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兒子,去買點酒來,嗝。」一名男子躺臥在沙發上,左手搖晃著即將見底的啤酒瓶,並隨手把幾張百元鈔丟到地上,身旁將雙手舉高的小孩,跪在地上默默地撿起那幾張百元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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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身上滿身都是瘀青,看上去脆弱不堪,瘦弱的身軀看上去就營養不良,他僅有一百出頭公分,體重甚至只有十五公斤,但是已經是上幼稚園的年紀了,平日的早晨時段,他並沒有像其他同齡孩子一樣開開心心的去上學,而是像個僕人般,隨時聽候父親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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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撿起鈔票後,走出了這只有七坪大小的臥室,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避風港,畫面拉遠,這棟破舊的公寓少說也有四十年的屋齡了,小孩只是默不吭聲的走出房門,眼神有些空洞的走去附近的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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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頭一直低著,視野只能看清地上的人行道,「你看這小孩,全身都是傷。」「喂,小聲點,這不關我們的事。」,身邊的行人竊竊私語著,小孩彷彿沒聽到般,只是默默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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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便利商店的門打開,小孩靜靜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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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商店裡面沒有客人,站在櫃台的是一名約是二十出頭,長相甜美的女店員,她向著男孩微笑著,並從櫃台走出,微蹲後輕輕地撫摸著男孩的頭說道:「今天又來啦?要吃什麼零食?姊姊請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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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嘴角微微仰起,似乎只有待在這裡,才能夠得到一絲的安慰,男孩從小父母離異,母親因為承受不住父親的家暴選擇了離去,拋下男孩一個人在父親的身邊,而他則變成了下一個家暴的替代品,所有見過他的親戚、陌生人,都視若無睹,不過是認為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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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們並不是沒有提供過幫助,而是這裡的警察並不想惹事生非,因為從申請保護令、下達命令、隔離,都是一系列的規範,而這些都是麻煩事,在者就是,就算保護令下來,男孩得到了保護,也僅僅只是能夠遠離父親幾公里外,只要家暴者想,隨時都能夠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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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國的法令,往往不是保護著人民的安全,而是袒護著兇手以及加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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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拿出幾條巧克力,並親手將它撕開,「啊──。」她嘴巴微張,示意著男孩將嘴巴張開,男孩也跟著照做,甜滋滋的味道傳入了男孩的口中,他細細咀嚼著,眼淚不斷從眼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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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姊姊。」男孩流著淚,不斷的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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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和男孩,已經這樣子相遇了兩年之久,早早是不分年齡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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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的眼中也流出些許的淚水,她知道能夠幫助男孩的,就只是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店員報警過、求助過、甚至在網路上查詢相關的法令,但是卻找不出任何一條能夠真正幫助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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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只是靜靜的點頭道謝後,便走向冰箱櫃前,拿了幾罐啤酒後,踮起腳尖將啤酒放在櫃台上,並用自己的小手掏著口袋,將幾張百元鈔放在櫃台上,店員一個個結帳之後,將零錢和發票放置他那脆弱不堪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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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男孩點頭過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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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店員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後,忽然想到了什麼,走出門口,迅速的衝向男孩的身邊,然後站在他的面前說道:「不如,等一下晚上姊姊下班之後,你來我家吧!我煮好吃的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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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很久以前的聊天,店員早就知道男孩的父親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就算他晚上逃跑去其他地方,也從來不曾找過男孩,只是男孩逼不得已,每到了早上之後就只能回到家中,繼續承受父親的家暴以及他施捨的殘餘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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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表情卻很糾結,他不想麻煩人,況且是世界上僅有一人關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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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喔!你想要來的話,就來便利店找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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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跟店員告別之後,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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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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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早已下班,在門口已經等候多時,「怎麼還不回家?」這時,一名掛著【店長】身分的男子走出便利店外,將口袋中的香菸取出,並將其點燃,他已經看著這位工讀生站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了,卻遲遲不肯離去,有些擔心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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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一個人。」店員回道,並四處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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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的眼睛一亮,男孩出現在她的眼前,她趕忙的跑向男孩,並牽住了男孩的手,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位媽媽看到自己的小孩後,歡欣雀躍的樣子,店長不明所以,只是說道:「這麼年輕就生小孩,小孩肯定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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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肯定不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母子,也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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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店員將男孩帶回自己的家中,雖然一樣破舊不堪,但是男孩卻露出了從來沒有看過的笑容,她為男孩洗了澡、煮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並在睡覺的時候,為他讀故事書,哄著他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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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姊姊。」