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 - 雪的命中大劫

她自己是南疆青樓風塵女子的女兒，某次因為習舞和養蠱的天賦被鬼月看中，她的娘親因為嫌她麻煩只收幾個銀錢便將她賣了，還像是深怕鬼月反悔一般，快速將她推了出去。

她早已對自己的娘親死心，一心投入習武和馴蠱，第一次看見雪時，雪瘦瘦小小的，她還在想雪會被看上，是不是也有甚麼特殊天賦，結果雪只是笑笑地說道：「人只能有天賦嗎？天賦只是擁有比別人更好的起跑線，我或許沒有妳的天賦，但是我有為了我的目標，連命都可以犧牲的決心啊！」雪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有火在燃燒。

「雪，撐過去吧！」希望妳的火焰還沒有熄滅。

「放心，我…才沒那麼容易死。」雪忍著疼痛安慰道。

墨曉曦沒有回話，而是加快腳程，雪比平常虛弱很多的聲音，讓她內心的不安逐漸增加。

“唰”一支箭破空而來，直指墨曉㬢的命門，儘管墨曉㬢慌忙閃開，還是有一縷頭髮被箭矢割斷。

本以為這就完了，一個男子卻用匕首朝著雪的後頸刺去。

墨曉㬢暗道不妙，這樣下去自己只有死路壹條了。

雪卻伸手大力推開她，自己跌跌撞撞地努力站穩腳步。

儘管全身都承受著劇烈的疼痛，五臟六腑像是被火灼燒過那般灼熱，她還是站了起來。

「不自量力。」兩人四目相對，男子不屑地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女子。

隨後一掌打過去，可是他的內力卻對雪沒有用，反而被雪盡數吸收。

雪的氣息驟然暴漲，她凝聚內力朝男人打去，招式和男人一摸一樣，氣息卻令男人感覺到無比陌生。

而她那冷熱相互交雜的內力讓男人嘔出了一口血。

雪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將手放到他的額頭上，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男人的內力被雪盡數吸收，成了一個廢人，同時也斷了氣。

雪一個踉蹌，也暈倒在地。

墨曉㬢慌忙跑過來，先是探了探雪的鼻息，再施針封穴。

儘管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雪的生命在倒數，而且體內氣息紛雜，讓她必須這麼做。

雪的狀況很不樂觀，墨曉㬢只能先以施針的方式護住她的心脈。

「要是師傅在就好了…」墨曉㬢喃喃自語。

「我一直都在。從剛剛妳在為她施針的時候，我就一直看著。」鬼月走了過來，摸了摸墨曉㬢的頭。

「妳做得真的很好，沒有任何誤差，不過這是她的大劫，只能靠她自己撐過去，我們不能干涉。」

「真的沒辦法嗎？」墨曉㬢不死心地問。

「嗯，妳只能祝福，盡妳最大的力去祝福。」

「她此生會有兩大劫，這是其一，另一個…不一定會遇到，但是我有預感，她會。」鬼月伸手撫了撫雪的鬢角。

墨曉㬢靜靜地看著雪，雪的氣息很弱了，彷彿快要死了。

墨曉㬢的眼眶泛淚，溫熱的淚水滴到雪蔥白的手指上，她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不過情況依舊很糟糕。

鬼月拿出一個藥瓶，將一顆白色的丹藥拿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這顆剛做出來的丹藥如果可以讓她體內雜亂無序的各種氣息平復一些，那她活下來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那如果沒有呢？」墨曉㬢問。

「…如果沒有，她就會死。」鬼月道。

墨曉㬢看著雪剛剛動過的手指，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給她吃吧！」

「如果她死了，不要後悔，也不是妳的問題。」鬼月安慰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她死了，我還是會難過。」

「小㬢，我們都是人，我們都會難過。她也是我的徒孫，妳難過，我也難過。」鬼月邊說邊將藥放入雪的口中。

「不過，雪她很愛妳，她把妳當作她的親姐妹，如果她離開了，我相信她會祝福妳活得幸福。」

墨曉㬢抹了抹自己又不爭氣地流下來的淚珠，在雪的身側坐下，「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如同她希望我活得快樂，我也希望她可依跟我一起活下去。」

