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在聽什麼啊？聽得這麼入迷？逛街也一語不發的。」今天與同伴逛街，見他耳朵一直戴著耳機，我不禁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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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發現我在說話，而我也沒有發現他沒發現，於是我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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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好像認識你到現在，真的很常見到你獨自戴著耳機不說話。你真的很喜歡音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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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抱歉？你說什麼？」這時他才發現我在說話，並馬上拿下耳機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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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有啦！我想問你在聽什麼？」我馬上尷尬地重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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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話，拿出手機，直接打開畫面展示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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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萎花季迴？你這不是才剛剛跟一個女生交往嗎？叫Susi嗎？怎麼這就在聽這種慘情歌啊？還聽得這麼陶醉，一臉憂鬱的。不是剛交往就要分手吧？要是這樣也太可憐了吧？你們是初戀欸！」看到螢幕上的歌名，我有點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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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吧？」他淡淡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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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這下我更加疑惑了。這人平日就奇奇怪怪的，今天說的話更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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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意識。」他若有所思地吐出了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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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啦！」我被他搞得糊塗了起來，差點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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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自己發明的詞。在無限個平行宇宙中有無限個我。而這些平行宇宙中的我，意識是統一的。也就是說，我每一刻都是同時體驗著無數個生活，感知著無數的感覺與感受。這份特殊性沒有帶給我任何額外的痛苦及副作用。相反地，我很快樂，因為同時扮演這不同的角色，體驗著不同的生活，對我來說實在是一件有趣的事。我很喜歡這一種每一刻都被新鮮感沖刷著的感覺。老實說，我實在是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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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老實說，我也實在不知對這番言論有甚麼反應，只能如小狗般和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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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宇宙很相似，卻又有一些詭異的差別。例如睿羲，你在某一個宇宙中竟然是我的親弟弟，這我怎麼想都覺得很違和。老實說，在那個宇宙我根本無法適應。」他自己說著，自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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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喔......」這下我是連反應都做不到了，他到底是在說甚麼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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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曾經真心覺得這份獨特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直到我遇到了她，Susi，李常欣，我才意識到，這是份詛咒。」他好像是陶醉在了自己的世界，自個傾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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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瘋了。他們不是才交往兩星期嗎？甚麼詛咒？是詛咒的話幹嘛交往？我甚至還沒說他說我是他弟弟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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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開腔，看向他的時候，卻被他認真的表情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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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我開口，他又繼續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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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們來說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也許客觀來說她的確是，誰不是呢？可她在我眼中就是特別的。我自己也說不上原因，可她就是特別的。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後來我們更是陷入了狂熱的戀愛。那段日子，永遠是最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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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故事在這邊停住。而這個時候，我竟然開始被他說的故事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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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分手了嗎？」我試探性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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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回了一聲。簡單一句回應，不知為何我卻好像聽出了延綿不絕的空洞與哀意，就好像他真的經歷過了撕心裂肺的失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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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她不愛了嗎？還是你不愛了？」我順著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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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不愛了。更不可能是我不愛了。也沒有甚麼驚天動地的答案，就是生活罷了。我們適合相愛，卻不適合一起生活。最終我們還是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說到這裏，他走到前面一處路邊欄杆倚下，抽出了一根煙，放到了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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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結束了嗎？」我看著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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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走不出來。於是當我們的關係每一次結束，我都會到下一個宇宙尋找一個新的她，跟她重新戀愛一遍，重新體驗一遍相識、熱戀、生活、消磨、失去。每一個她都有點不一樣，但我知道，在靈魂的深處，她，還是她。」他抽出打火機，點著了煙，深深吸了一口，閉上眼，又吐出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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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歌詞所說的，一遍一遍地嚐到鮮花的香豔，卻又一遍又一遍重複鮮花的香消玉殞，像被困在輪迴一般，無法憑一己之力逃脫。我的意識突破空間，卻不能突破時間。每開始一遍我們的關係，就在某一個多重宇宙的角落留下了一對心碎的我們。每一個宇宙所發生的都是真實的。無數個我疊加的內心傷痕，每一刻都在刺痛著我，我只能以悲情歌與香煙作麻醉劑，每一刻地緩解這早在崩潰邊緣的傷痛。原來有些結果，是連逆天的超能力都無法改變的。」說著，他又狠狠吸了一大口煙。倉促間，他被嗆到了，猛然咳了幾聲。眼角擠出的淚水，分不清是為煙，還是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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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三個月零六天。」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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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我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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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三個月零六天，那是我們一起最久的那個宇宙，可時間還是很短對吧？」他苦笑著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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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視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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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放下她了吧？」不知為何，我被他那荒謬的故事說服了。也許是因為他眸中藏不住的、也許有一個宇宙般沈重的那份疲倦和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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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對她來說也是種解脫，至少對那些還沒遇到你的她來說。」我說出了內心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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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吧？」他不置可否地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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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摁熄了煙，扔了，再次起步出發。可從他眼神中隱隱閃爍的那份偏執裏，我可以知道，他並不打算放下。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NezCJa6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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