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 她的初戀

以前國中的時候，教室在三樓，下課的時候我最喜歡爬上窗台，不管是和別人聊天還是俯瞰全班，都很舒服。

那個年代女生很流行交換日記，由於我沒有寫過，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裡面都寫些什麼。

有一個別班的女孩，在我坐在窗台的時候，來到窗台邊，朝班上張望著。

她似乎不敢大叫出聲，只是不停朝班裡揮手。

我覺得很有意思，我就問她：「你找誰？」

那個時期的我，就是很多人口中的臭男生。

雖然我不抽菸、不喝酒、不主動打架、不主動霸凌同學，但曾經因為見義勇為保護同學，跟別班的刺頭約在廁所打了一架過，也因為這樣，班上的同學總是對我有奇怪的誤會。

她可能有點意外我這個坐在窗台上的人會主動問她，她看了我兩次，表情有些緊張，但她還是執著地朝朋友再揮了幾次手。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沒聽到，還是假的沒聽到，我又問她一次：「你找誰？要我幫妳嗎？」

「可以幫我把這個給吳奕雯嗎？」她拿著交換日記的手伸直，把交換日記遞到我面前。

我沒想到這本交換日記竟然是要給上面這位同學，我和她的關係有點複雜，簡單來說......我是一個膽小鬼，因為不敢承認自己喜歡她，所以只能和她吵架。

但因為我是這樣的角色，所以我接過筆記本的同時也抓住了她的手。

我問她：「妳叫什麼名字？」

「你幹嘛？」她一直掙扎，想把手抽開。

「好奇，問一下，不然我怎麼把這個給她？」我不知道當時我的表情是怎樣的，但我就是只想捉弄跟她有關的一切，包括她的朋友。

她停下推我手的動作，跟我說：「你跟她說我是十班的何寧均，她就知道了。」

「喔。」但我手沒有放開。

她也冷靜了下來，用一種很特別的表情看我，似乎想看我到底想幹嘛。

「我來看看妳們寫什麼。」我用一隻手假裝要翻日記，這時候鐘聲響起，但我故意拉著她的手，就是不放她走。

突然，我手上的日記被搶走，然後手被拍開。

是吳奕雯，她完全沒有看我，只是搶過日記後跑到了教室後門，和剛才被我拉住手的何寧均在後門低聲交談。

我跳下窗台，走向她們的時候隱約聽到：「......妳以後不要理他。」

在我靠近前，她們就分開了。

我也只好悻悻的回到座位。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了這名女孩，何寧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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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後來，下課上完廁所的我正要走回教室，看到吳奕雯與何寧均在教室後門竊竊私語。

我忍不住走近，靠在走廊上假裝欣賞風景。

其實我是不敢靠近吳奕雯的，但她似乎也會怕我。

反正等她進了教室，我就尾行上了何寧均，她一經過教室後門，就被我叫了下來。

「何寧均！」

她轉頭看我，不過她沒有不理我，但她的表情也很有趣，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好奇吧？

「妳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我一隻手比了一下進了教室的吳奕雯方向，又比了比她，另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那個時期好像都覺得手插在口袋比較帥，實際上這個動作由國中生做出來有點蠢。

她笑了出來，好像是沒想過我會這樣開頭。

「你太自戀了吧？」她問我。

就這樣，我不自覺地和她一路聊天，到了另外一層樓的十班門口。

「我看妳人還不錯，不要學壞朋友亂講別人壞話，知道嗎？」我開玩笑的威脅她，當然不是認真的，只是我那時候說話就是這樣。

她笑的很開心，現在回想起來，我們好像幾次這樣的相遇都聊了很多，多到我已經不太記得我們到底聊過什麼。

但那時候，我只是想旁敲側擊多了解一些吳奕雯。

後來我們越來越熟，只要她來班上，我常常會和她一路聊回十班，我有注意到她特別閃躲的動作，似乎是不想讓好朋友知道這件事。

很快我們加上了即時通，也開始在即時通上聊天。

很多事情我忘記了，我只記得有一次她突然問我。

「你要不要跟我去圖書館讀書？」

剛洗完澡的我，忘記了基於什麼樣的想法，答應了她。

我發現她很刻苦，但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

那時我的成績算是不錯，也有校排前五十。

但我的死穴就是英文，我其它科目可以接近或滿分，但英文總是不超過四十分。

可是一起讀書之後，才知道何寧均竟然是校排前十。

她的鉛筆盒裡有很多細長的紙條，那些都是英文單字。

她有做不完的評量測驗，常常抱著厚厚的幾本。

她戴著眼鏡的樣子很蠢，但我基於禮貌沒有告訴過她。印象中沒有，反正她平常也不戴。

在那一段相處中，我了解了她很多，我知道她的母親對她要求很高，也知道她的姐姐在時尚雜誌工作。

但可惜，那個時候我眼裡沒有她。

她是騎著滑板車來圖書館的，但她似乎覺得丟臉，總是把滑板車收起來後才會走過來，離開的時候也是。

看我打混摸魚了幾次後，她藉著讓我教她物理化學的機會，開始讓我學習英文。

她把紙條抄了兩份，拿給我。

先說一下，當時我還不知道她的排名，只是身為男性，國中時期的我從來不怕挑戰。

我教她物理化學，然後我用多餘的時間背下英文單字，接著她考我，然後我幫她看物理化學的題目。

那一次月考，我英文拿了六十多分，我記得英文老師找我過去，暗示我不要作弊。

但我直接告訴她，你這些問題的答案後面那張考卷都有，她才打消了覺得我作弊的疑慮。

後來我們會提早離開圖書館，去飲料店喝飲料，那時候五十嵐剛開在附近，很多人喜歡他們的珍珠奶茶。

有一天，她在即時通上問我。

「如果我喜歡你，你相信嗎？」

看著這句話，我好像知道了什麼。

「妳連情書都沒寫，說這個太早了吧？」

當時或許是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所以選擇調侃的帶過。但回想起過去，也許她對於我常常無意間詢問吳奕雯事情的舉動，也早有心理準備了吧？

「也是。」

然後我們就開始沒營養的哈哈哈哈哈了起來，畢竟，那是個妳蠢我蠢，大家都很蠢的國中時期。

後來，我收到了她的情書。

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我，開始有意識的疏遠她。

我忘記了我們曾經去逛過商圈，那是我第一次騎腳踏車到這麼遠又不熟悉的地方去。

我也忘記了我曾經在圖書館抱起過她，除了當時的我力氣不小，重點是她也沒什麼胸部，所以很輕。當然這是我推測的，不知道是不是主要原因。

還忘記了很多很多，和她相處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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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的朋友告訴我，下學期她全家要移民加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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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去嘗試過她喜歡的飲料，也記得又去了一兩次圖書館。

還記得在高中時期聽到K的over，曾經感到胸悶。

但我似乎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她不是我的初戀，而我是她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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