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０章、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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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是、命不該絕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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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百田話音落下，現場陷入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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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莫可奈何的。即使女孩總是認為自己是罪不可赦之人，言語十分尖酸刻薄、行動相當我行我素，她那遍體鱗傷仍努力奮勇向前的嬌小身影，亦早已被超高校級的大家所接納，甚至可以說她算是十七個人當中非常受歡迎的了——哪怕她本人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JvmP6b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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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嗯，小安娜要我帶話來哦。」這時，王馬冷不防地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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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夢野噙著眼淚的雙眸對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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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所直面的真實是假象，你們所發現的假象是真實；我會在真實與虛假的縫隙中等待你們，與你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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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小安娜的原話。」靛髮少年將食指豎在了脣前，「她的話我仔細想過了哦，前半句在說的應該是、死去的人不一定死去了，世界也並不一定毀滅了，這個自相殘殺也確實是給某些人所觀賞用的表演；而後半句所指明的『真實與虛假的縫隙』，我認為大概是在說校舍四樓的電腦室吧……所以，不去電腦室看看嗎？」語畢，他偏著頭發出了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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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黑白熊方才在審判中揭露王馬並非首謀，佯言他是絕望的殘黨，如今眾人也已經無暇理會這項說辭；為了將所有現況釐清，餘下的倖存者們趕忙著抵達了電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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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室中，不合常理的景象令少年少女們本就相當紊亂的心緒更加搖擺不定起來。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qmR6xL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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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該死去的九個人，靈動的身影、熟悉的樣貌，具有溫度的軀殼，與往昔別無二致的言行舉止……便如此鮮活而不容人質疑地出現在他們七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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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我從地獄回來了，各位不歡迎我嗎？」站在起死回生陣營最前頭的是打通了First Blood成就的天海蘭太郎，他元氣十足地招手著，還送了同學們一個W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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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哦！大家都辛苦了，你們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所以，最原同學，不需要因為我而感到任何的愧疚喔。」赤松楓眉眼溫柔地看向了目前尚不算成熟的偵探。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KC3Lak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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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啊。東條喲，妳不必為了殺掉我的事情介懷，妳已經做了妳最好的了。」星抽著龍馬香菸糖，十分沉著穩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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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您關心。作為『超高校級的女僕』，能繼續服侍大家，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呢。」東條斬美望向星，再回頭對著他的同學示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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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主得永生——！」夜長安琪比了個萬歲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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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野同學，轉子回來保護妳了！絕對不要被這群討厭的男死欺負！」茶柱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了魔法師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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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真的會有『靈魂回歸』的一天，那麼，就讓我繼續觀察、人類的美妙誕生的那一瞬間吧，呼呼呼……」真宮寺是清發出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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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傢伙還是變態得跟蛆蟲一樣啊！你們就儘管高興吧！美貌過人的本天才我又回來啦！」入間美兔一臉嫌棄，隨後又高高在上地宣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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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太也很高興能夠回來！給大家添麻煩了，對不起！」獄原權太右拳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真誠地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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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居然回來了嗎？」最原終一滿臉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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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雖然我也非常震驚，不過，最重要的是、你們是『怎麼回來的』呢？」