男孩躺在床上,疑惑的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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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姊姊很喜歡你呀?」店員趴在男孩的身邊,捏了捏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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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男孩的小臉一陣羞紅,小聲的說道:「我也很喜歡姊姊。」店員只是將男孩摟入懷哩,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並回應:「那以後要叫姐姐曉茜,曉茜姊姊現在保護著你,以後也要保護姊姊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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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用力的點了點頭:「知道了,曉茜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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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叫什麼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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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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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曉茜和碩浩過了很漫長的一段幸福生活,碩浩仍會被父親家暴,但他卻沒有以往那失神的眼神,到了晚上,曉茜就會拿出各式各樣的故事書以及課本,教導著碩浩從來不曾學過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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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碩浩的眼裡,曉茜不僅是他能感受到母愛的地方,也是他能真切感受的感情的避風港,這樣幸福的生活過了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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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浩十歲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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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的,碩浩仍持續著與曉茜的約定,晚上的時候偷偷的出門,但這幾個月來,父親常常晚上的時間會以各種理由出門,但碩浩卻完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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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擦。」碩浩打開房門後,腳步輕盈的往前跑去,曉茜的家中,是他能夠感受到動力的地方,他每日每夜期待的時刻,就是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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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便利超商,走在人行道上,很快的,曉茜的家就映入眼簾,碩浩快速的跑到樓上,從家門前的地談拿出備用鑰匙後,「喀擦─喀擦。」房門的鎖被解開,「我回來了!」碩浩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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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曉茜卻沒有從房間內走出迎接他,正當碩浩疑問的走進曉茜的房門時,卻看到一個男子壓在曉茜的身上,全身裸露著,那男人正侵犯著曉茜,並用自己的雙手掐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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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非常凌亂,灑落的水果以及破碎的盤子,地板上還有一把水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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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啊啊。」曉茜奮力抵抗著,眼角正巧瞄見碩浩正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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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浩瞪大雙眼的看著,因為那男人,正是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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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可真是厲害呀,小小年紀竟然有個可愛的女孩在照顧著?」男人的眼神露出凶狠,手掌不斷的加大力度,「妳知道嗎,我注意你們很久了!想說兒子最近怎麼被打都沒有什麼反抗,原來是有人在好生的供養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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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到底想從我兒子身上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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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ㄆㄠˇ。」曉茜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隨後暈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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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裝死,給我起來。」碩浩的父親用右手掌打在曉茜的臉上「啪」的一聲,彷彿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那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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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浩這時輕輕地撿起手中的菜刀,用雙手握住刀柄,他的眼淚不斷奪眶而出,下一刻,他將水果刀狠狠的插向他的父親,「啊!」碩浩的父親吃痛的大叫著,鬆開了掐住曉茜的手,往旁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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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碩浩仍然不依不饒,嘴中不斷的說著:「都是你,都是你。」隨後將水果刀不斷的桶向他的父親,一刀、兩刀,等到他的父親沒有力氣反抗時,他死死的壓住父親倒臥的身軀,不斷地拿起刀子桶向他,就算他沒了任何動靜,仍沒有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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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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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警笛聲以及救護聲傳來後,奪門而進的警察將他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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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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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未達到「青少年事件處理法」十四歲的最低限制,未滿十二歲者全面除罪化,2015年,一起性侵案以及兒童殺人案,轟擊一時的世界新聞,導致全國討論修法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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