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奇幻]《無頭郵件部》 - Chap.86：生不如死

莫明目不轉睛地打量面前那頭毛色亮澤的黑貓。

這是千秋的靈貓？怎麼可能？以她所知，如非繼承，一般見習女巫所召喚的皆是幼貓。然而眼前的小藍再怎麼看也是成貓，且依牠那靈壓看來戰鬥力非一般靈貓可比，千秋怎可能召喚到如此高等的靈貓？

要是當下讓母親知悉她還能聽見小藍「說話」，也許千秋的命運便要改寫了。

只可惜千秋缺乏這種自覺。

儘管自小在冷嘲熱諷下跌撞長大，千秋始終未能意識到自己到底哪裡不正常。她既不認為自己的「不一樣」有甚麼了不起，亦不會因此而自卑或感到難堪。在千秋的認知裡，女巫不會魔法才最匪夷所思，她能聽見貓語這回事根本不值一哂。

是以千秋腦海從未閃過要向母親提及自己能與小藍對話這個念頭。

她又怎知道生命之樹曾預言持有被詛咒懷錶的女巫當中，將出現一個能操控所有靈貓的人，而這人將左右整個吸血族的存亡？

一殺多生通於禪，為求自保，吸血族毫無疑問會防患於未然，決不可能讓區區一個女巫手執生殺大權。

直到許多年以後，每當千秋回想今日一劫，依然無法相信自己擁有如此大能，足以左右吸血族的存亡。充其量不就是個動物傳心師罷了，哪怕她能指揮所有靈貓作戰又如何？憑她一個手腳不協調的弱質女流如何能以一敵百？

預言難道就必然百分百真確？如此簡單道理，為何偏偏無人點破？

可是千秋不明白，面對大義，人類可以無懼死亡；然而面對未來與未知，人卻往往為恐懼所支配。

縱使所有人都認為不合理，誰又膽敢賭上全族人的性命冒險對抗預言？注碼太大，誰也輸不起。

輸不起的人當中，也包括石明智。

殺身成仁這些大道理他不懂也不想管，可是在愛情面前，他沒有選擇。

曾經，石明智以為餘生守護千秋便是他唯一的幸福。可是當 Lilith 再度出現在他眼前，早被掏空的心剎那間重新跳動，石明智又活過來了。

原來心還沒有死，只是一直掛在對方身上，離得很遠，很遠。

「你回來了。」石明智不自覺淚流滿面。

「我曾想過離開，讓你好好活著，做個幸福的普通人。」Lilith 以指尖接住他那滾燙的思念，「和我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條。」

石明智說得斬釘截鐵：「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失去她，他還能幸福嗎？

現在 Lilith 回來了，哪怕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也沒甚麼好怕的。

要他放棄當人類？沒問題，魂不附體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千秋。萬念俱灰的日子裡，是小千秋一丁一點地替他撿起破碎的心，讓他有所寄託 ── 他答應過千秋會當她的男朋友。

石明智想守信，無奈心臟沒那麼堅強，承受不住再次失去最愛的痛。

這些年來，石明智不斷捫心自問到底自己對千秋是習慣，是憐愛還是感恩？好像都有一點吧。他曾真心以為自己會照顧千秋到耄耋，直到重遇 Lilith，冰封的心再次為她跳動。

只為她一個跳動。

那一刻，石明智清楚知道自己已失去留在千秋身邊的資格。

那種談戀愛的家家酒，只是兩個快要乾涸的靈魂抱在一起相濡以沫，結果誰也沒得到過愛情。

儘管如此，千秋對石明智而言終究是個特別的存在，只可惜她不是「她」。那麼，就讓他自編自演，偷偷刪除一切通訊記錄與留言，將自己從千秋的生命中徹底抹走吧。

千秋還小，總有一日，她會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結束這場家家酒遊戲。

他能送她的最佳禮物，是這輩子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石明智原是那樣打算的。

「為甚麼？」豆大淚珠猶如流星殞落般劃過千秋的臉龐。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Ya2Ddp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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