王馬一如既往嘻皮笑臉地提問，無視了百田在一旁狐疑望著他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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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已死去的九人面面相覷著，在達成共識後，作為第一起案件的受刑人，赤松楓這才娓娓道來，「事情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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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死後並沒有脫離「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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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屍體後，他們就像是睡著了一般，經歷了一場短暫的睡眠，才慢悠悠地清醒過來；那時，他們就發現自己的身形已經是透明的了，無法摸到活人，也無法觸碰物體，只能眼睜睜看著同學們持續自相殘殺，直到「同伴」陸陸續續不停地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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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名少女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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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可以看見他們的靈魂，有時也會小聲地與他們對上話，並保證一定不會讓他們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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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信誓旦旦地告知著的少女始終都在奔波著。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9QOm4V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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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後院、地下道，各個校舍、宿舍、審判場……才囚學園內所有可以進出的地方都被少女探訪了遍，少女一直都在勘查這個世界的真相，也在尋找他們九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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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哪怕黑白熊方才說過自己已經將同學們的屍體丟棄了，少女還是從地下道的暗處找到了隱藏得更深的地下道，將九位同學的屍體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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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將自己身上僅存的生命力，全數都給予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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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才能夠維持著自己生前的模樣，在又一次的「睡眠」後，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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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毋須賣關子了，少女便是此刻下落不明的安娜・海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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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安娜有可能還沒死嗎？」夢野頓時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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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我們還沒有找到安娜小姐的身影。」東條很是惋惜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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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夢野摀著嘴巴向後退了一步。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vxL8BB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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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個，你們看，我在之前放回憶燈的寶箱裡發現了這個哦。」王馬拿出了少女一直都隨身攜帶著的菱形掛墜盒；掛墜盒以珍珠項鍊串成，深紫棕為底，正面中心鑲嵌上了紫水晶，周圍均勻分布著白鑽，背後有一個被刻劃出的淺金色數字，數字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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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數字是什麼意思呢？」春川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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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倒是有點頭緒……」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zPEyPk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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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巨大的便當盒、不對，電腦主機後邊走出了一名鉑金髮、灰色瞳眸的婦人。實際上年齡已經要奔四的她風韻猶存，微微笑著的模樣十分惹人欣羨，能大致上從面相上看出這是一位非常和藹的女性，可從那西方貴族的衣裝判別出應該與目前行蹤不明的安娜有點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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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的身分是安娜・海雯的繼母。不同於童話故事中常常出現的惡毒的繼母，她對待安娜視如己出，經常心疼那樣一個嬌小纖瘦的孩子竟承擔著常人所不能想像的沉重命運。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tM5Mj9L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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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位繼母在女孩將她的丈夫斬殺後便把傳聞中可以帶來幸福的掛墜盒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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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墜盒內部其實是一支交響樂團在演奏的場景，在掛墜盒打開後便會開始演奏，可以說是設計得相當別出心裁的音樂盒了。這音樂盒能夠自行打開，卻也會被動開啟；手動開啟不會觸發穿越，被動開啟時，內部就會瀰漫出一陣紫霧，把持有掛墜盒的主人帶往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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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背面的數字指的就是掛墜盒餘下還能被動開啟、穿越其他時空的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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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問您知道小安娜的去向嗎？」在眾人聽完婦女所闡述的安娜的過往後，王馬難得沒有擺出平時玩世不恭的態度，逕自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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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奇鄭重的口吻引得其餘十五位同學不由得往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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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他。少年平時謊話連篇又孩子氣的作風，實在與此刻的謹小慎微相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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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安．