仍然沉醉於小孩子過家家的夢境不肯醒來麼。匪夷所思地瞟了他一眼，我覺察到外面的動靜，沒再關注費季卡的行動，又到窗前。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WyyMK0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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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龍之介跟鏡花取回了自己的異能力，正往此處邁步走來。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JS2m6Z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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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澤的話語驟然在耳邊迴響，「自行取回異能力的人竟然有兩個，如此盛況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許就是期待著看到這副情景吧！」他敞開雙手，開懷大笑。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cHefyu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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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重生了，跟個精神病患者一樣呢。聽覺牽動著大腦隱隱作痛，我刻薄評判著。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Y8xsdd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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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這個茶會參加得挺不盡興的，不如不參加呢。那些所謂的高功能反社會人格，三位齊聚一堂後，造成的破壞力簡直直線指數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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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還能說是迷途知返，澀澤和費季卡約莫無藥可救了；他們的執念太深，深到早已在那片一望無際的湛藍中溺斃，僅僅強撐著一線生機而活，氣若游絲。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67xvfLP8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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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是心死得徹底，愈是期盼著生命；愈是哀慟得悲傷，愈是渴望著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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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你們的詩和遠方不在此處，卻也無法容忍苟且，就會開始原地踏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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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俄文寫了一張短箋，放在那顆被小刀插上的紅彤彤的罪惡果實旁邊，我步出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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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隨著澀澤二度化形瀰漫漸濃，生龍活虎在眼前，爭著誰是最後的贏家。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NRHV3G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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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想起來了，我當時伸出了利爪……」敦翻來覆去都在喃喃自語著這一句，儼然被夢魘纏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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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當時把我殺了，用你的那雙利爪。」澀澤低下頭來，笑得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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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會伸出利爪的吧！因為我想活下去啊！無論何時少年都會為了活下去而伸出老虎的利爪的啊！」敦撕心裂肺地嘶吼著，彷彿要把他這十幾年來受的所有罪都消解那樣地嘶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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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明白了嗎？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yPlnRJ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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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來得及為敦的頓悟感到欣慰、高興，甚或震懾，代表混沌的紅龍驀然出現，姿態可謂百年難得一見地波瀾壯闊；聽費季卡說，這是太宰的無效化異能力與其他異能力產生排斥所造就而成的特異點，和澀澤那個發著紅光的骷髏頭是同個概念的具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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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那陰鬱而汙濁的寬容喲，切勿再喚起吾之甦醒。」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vhjsJB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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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中原跳下飛機，與龍共舞；地上澀澤，與虎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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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睜睜看著中原毫不費力地把一幢大樓塞進紅龍的嘴巴，我深感這個世界異能力的五花八門，這就不是我一介普通的死神能做到的了。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jn2JTm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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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應當做的是、找到更隱密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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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泛著漆黑的橘紅色奔馳而去，一位看似和藹慈祥的老爺爺就佇立在那，袖手旁觀著城市的混亂，事不關己的神態會讓人誤以為他的無辜而將他從事件中摘除。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aNblaT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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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您在幕後設計這一切對吧？這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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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上絲毫沒有懼色，一針見血地揭露了他平靜表象下的真面目。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2yUvZw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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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後生可畏嗎……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發現了我啊。」不知名的老爺爺衣冠楚楚，令我情不自禁，總是覺得他老奸巨猾。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i1pLDl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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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我鄭重其事，藏得這麼深，肯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對象。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yqjkZS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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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小姐發問了，我就自我介紹一番。我是獵犬的隊長，福地櫻痴，還請這位可愛的小姐多多指教。」福地滿面笑容。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jIFVg85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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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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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身上的黑漸漸渲染為濃得化不開的漆黑，心裡默念了一句。這股虛偽的味道自這個顏色展露無遺，不協調的感覺如此深刻，以至於我無法忽視；這漆黑遠遠不如小吉那樣漂亮的純白色，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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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一位位高權重、剛愎自用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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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樣子的人，才有可能帶給我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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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請問您是為什麼要引起這場混戰，致異能力者們於水深火熱當中呢？」心裡這麼失禮地主觀臆斷著，我依舊禮貌，請教著福地這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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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不認為、異能力者的存在是罪過嗎？」他意味深長地反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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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個是非題啊。想起兩年前費季卡向我描繪的「春秋大夢」，我不住歎息，「這個問題相信您應該也聽費季卡先生轉告過了，我的答案跟兩年前一樣不變。哲學家黑格爾說過『存在即合理』，哪怕異能力者最終被證實確實為罪惡，人類本身就已經夠罪惡了，罪惡本就是合乎情理地存在著——您豈又不這麼認為呢？」我更加犀利地提出了這個反問。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ccQ3mk4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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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安娜小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認可我的理想了。」他惺惺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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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地體悟到所謂的社會人士們總是喜歡作這些無謂的表面工夫，我一舉鐮刀，鐮刀與偷襲暗算砍過來的長劍鏗鏘有力地對撞；我們之間已不是年齡的問題，端看誰的刀法更勝一籌。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4lKC07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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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先發制人劈了過來，「兩年前，得知妳這般非凡、擁有開明卓越世界觀的小女孩來到這個世界，我可一點都沒有把妳放在眼裡啊；未曾料想到，現如今看來可還真是失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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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這個世界的福地先生是這樣的井底之蛙，毫無希望可言，我為此深感痛心呢。」我游刃有餘地防守著他的一招一式，回應著他多餘的閒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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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小丫頭，還真敢說啊……！」他目露凶光，攻擊的力度及速度越發狠戾。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XtkHYW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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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先生若真為出奇睿智包容的長者，想必是不會屑於理會敝人這種小輩的妄言吧。」我臉上依然掛著可稱之為得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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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希望妳的實力，能夠有資格配上妳這番誑語！」他的「當然」咬牙切齒，聽來就是在說「當然不可能不介懷」如斯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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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說無益。是贏是輸、是死是活，且看此戰分曉，福地先生！」我拒絕跟他進行低層次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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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妳最後也能保持這種鬥志就好了！」他只得說完最後一句話，閉口不言，不再妖言惑我一個眾，繼續斬斷我的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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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您這樣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來關心我的身心健康呢！」我也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金屬與金屬迸出了更為激烈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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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福地櫻痴戰鬥的途中，我分心思考起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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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敦是必須不畏虎才能成長起來的初生之犢，那我興許就是那初生便不曾畏過虎——縱使有，也早已快要盡數忘卻——的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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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父親的可怕在記憶中幾近蕩然無存，只留有淺淡的陰影，也無法體會到福地櫻痴的恐怖，頂多覺得他廢話很多、理想藍圖甚至不如小孩子用腳畫的……我卻是想找回那份恐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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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只有恐懼，才能促進人成長，一帆風順的安逸僅會扼殺人的警覺與智慧，沒辦法拓寬一個人人生的廣度與深度。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7q0puE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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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範著四面八方隨時都可能襲來的大刀，我便是如此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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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畏生命往往豬羊變色，但必須得要恐懼熱開水，根絕自己成為被燙死的豬的可能性。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ztr5vG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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