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iniscence of an Aura - 《禍伏》特別篇2——年末的小故事

202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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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疫情的平安夜毫無生氣，儘管歡樂就這麼懸掛在燈串上，卻更顯街上寥寥無幾的行人影子有多寂寞。

　　紀夜臣正是那些燈光的一部分，照在前頭的車燈如眼睛般審視著斑馬線上走過的人群。剛結束繁重的工作，現在正駕車回程，可男人心中一點都不覺得有著如釋重負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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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稍早前，兩人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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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丟掉！』王羽明張開雙臂，試圖守住他的“收藏品”——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散亂地擺在宿舍中。

　　『才不是普通的石頭！』小朋友皺起眉頭亂吼：『那、那些是我找到的亮晶晶石頭！』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9LhcBpH6

　　『很佔空間，而且你還亂放。』夜臣看著亂糟糟的房間，只是冰冷地說：『石頭全部都給我丟掉。』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1PPre0sze

　　聽到這句話，少年眼中竟閃爍著淚光，雙手握拳。

　　『……為什麼要丟掉？夜臣是笨蛋笨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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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笨蛋”還迴響在耳邊，男人開著車，臉色一沉、嘴還“嘖”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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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亮晶晶石頭啊——

　　這個年紀——16歲的男生都這樣的嗎？（至少我自己不會這樣啦）還是之前生活在山上的他有這種習慣？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lBKEjUoz

　　他還把石頭放到口袋裡面，搞得洗衣服時洗衣機差點壞掉、而且地板上都是泥沙塵土，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是公園一樣——不過剛才語氣並不好，他好像真的對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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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紅綠的燈光在擋風玻璃上閃爍著——男人想起聖誕節時的阿姆斯特丹——如果萊納特（前男友）知道，肯定會笑我很蠢，說我沒事找事做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ANvN1kly

　　——不過，自己早就決定好必須做的事情。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2M3tCU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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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路口的轉角內有一家烘焙坊，這家有賣羽明喜歡吃的水果蛋糕。

　　“要買給他嗎？”想法在夜臣的腦中迴轉，就當作聖誕節的……才不要。偏偏內心的少爺脾性被激起，恢復尋常冷峻的眼神，果斷轉了一個彎，行駛於黑暗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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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疫情下的一切如此冷清，人們想過佳節只能從簡或妥協選擇隔離，而這些對道士來說並無大礙，畢竟本來就沒在過聖誕，怎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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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都好……他也還只是個小孩嘛……」

　　——冬夜裡，男人硬是嘖了一聲，像是對自己的愚蠢感到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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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羽明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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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居然罵他笨蛋……」

　　明明最在乎他了，為什麼還說那種話，自己才是笨蛋笨蛋笨蛋！少年越是想到男人冷淡的眼神，心中的不安卻越是發酵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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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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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明猛然起身，抓起手機，拼命地傳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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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明］：那個，我的態度不好，還罵你
［羽明］：我知道我錯了……
［羽明］：可以和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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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一打表情符號就像不用錢地堆疊在文字上，叫人根本搞不清楚重點在哪。

　　……可重點在於，沒有回應，甚至連已讀都沒有顯示。

　　手機掉落在軟綿綿的床鋪上，羽明再次喪氣地裹進被窩中、蜷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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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被他討厭……我就沒有活著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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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也不誇張，離開山林，現在有的東西都是那個男人給的，晶瑩的淚水在紅色的瞳眸中打轉，像是打磨的尖晶石般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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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嘎——」

　　也許因為負面情緒纏身，象徵厄運的烏鴉型魔鳥「克萊（Kraai）」不請自來地聒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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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明更拉緊被單，只用著快哭出來的焦急聲音說道：「怎麼，你是來取笑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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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主人的聲音，克萊只是靈動地甩甩頭，竟叼起一顆石頭，開始興奮地跳來跳去，像如獲至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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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你們啦！你要就給你！反正這是最後一天我住在這裡了！我要睡覺！」不耐煩的少年躲進被窩中，雙眼緊閉。

　　夢鄉中有寒風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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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明……羽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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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半夜中的輕柔聲音，以及嗅到充滿誘惑的香氣，少年醒來了——只不過棉被只開了一縫，眼睛骨碌碌地往四周轉，活像一條床單幽靈。

　　只見戴著口罩的夜臣坐在地板上，而茶几擺著他喜歡吃的水果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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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夜臣先開口：「我太咄咄逼人了，而且，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亂動你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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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褥縫隙中只傳出細微的聲音：「你不用道歉，我才是最糟糕的人……明明住你的、吃你的，卻一點不尊重你。還罵你笨蛋，像我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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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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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臣想一見厚重棉被底下的表情——到底是懷抱怎麼樣的心情說出那種話，不過他仍是克制地握住自己的手——自己也先要尊重他。

　　「……倒不用這麼說，你能快快樂樂的長大才是最重要的。」

　　這本來就是必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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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有討厭我吧？」驀地，羽明像蛻殼般起身坐直、並湊近男人的臉，「不要討厭我。我想永遠待在這裡。」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ZdUm5Tz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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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臣睜大眼後退幾公分，幸好還隔著口罩，沒有真的接觸到。說是在山上接受弱肉強食法則的野孩子，不過其實也只是個需要他人陪伴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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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討厭你的，我都想說你已經有好好的打掃房間了。」夜臣看看四週，石頭都不見了、房間還被打掃地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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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沒、啊……」羽明想起自己稍早前在鬱悶時對魔鳥克萊下的命令。

　　烏鴉是很聰明的鳥類，一定是牠們打掃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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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先去洗個手，等等來吃蛋糕。」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vbx1v9j9

　　「晚上吃那麼甜的東西感覺好有罪惡感。」少年對男人的慷慨感到不甚習慣。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WZkgwBUT

　　夜臣則是滿面春風的回答：「……要過年了，就難得來這麼一次慶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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