瑟薇，也就是安娜．海雯的第六任繼母，並不熟悉少年的性格，即使如此，她還是稍稍有些驚訝地將目光移至他的身上。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uUtuxg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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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約莫是到了屬於她的最後一個世界；說來突兀，冒昧請問、有幸邀請您們來那最後一個世界定居嗎？」觀察力向來良好的婦女，查覺到在這的十六人似乎已經失去了足以安身立命的身分，於是對少年少女們伸出了橄欖枝，「——希望，你們能和那孩子好好相處，這只是作為她的第六任母親的一個小小的、任性的要求，拜託你們了。」她睜著溫潤的灰眼，捧著掛墜盒，示意掛墜盒那還有一次穿越的次數。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DoDEvY9o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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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哦。」王馬一馬當先地就應下了朱莉安的請求，還相當罕見地沒有提到他那套陳腔濫調的「上司下屬論」，這令同學們都大吃一驚。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oRuxir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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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這個總是信口開河的少年，也並非如他自身所說的那樣冷血無情。意識到這個事實，他們稍許安下了心來；畢竟，少女那堅如磐石的信任，他們也並不是沒有瞧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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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少年總是玩世不恭，彷彿可以玩轉世界，那心思更宛如俄羅斯套娃，一層接著一層地打開，永遠也達不到最後一層的樣子，少女搭上了性命的所謂信任，仍然喚醒了他內心深處的某種複雜的情愫吧……至少，他們願意如此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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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謊言」作為自身代名詞的王馬小吉，以「贖罪」作為自身里程碑的安娜．海雯，他們既相似而又不同。相似於過往所造就的不信任感，不同於能力堆砌成的外在面具；他們同樣都無法把自己的「一切」作為籌碼全盤獻上，不同的則是、一方像是刺蝟，將他人拒於千里之外，一方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悲歡離合中選擇了妥協，益發柔化了自己與他人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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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六代大人贈與她最大的一份大禮，也是一位母親對一個孩子最深沉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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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了邀約的少年、少女們，與朱莉安並列，彷彿命運一般，本毫無動靜的音樂盒開始奏鳴，一行人便被吸進了那瀰漫的妖紫塵霧中，電腦室於是再無人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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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人所抵達的是、一座看來挺現代化的都市。都市旁有著寬闊的大海，幾幢大樓櫛比鱗次而參差不齊地矗立在都市各處，空氣中飄逸的是難得的和平，卻又像是某種暴風雨前的安寧；便是如此這般的城市，迎來了這一波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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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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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他們終於見著了心心念念的同學，安娜・海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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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邊上已然佇立了一名嬌小可人的女孩。女孩白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酒紅眸清澈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深不可測的情感；嘴角輕淺的微笑與往昔大相逕庭，自然並帶了點羞赧；一襲哥德式長裙拖曳及地，姿態相當優雅且充盈著少女特有的氣息……那樣的她的姿態同黃昏西下的餘暉相得益彰，顯得柔軟而朦朧，叫人摸不清真假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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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那樣的她，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夢野。有著一頭紅得俏麗的短髮的少女立刻向前奔去，撲進了身高較她矮的女孩懷中，一直驚恐地鎖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是如釋重負般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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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顯而易見地有些訝異，不過憶及自己在上個世界臨走前所留下的爛攤子，還是無奈且無聲地嘆了口氣，輕言細語地撫慰著少女正受傷著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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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秘密子，我在……」安娜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拍著夢野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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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十七位成員整頓完情緒，異世早過逢魔時刻，已是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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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是我有意丟下大家不告而別，只是在我把生命力傳遞給各位之後，音樂盒就擅自啟動，直接把我送來這裡了。」安娜首先道了歉，並提供了情報，「可這倒是讓我先在這得知了一些事實：這裡是日本的東南方海域，按現況分析，曾經經歷過戰役與天然災害，也有些身分不明、無家可歸的遊民，再適合不過我們這些『偷渡客』了；不管我們擁有的是不是虛假的記憶，有用就行，我們可以利用才能謀生，並想辦法拿到正式、合法的身分證明，在這個世界定居——你們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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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妳說虛假的記憶？」東條很敏銳地掌握到安娜話中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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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部分首腦大人沒說嗎？」