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 019 | Penana

『道者，萬物之始，是非之紀也。….林源自山水，取之於息壤，報之以人民，須戒之在得，謹言慎行，以正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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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槐從遲暮時分，寫到夜闌秉燭，林樟趁師父入睡後，偷偷帶了一顆饅頭給他充飢，然後，再到旭日東升，趁師父洗漱時，蓮華也偷偷路過，塞給他一顆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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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兄抄寫完了。」蓮華連忙將寫滿蠅頭小字的楮紙，遞到林桓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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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字跡工整，筆力遒勁，運筆灑脫流暢，「嗯！我們林源派的教義乃集結古人各家之精華，相信深刻自省後，應知師父為何罰你。」他一身蒼色大掛，一手背於後頭，一手撫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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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槐低頭不語，蓮華著急地扯扯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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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徒兒將師父的教誨，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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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洗漱，等等用膳吧！」林桓揮揮手，讓林槐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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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蓮華吱吱喳喳地繞著林槐說話，林桓望著她的笑容有點失神，「明昭，九年已過，你…應是無法前來了…既然如此，蓮華，也該知曉蓮氏一族的宿命了。」他鎖眉輕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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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來，師父有話要說…..」林桓喊來天真不知事的她，掩上門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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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前提過，有時會看到某些事物，師父卻讓妳三緘其口，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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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點點頭，她自小，偶爾腦海會出現一些畫面，跟林桓提及，卻被責罵絕對不能向旁人提到此事，於是她便忽視掉那些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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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父親─蓮明昭，為蓮氏第十九代家主，因察覺世間將逢巨變，唯恐波及家族，便事先將妳送到林源派，承諾渡過危機後，再來將妳接回……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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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氏一族長年居住在雪域高山之上，避世亦為了躲災，因為他們擁有對他人的預言能力，且還有世人深信他們血肉能醫百症的傳聞，還能長生不老，甚至連活死人、肉白骨的謠言都有，為了躲避這些人禍，他們隱居深山，不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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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這便是為何師父要妳在外人面前自稱林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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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蓮華明白。」她低著頭，強忍著聚集在眼中的淚，壓抑住如浪潮襲來，無窮無止的悲傷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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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說這些，是為了給妳提醒，小心外人，尤其不懷好意之人，望妳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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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與師父聊過後，她便顯得心事重重，連兩個師兄都發現了，但詢問她，也只是得到她搖頭一笑，說著沒事，只是心情抑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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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不要！她在半空中看見，師父背對著兩師兄，不斷地嘆氣搖頭，而大師兄則是在一旁勸說著什麼，但師兄仍是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首三次後，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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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百思不解，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畫面，於是她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好觀察為何她會『看』到那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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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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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是跟屁蟲。」雖然林槐嘴裡念著，但還是任她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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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急急如律令。」林槐手持符籙與法劍，壓制作祟的妖魔，經過一番激戰後，以一劍插入妖魔眉心畫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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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更厲害了，須臾之間就解決了。」蓮華雙手握著小師刀，短劍柄上環上串有銅錢，刀刃上刻有七星與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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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酬金後，林槐看向蓮華，「要不要去草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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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開心地笑著，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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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林道時，一名身著黃色法服的道士喊住他們，「貧道剛見小道友施法出劍俐落，敢問家師上下？」一臉慈眉善目，語氣和藹，法服上繡著精美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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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豐下志。」林槐語氣淡漠，不因眼前道士的能力地位而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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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蓮華顯得有些焦慮，她輕咬著指甲，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種不適感，明明對面長者並無異常，可她就聞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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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林源一派的豐志真人，貧道來自……長生宮。」他抬起拂塵，往萬叢綠中的金殿一指，「素來以煉丹為重，今日見小道友精湛的術法，不如與貧道的徒弟們切磋交流一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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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容後學婉拒，須先稟報家師，得到家師首肯後，後學定前去拜訪。」林槐拱手一禮，作勢想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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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沒辦法了。」道士語氣一轉，吹響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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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從一旁林間跳出幾名蒙面黑衣人，將他們包圍，林槐將蓮華拉至身後，拿出法劍禦敵，接連抵擋數次的攻擊後，他顯得氣喘吁吁，他小聲與蓮華說：「等等找到機會，妳就跑，回去找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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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師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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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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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輪攻擊開始後，林槐眼神暗示蓮華逃跑，「你們這些賊人，看劍！」他將敵人引至一處，好讓蓮華成功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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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闖出包圍網，用盡全力地奔跑，前方一抹黃色讓她停住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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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友，何須如此匆忙，妳師兄還未到長生宮呢？」他甩甩手中的拂塵，臉上的慈祥笑容，讓她渾身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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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往另一頭跑去，沒想到黑衣人又出現攔截住她的退路，「你們！？師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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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一息尚存，但恐怕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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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悲不自勝，此時，她『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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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拖著傷重的身子前來，想要救她，卻被黑衣人一劍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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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絕不能發生這樣的事！既然他們圖謀的是她，那就別讓他們得逞！她緊握著手中的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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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力往心窩一戳，錐心之痛到她差點無法拔出刀，但她還是用力拉扯出，鮮紅的湧泉噴灑了，翠綠草地上點點的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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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不能浪費蓮血！」道士拿著玉瓶抵在她心口，接取著流淌而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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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生命飛快得流逝，但卻覺得時間變得極為緩慢，她看著陽光從葉縫間落下的光輝，漸漸聽不到任何聲音，最後，手中的師刀……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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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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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以我的性命換取師兄生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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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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