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詩 - 第一章:心願

耀眼的陽光如熾焰的火，八月炎熱的氣候總是如此惱人。

海棠聽著耳機裡的音樂，一邊往崎賢國中走去。

今天是開學日，也是海棠從家裡搬出來一個人住的第一天。

剛踏進校園，她頓時被人群吵雜聲給嚇到，畢竟從小生活的地方異常安靜。

“同學，請問叫什麼名字？”

一位穿著志工服的熱心學長小跑步跑來。

他個子很高，輪廓很深，個性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受歡迎的運動型學長，嗯…應該啦，人不可相貌，希望不要看錯了才好。

“海棠”

對方拿起手上的資料，不一會功夫就找到了她的班級。

“海棠學妹在三班喔！剛好在我教室樓下，以後請多多指教啦！”

說完，朝海棠丟了一個飛吻。

很好，指不定是個渣男呢！還有，他剛剛是覺得自己很帥嗎?昂?

她朝一年三班的方向前進，剛到教室門口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感。

海棠進了門，隨便找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摘掉耳機，看著飄在空中的女孩。

女孩叫靜甜，說來你可能不信，那就是她其實是一隻鬼，一隻善良的好鬼。

她從小被海棠救下，到現在依然跟在自己身邊，她不常說話，但是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在等待老師來的這段期間，因為實在太無聊，海棠開始和她進行交流，不過旁人是聽不到的。

她們靠“心流”溝通。

也可以解讀成“心電感應”就是了。

不過“心流”可以得知對方的情緒，且沒有聲音，像傳訊息般只有文字顯現在腦中。

“好無聊啊…小甜妳陪我聊天吧！”

“好的”

“妳說，剛才我不舒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我也有些警覺，就好像跳進了捕獸夾…”

“妳有跳過啊…？”

“不是被妳推的嗎？”

“嘖，有異人存在？不可能啊…”

“妳的老師來了”

隨著靜甜的訊息傳來，一位大眾臉的矮老爺爺走進了教室。

“各位同學…我叫…郭南傑…是你們的…班導…現在…進行點名…”

郭老師說話斷斷續續，且極其緩慢，海棠聽完這些就開始沒耐心，甚至還有了想睡覺的念頭。

“趙昔昔…”

“有！”

“海…海棠…”

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有氣無力的應道。

“在這…”

郭老師又絮絮叨叨了大半天後，海棠迷糊中疑似聽到了彷彿天使的歌聲，那是她的救贖，也是人生的希望曙光。

鐘聲。

“喔…沒想到啊…”

她趴在桌上，嘆氣道，自己可要忍受他三年啊啊啊啊啊啊！

正想要好好休息，等待下節課時，一道聲音在海棠頭上冷冷響起。

“妳好。”

一位女生單手叉腰站在海棠的桌前，她有著及膝的柔順長髮，以及深藍色的瞳孔。

從語氣上來看，應該不是要跟她做朋友，嗯…不會吧！她該不會第一天就要被霸凌了？沒理由啊！

“怎麼？難道還是個啞巴？”不善的語氣再度響起。

不是她說，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兇真的對嗎？禮貌呢？！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海棠不耐的詢問著，並沒有給這沒禮貌的人好臉色看。

不過也真是奇怪，她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嗎？可她比那種人還嚴重，脾氣超大呀…

“你？！”

她正要發怒，被一旁走過的女同學攔下。

“小瑄，適可而止”

帶著黑框眼鏡的靚麗女子拍了拍她的背。

“所以，到底有什麼事？沒事別打擾我好嗎？”海棠單手支著頭，冷眼看著先前態度不善的女生。

“哼，誰想跟妳這種人說話！”她傲嬌的轉身離開。

海棠一臉懵。

不是她先來找我的嗎？

黑框眼鏡女在跟著暴脾氣女生走之前，饒有深意的看著她，不知有什麼打算。

“呵呵”

她冷冷一笑，令海棠不寒而慄。

真是奇了怪了…

“那個…同學…妳的筆掉了…”

另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從海棠身後傳來。

“嗯？謝了”

海棠撿起不知何時掉在地上的藍筆。

“那個…”

後方的同學再度開口。

海棠轉頭看向對方，這才注意到對方居然在這麼熱的天氣穿冬季運動長褲和外套。

不過她應該是習慣了吧？畢竟有些人不論何時都穿長褲，雖然她還穿外套…

除此之外，這位同學還帶著黑色粗框眼鏡，臉上有些雀斑，眼神飄忽不定，似乎非常緊張。

對方見海棠盯著她看不說話，她硬著頭皮說了下去。

“剛剛那兩人，是五大家的人，別招惹她們才好…”

“？”

剛剛那樣子像是我招惹她們還是她們招惹我？

“我、我是說，不要和她們起衝突…啊…我是不是多管閒事了…對不起…”

“沒事，謝謝妳的提醒”

海棠露出微笑，“話說妳叫什麼名子？”

“我、我叫鄭琳媞”

“琳媞…我叫海棠，請多多指教”

琳媞聽到後明顯嚇了一大跳，“海、海家？！”

“別緊張別緊張，不是那個海家…”

海棠擺擺手，表示無須多想。

“喔…我想說我剛剛對妳這麼說話…還以為要得罪人了…”

“沒事的，不過妳好像對五大家有研究啊？”