接收到在場肯定的眼神，安娜重重地吐息，「唉，總而言之，當初安排自相殘殺真人實境秀的首謀、也就是白銀小姐，使用的那個回憶燈，實際上是置換記憶的贗品，與『刺激大腦皮質層、促進顳葉海馬迴回想起遺失的記憶』毫無關係；我會知道是因為我並不是那個世界的人，而且，我的大腦早已動過無數次手術，導致我對異常的光譜有了抗性，不會那麼輕而易舉地就相信那是自己的記憶、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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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語畢，十六人的目光移向了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的藍髮少女，眼中毫不掩飾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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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少女，造成了他們不但遺失了自己的回憶，還沒有了人生目標，只能淪落到這種所有人都對自己一問三不知的鬼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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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們要恨我也可以哦？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這裡也已經沒有我生存的目的了，看起來這應該是個沒有槍彈辯駁的世界，我沒有實境秀節目可以做，就也可以不用活——」白銀面無表情地盯著天空，魂魄彷彿都被吸得一乾二淨似地虛無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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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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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話尚未說完，一陣破空聲便響徹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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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將頭一撇，只見白金髮少女收回那隻已解開繃帶的左手，傷痕累累的手掌心中被暈開了一片淺紅，茜色瞳清明得不像是方才動手搧人耳光的施暴者，神色相當沉著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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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妳熱愛什麼、為了什麼努力、又是為了什麼而活，妳都給我差不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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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難得展露了自己的真意，「無論妳要不要活，妳都給我滾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死，在我面前我只准妳活著；若瞧見妳死亡，我都會使盡全力去阻止……作為『死神』，我這可還有好幾條生命的力量，妳賭不賭得起、是我手上的生命會先消耗殆盡，還是妳會先精神崩潰停止自殺？」隨後居心不良地咧開了嘴；分明是赭色系的雙眼，卻又可瞅見那深邃的惡意聚焦在那之中，凝結成了一種冰冷的墨黑色怒火，她邊那樣定睛望著白銀，邊把繃帶纏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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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觀望事態發展的同學們，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少女死神的分量。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oa51tR0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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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下他們倒也沒有產生過阻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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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莫可奈何的。白銀這個首謀者給予他們太多不好的回憶，而安娜卻將本不該存在的生命還給了他們，抱持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們還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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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長大了呢，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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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朱莉安針對現況作出了回應，究其根本她畢竟是音樂盒的贈送者，也是安娜生命中數一數二的特別的存在，她只是普通地作為母親對待著自己的孩子，哪怕並不是親生的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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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聞那令人懷念的、恍若昨日般記憶猶新的溫柔的嗓音，安娜驀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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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代大人？是六代大人您嗎？兩年未見，您一如既往地風姿卓然！」習慣性地先來了一串貴族間的客套話，安娜才健步如飛地奔至婦人面前，「您看，我現在有好好活著了，對吧？」她相當罕見地以孩子氣的模樣原地自轉了一圈，展現給朱莉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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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哦。」朱莉安慈眉善目地看著眼前的孩子，娓娓道來，「最初在被妳父親帶回家的時候，我看見妳過於出類拔萃的表現總在想啊，『那孩子，那張麻木的臉太讓人心疼了，為什麼一直都不懂得該如何愛自己呢』……因此就把家傳的掛墜盒送給了妳，妳能夠對這份謝禮感到滿意，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安慰了。我一直覺得我們的世界瘋掉了，我很謝謝妳，沒有跟著世界的齒輪一起陷入瘋狂，甚至為了我的一己之私，一舉殲滅了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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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謝詞的應該是我。如果不是六代大人將我視若己出，我恐怕還會稀里糊塗地生活下去，甚至會像他們一樣，開始由衷認為殺人是件像呼吸、吃飯、喝水般稀鬆平常的事情——話說安琪莉絲那孩子現在安好嗎？」深知道謝會沒完沒了，安娜明智地轉換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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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孩子活蹦亂跳的，經常和我說想要見妳呢，不如下次帶她來看妳吧。」撫著手上的戒指，朱莉安也很有眼色地規避了無限道謝的窘境。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tpHOfV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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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會期待和那孩子會面的。」安娜認真點點頭，目送朱莉安轉動戒指離開了異世，「那麼，我們就繼續來商討『定居』的事情吧……」爾後拿出了隨身斜背包中的地圖，她接續了先前中斷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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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收著這個世界的一些常識，原本因得知自己的記憶皆為虛構而有些動搖的同學們，也在煩惱「接下來該如何繼續生存」這個課題下，開始堅定了自己求生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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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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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包含安娜．海雯，毫無疑問地、十七名少年少女都絕處逢生了。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6r1FAeX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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