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緣滅》及其他散文 - 致遙遠的你

真的好久沒見了，不知道你還好嗎？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BE1mdXCr

沒想到這就十數載了，很多事都已經物是人非。就看我們吧，這十幾年來，距離居然變得如此遙遠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jpMFomoq

明明以前是上一層樓下一層樓就能相遇的啊。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5pCzd6Wyn

那時的我可真年輕，簡單束著個馬尾，穿著一套樸實素淨的校裙，渾身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OvFoKbaC

而你，總愛穿著黑色襯衫，戴上一條棗紅色的領帶，擼起衣袖，右手時不時輕輕托著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左手則捧著一疊書，實是文質彬彬。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W4Su3J61

我記得我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那迷人的下雨天。那年我十六，你四十。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6Qxe21eIr

我瑟縮在球場的一角，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身上的冰冷，敵不過心中的寒意。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t0xsTbT3

此時，你撐著傘子來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sfidrQw8

你快步向我走來，問：「同學，你怎麼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INgpGFbp

這是你第一句跟我說的話。我永遠都記得。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OuFQ8isC

我不敢與陌生的你對視，只好把頭埋在膝蓋之間，盡力不去看你。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A914IHRJ

你繼續說：「現在是上課時間，你躲在這裡做······」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WdZrzjQC

然後你沒有再說話。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InK7tWrQ

以為你已走遠，我膽怯地抬起頭，卻發現你正皺著眉頭，緊緊盯著我的腿。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1QYFmJXF4

我被你看得不自在，便下意識往後挪了挪，你卻按住我的肩頭，聲音平靜又沈穩問道：「這些傷痕，是摔的，還是被打的？」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oQYHQ6lw

原來你是在看傷痕啊。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E7ruypfe

我不能發聲，也不敢作出任何表示。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FukmQQkp

你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蹲了下來，道：「看樣子，你就是他們說的『啞巴同學』吧。」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ORXEO8qH

你的觀察力真是比常人厲害得多呢。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JeC3RfFG

你又站了起來，向渾身濕漉漉的我遞出了手。我猶豫片刻，便將手放在你那溫暖的手心內。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jMPbDI5u

你拉著我的手腕走到校務處，腳步是粗暴憤怒的，手掌卻是溫柔敦厚的。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6hFDKwsK

你借了一條毛巾和一件校服，讓我去把濕透的校服換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ByItLMF7

做完這套流程，我坐了下來，你又蹲在我的面前，不厭其煩地開始為我腿上的傷口消毒。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o0NTyXrm

沾了消毒藥水的棉花棒觸碰到鮮血淋漓的傷口，又酥又麻，唯獨缺了痛感。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dfvTgl30

你我素不相識，此刻卻是如此的和諧平靜，你替我細心地擦著藥，我默默注視著你，想必這就是幸福吧。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RrjuPiNC

「疼的話記得要拍我的肩膀哦。」你不忘說，「別忘了被人欺負的話，也要跟我說。」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yxauLoBV

眼眶裡早是氤氳繚繞，聽到這番話，眼前景色突然一片澄明，臉上劃出一條晶瑩的冰路。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YDkXzqWh

看到這樣的我，你放下了棉花棒，從褲袋中掏出一方手帕，伸出來的手在接觸到我臉頰之際卻在空中一頓，轉而把手帕塞進我手中。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Zmjc2Zjj

「擦乾眼淚，就要變得堅強了，為那種人而流眼淚，不值得。你受到的委屈，學校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你微笑著說。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nFNtQ2aM

我相信你，所以我攥緊手中的手帕，輕輕印乾臉上的淚痕。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sZnLevkP

手帕有淡淡的茉莉清香，也是令人安神的香氣，繃著的心弦一瞬間放鬆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EST1nge4

我看著有幾點透明的手帕，窘迫地看著你，但你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於是又笑了，說：「我也不至於那麼小氣，會跟你計較這麼個小印子。」說罷，你等著我擦乾眼淚後，便毫不介意地接回那方髒兮兮的手帕。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XEprAX5p

這便是我們的初遇。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1doYe701d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欺負我的那幾個傢伙了。聽說是被退學的。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weXfw1Q3

