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寂 - 第九章──符

第九章──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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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解釋道：「每一頭惡魔身上都會有猗角，那是它們最堅硬的部位，也是它們力量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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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獵魔師會把猗角透過鍊金術鍊製成黑石，繼而安裝在聖劍之上。透過黑石的引導，不同的獵魔師會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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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師父本來是鍊金術師，後來因為遇上大難，毅然成為獵魔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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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反其道而行，經特殊鍊成的黑石成為魔力泉源，再以我們體內的魔力進行引導、壓縮、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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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聽著，內心也是漸感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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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受過正統教育，對鍊金術略有認知。雖說這是越發重要的知識，但比起接受教育，很多人認為鍊金術更講究天賦。而她知道亞瑟的不識字──對知識的缺乏，卻明顯掌握鍊金術的使用方式，那只能歸於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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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不知道她所想，手還是舞動得飛快：「也因此，一般獵魔師鑲嵌至劍柄便從此不需更換的黑石，對於我而言卻是消耗品。我需要鍊製多顆，以作替換。各式惡魔衍生不同的猗角，透過鍊金術能夠產生各樣的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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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中的黑石放在她的掌心：「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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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黑石，也是覺得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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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會送這樣的東西給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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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還是喜滋滋的接過：「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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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二人仰首看去，只見一名中年婦女看著亞瑟，面露喜悅之色。只是她的目光更多是看向艾莉絲，略顯皺紋的面龐掛著噙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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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連忙微微鞠躬打招呼，然後向艾莉絲介紹：「她是維娜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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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娜走過來，上下打量著艾莉絲，笑著開口：「哎喲，這位美人兒是誰呢？」艾莉絲臉龐微紅，輕聲開口：「我是艾莉絲，維娜小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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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看得懂亞瑟的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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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連道：「在學院學過，略懂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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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娜笑吟吟道：「妳太謙虛了。我也學過一點，但不算精通。」她目光又掃過鍊金台，便開口道：「看來亞瑟在忙呢？不若我帶著艾莉絲小姐在鍊金學院觀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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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看向艾莉絲，後者連忙點頭：「那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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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亞瑟便看著維娜帶著艾莉絲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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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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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娜與艾莉絲並肩走著，時而看到有人見到維娜，便恭敬地行禮，方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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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瑪沙拉莉鍊金學院的負責人，同時……」她看向艾莉絲，露出一抹看媳婦的笑容：「我是亞瑟媽媽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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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有跟你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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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輕輕點頭：「有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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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娜面上頓時露出又是感慨又是安慰：「我從來沒有見過亞瑟與其他人相處。他自小便被我養大，到長大後又跟著他的師父四處獵魔。你也知道，因為他口不能言，根本無法交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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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他身邊就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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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維娜眼角泛紅：「我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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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妳，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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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搖了搖頭：「亞瑟是一個相當溫柔而健談的人，只是一切都因為他的缺陷，無人知悉。能夠認識到他，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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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維娜難以想像竟然有人會用「健談」來形容亞瑟：「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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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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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走出鍊金室，鼓脹的腰包令他充滿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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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蔥與無數身披長袍的身影走過，令此地帶著生機勃勃。他的目光四處張望，似是想要尋找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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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他便看到不遠處，兩道身影坐在植林前的一張長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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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似是察覺到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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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觸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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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瑟走過去，卻發現維娜竟在無聲流淚，嚇了他一大跳。維娜搖頭笑道：「沒事，我只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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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與亞瑟相處時間不算太長，待亞瑟懂事以後，他師父就接他離開學習獵魔之法。待亞瑟學成歸來卻已成年，二人也不算太過親近。但維娜膝下無兒無女，於她來說亞瑟好比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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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看到亞瑟因為習慣了被取笑繼而遠離人群的形單隻影，心臟便像被抽搐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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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艾莉絲口中的亞瑟，卻如一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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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善良，看待世界有自己獨特的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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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惡魔冷酷無情，待人卻是溫柔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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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豈能不讓維娜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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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娜握住亞瑟的手，久久無語。最終輕拍他的手背：「我就不擔擱你們了。」亞瑟嘴巴微張，只是他自然無法吭聲。艾莉絲輕輕拉著他的衣角，然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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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娜漸漸遠去，只剩下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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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開口道：「維娜阿姨很是關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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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亞瑟靜靜比著手語：「正因如此，我不想讓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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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之後就讓我教她手語吧。」亞瑟微微一笑：「那就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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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以先教你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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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聞言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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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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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單手結下印記，飛劍御空、遁入九天。於雲霧間，看不見劍蹤，唯有那凌厲至極的劍意，橫亙於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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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讀著身前的紅皮書，面露古怪之色：「這是甚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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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聽得津津有味，連連比劃道：「這是酒館老闆給的故事書，很是有趣。但我總是只能看懂隻字片詞，剩下來的只能靠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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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指著書本裡的一個字：「這是甚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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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生僻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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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它的解釋，大概是一種異類的魔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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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連連點頭，手指在空中虛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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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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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字裡行間，勾勒出一個浩瀚而光怪陸離的世界，不止亞瑟、就連艾莉絲也是看得嘖嘖稱奇。只是沉醉在故事世界的他們，沒有察覺二人的身子越發靠近。當他們回過神來，已是日落時份，而他們也看到書本最後的「待續」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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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同時一怔，不約而同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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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之間，吹氣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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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的臉頰瞬間變紅，似與暮色爭輝。亞瑟只是尷尬地、無聲地訕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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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妳回教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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