「小㬢，這都是命。我的父親死了，那是他的命，過去了，我改變不了什麼，所以我現在只能盡我所能的幫他殺掉當初殺死他的人，我希望他以我為榮。」

「當我們改變不了什麼的時候，做到妳能做的，看向前方。妳休息一下吧！我陪妳。」鬼月在墨曉㬢身邊盤腿坐下了。

她什麼都沒有做，就這麼靜靜坐著，看著雪恬靜的樣子。

她的徒弟難過，她心疼。

她的徒孫痛苦，她更心疼。

可是她卻無能為力，有時候，她也納悶上天到底為什麼要讓她知道未來，為什麼要給她們一族這樣的天賦？

即便她知道了，也沒有辦法改變。

而有各種可能的事情，她也沒有辦法提前知道未來會是哪一種可能成真。

小時候曾天真地以為，人定勝天。

長大後，卻清楚地看清了人的無助。

現在，她自己就是那個無助的人。

鬼月無奈地想著，還自嘲地笑了笑。

「師傅，師傅，雪她動了，她是不是有救了？」墨曉㬢驚喜地抱著鬼月。

「咝，妳能不能小聲點，我的耳朵吃不消。」鬼月用手擋了擋自己的耳朵，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好啦！抱歉。」墨曉㬢敷衍地說，她的一雙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雪。

鬼月看了看雪明顯有更大起伏的胸口，「藥效發作了，成功的話，可依讓她成功壓制住自己的內力；失敗的話，她的身體有可能只是受到重創，也有可能死亡。」

「為什麼她的內力會如此混亂？」墨曉㬢將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不解地問。

「體質。」鬼月說道。

「什麼意思？」

「就是那本不是她的內力，而是被她吸收的內力，來自不同的功法。」

「這些功法之中，自然有不能放在一起的功法，對雪的身體會造成影響。儘管雪平常看著沒有事，其實這些內力的水火不融，早就讓她的身體吃不消了。當然，這種能力也不全是壞的，如果能夠將這種能力掌控好，又同時掌握這麼多種功法，會是變成一個奇才。」

「所以，她之前也遭遇過內力的反噬？」墨曉㬢問道。

鬼月用手輕彈一下她的額頭，「無時無刻。」

「不過，之前的不會這麼嚴重，只是會消磨她的體力而已。這次的情況，算是非常少見了。就是她體內雜亂不堪的內力，超過她身體所能負荷的量了。剛剛那個男人的內力，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墨曉㬢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師傅，我覺得，我在乎的就只有雪她活不活得下來而已。」絕不承認是自己懶得聽。

「嗯。」鬼月含糊地贏了一聲，眼睛卻專注地看著雪。

墨曉㬢見她如此，瞬間也緊張了起來，「怎麼了？」她伸手拉了拉鬼月的袖口。

「她剛剛說話了。」

「我沒有聽見。」墨曉㬢皺了皺眉頭。

「或許是我聽錯了，也希望是我聽錯了。」鬼月喃喃自語。

墨曉㬢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她有比這更令人興奮的消息。

「師傅師傅，雪她怎麼了？是不是要醒了。」

鬼月看了一眼雪正在微微顫抖的手指。

「或許是要醒了，也或許…是想尋死。」鬼月說。

「為什麼？」墨曉㬢拉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她怎麼會尋死？不會的。」

鬼月拉住激動的小徒弟，「冷靜一點。」

墨曉㬢深吸了一口氣，鬼月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因為選擇活下去太痛苦，在鬼門關徘徊在不前太過痛苦，所以在意識模糊不清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要自我了結。不過，我相信她不會的。」

因為，我看見她的未來還有繼續走下去。

雖然，未來充滿變數，但是這次我選擇相信。

鬼月伸出手握住了雪那雙較普通人冰冷的手。

醒來吧！我們都等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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