於是我便去找你道謝，還繡了一朵茉莉花在一方潔白的手帕上，以示謝意。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IVXxNIWn

你看著手帕，笑道：「白色的茉莉花在白色的手帕上，怎麼看得清啊？」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nwV1Jqmj

你不會知道，這就是我的本意。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IqWBCHW9

有些事情，肉眼看不透，內心卻瞭然，才是最好的。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dxsUUi02

再說，白色的茉莉花在白色的手帕上，尋不到，更看不清。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35DrCP7I

不就是我嗎？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MaIM59xO

你沒再問下去，只是笑著將手帕收進襯衫胸前口袋內，說：「謝了，我會好好用的。」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yJfHi953

若我能開口講話，這一聲「謝了」，該是我對你說才對。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iv1HrHSe

溫柔似水的你救我於這場熊熊烈火之中，教我如何不多留心你幾眼、多關心你幾下？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fvaPnj4p

你讓我意識到，原來還是有人關心我的，這樣一來，我想要治好失語症的動力就更大了，畢竟現下，只有你是我活著的動力。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FmTfXoPE

接下來的幾年，我只敢遠遠地眺望你。我常想，真不中用啊，長了一張嘴，卻連一句話都不能跟你說。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lDp0zCnQ

可即便我不會說話，你也會來問候我、照顧我······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sZBMrVOu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懷疑過你的動機，畢竟人不會平白無故地對一個人好。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sRED3Vyg

你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但是你沒有直接回應，而是用不同的方式來表示你對我的好是不摻和一絲雜質的，只是單純地出於人對人的情感。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UoCzxtUA

從一開始的偶然碰面，到後來的故意相遇，我發現自己對你的情感，似乎有點變質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46Sob8r7

都說了吧，誰讓你對我如此上心？害我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q9YN9gin

不過諷刺的是，我不也對你上心了嗎？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LkwM05VK

只是上心後迎來的，是無盡的傷心。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KFptBwlA

我記得是畢業禮吧，手握著畢業捧花的我宛如新婚的新娘子般戰戰兢兢地來到你面前，趁四下無人，艱難地開口說了句：「我······我喜歡你。」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9acfGBDK

這是我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對你說的話。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jn94yfQX

四隻字脱口，全身的血液都禁不住湧上大腦，但看著久久沒有開口的你，額頭不免覆上一層薄汗。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k7VkBo0U

你的嘴在微微發抖，拳頭也握緊了，良久後才來了一句：「可我們是師生，這層關係是這輩子都擺脫不了的。」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CbzHA5Wq

這是你最後一句對我說的話。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xsWmmUQ2

說罷，你便轉身而去了，留下一個筆挺卻帶落寞的背影。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Vy3y1i05

你走得愈遠，落在地上的影子也愈來愈小，漸漸地，便再也不與我的影子重疊。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c1QGD31v

我被新郎拋棄了，但我想我是快樂的。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gm97X9t1

有遺憾的感情，應該才是最刻骨銘心的吧。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2W8lQjrz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執著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jGoqohNj

解脫吧，放手吧，瀟灑一點吧。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8raRcl1j

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2jXeCs3M

離開你，離開校園，離開這片地。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VPFO0SxY

而十幾年過去了，我們居然重聚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4F3WD5Pw

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看見我，心中竟不知是興奮還是悲傷。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0chhAyeC

我還是老模樣，而你卻真的變老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TG760MVI

重逢之際，四目相對，錯愕交纏。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jqTEQMRA

以前的我們都想看穿對方的靈魂，卻不敢開口；如今的我們看著彼此最真實的靈魂，卻選擇了沈默。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InGUQNGU

或許我們的容顏永遠定格在某一刻，但我們都深知，一切都變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lQynwRSo

於是你依舊朝我一笑，遲疑了一會兒，又像十幾年前那般離我而去。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uYzUQHk0

這次，你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影子，但我不慌，因為我早已釋懷了。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AlOwrCPa

萬物本應如此，生命只是無數次的輪迴，歷遍人生百味的我們，最後不還是要一起回到起點嗎？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1S3aIa5g

起點，一切重啟的起源。

2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3agd3RYjX

我們總算擺脫了彼此之間的關係。

ns18.216.71.122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