海棠正想繼續問下去，不料鐘聲打斷了她。

她遺憾的轉頭回去，四周卻快速暗去，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

應該說，是時間停止了。

嗯？怎麼突然…？

海棠維持動作，就像旁人一樣裝作被時間停止影響，不過卻靜靜地觀察著方才的兩人—翎瑄及堀氏。

“阿堀，除了我們之外的其他人時間都暫停了，表示這裡沒有異人”脾氣暴燥的翎瑄做出結論。

“她的身上有鬼的氣息，不過不重，表示她曾做過什麼，讓鬼在她身邊待過一陣子”

黑框眼鏡女堀氏推了推眼鏡，並將視線轉移到講桌。

“我感覺到了”

“我聞到了”

堀氏與翎瑄同時說道。

“有惡鬼！”

堀氏從懷裡掏出一瓶藥水朝講桌丟去，隨後再憑空變出一把銀色手槍，所有動作一氣和成，沒有多餘的小動作，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

被藥水瓶砸到的講桌瞬間被染上了鮮豔的紫，而躲在講桌後的鬼自然也原形畢露。

鬼長相猙獰，雙眼只剩兩個黑洞，臉上突兀的毒瘤與神經怎麼看都覺得噁心，而身體只剩下骨骼，全身上下唯有手部最為完整。

在堀氏將鬼現出原形之後翎瑄自然也沒閒著，憑空變出一根木棍後就往還有些發愣的鬼攻去。

笨蛋！

海棠在心裡想著。

不過翎瑄和堀氏怎麼可能聽到呢？雖然聽到後某人恐怕又要發脾氣了吧…

翎瑄正要朝鬼的頭來一棍，只見鬼只是用手輕輕一揮，她就被打到教室後的佈告欄，然後倒在書包櫃上，吐出了一口血，還險從櫃上些掉下來。

“嘖，令人火大啊…”

堀氏沒有去檢查或關心翎瑄的傷，反倒是拿起手槍瞄準鬼的頭，快狠準的來了一發。

鬼的頭被子彈貫穿，卻依然什麼事也沒有。

但堀氏的這舉動還是惹惱了他，他仰天咆哮，朝堀氏就是一記重重的直拳。

“翎瑄，裝死裝夠了就快來幫我！必須在他進入不滅狀態之前限制他的行動！”

堀氏知曉自己一人終究敵不過這隻鬼，強度遠超想像，與之前碰到的那種根本無法比擬。

“哼，來了！”

翎瑄從書包櫃上爬起，重新握好自己的武器，冷靜下來觀察了下鬼的行動。

海棠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鬼與兩人，也好在她的位子靠窗，不會被波及。

鬼盯著堀氏和翎瑄，雖然沒有眼球，但這反而更讓人感到不適與恐懼。

鬼的身體發著淡淡的金光，堀氏大感不妙，“等等，不會吧…這種鬼進入不滅狀態的時間也快了吧！可惡…爭取最後一次攻擊！”

堀氏和翎瑄一同向鬼攻去。

翎瑄眼底閃過戾氣，她粗暴的朝鬼的手打去。

堀氏則直接朝鬼的雙腳來了五連發。

這次，鬼並沒有直接擋下或接觸到兩人，他閃開了翎瑄的攻擊，而堀氏雖然打中了他，但不構成傷害。

鬼直直往第一排第三個位子的女生走去。

鬼看著少女停頓了下，並緩緩伸出手。

鬼的手在伸出時一直顫抖，隨後用那還健全的手輕撫她的頭。

他的動作很輕，就好像他摸的是什麼易碎物品。

鬼空洞的雙眼流出了淚水，臉上的毒瘤消失。

慢慢地，他從奇異的樣貌，變成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他眼底盡是溫柔，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隨著時間流逝，漸漸，他從手開始碎裂，然後如紙般隨風飄散，直到整隻鬼都快消失。

少年轉過身，朝堀氏和翎瑄深深一鞠躬，最後，消失在世上。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剎那間的事。

沒有帶來什麼，沒有改變什麼，少年會在眾人心中被淡忘，接著重新輪迴，進入下一世。

“心願完成了嗎？”

“看來是隻好鬼…”

這種鬼確實她們見的不多，通常都變成鬼都是為了復仇之類的。

但真正放不下某個人或只為好好道別的，她們是真的很少看到，以至於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酸澀。

“心願只是這個…感覺前世是很溫柔的人…”

“可在剛剛時間暫停的那段期間，除了沒有受影響的人，那段時間都只是剎那之間，也可以說什麼事都沒發生”

堀氏拿掉眼鏡，擦掉上頭的髒污再戴了回去。

見四周逐漸變亮，她們倆趕緊回到位子上。

幾秒鐘之後，四周恢復正常，地理老師也走了進來。

“老師好…”

“嗯，同學們好，現在我發下地理課本…”

地理老師是一位捲髮大美女，棕色的瞳孔非常清澈，沒有一絲雜質。

海棠在老師講課時一直發呆，中途還差點睡著，不過被靜甜貼心的叫了起來。

總之，整堂課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過了，從頭到尾海棠只知道這位地理老師叫什麼…李什麼萍的…是李萌萍嗎？好像哪裡怪怪的。

“哎呀，下課鐘聲打了呢，同學們可以下課了，堀同學和翎同學來我辦公室一趟”

地理老師拿著課本，走出了教室，走之前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瞄了海棠一眼，讓海棠有些做賊心虛。

我上課可沒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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