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分靠近，多十分喜歡。」
大學生活多彩，像謝白楓這樣開朗陽光的人，在校的知名度與受歡迎程度自然不算差，時常被同學邀著出門參加各種活動。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m4lfQTzz
大二生活在聲樂系比較緊湊，謝白楓和舒慕回的交集也相對減少，可突然間，他發現舒慕回似乎突然不樂意回覆自己訊息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kIGezuBQ
連帶往常總是讓舒慕回替舒潁傳話去家裡作客的訊息也都沒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qYj0PeAV
更甚至那經營已久、小有名氣的回聲寶寶粉絲專業也沒在經營。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29aRhrtK
那就不對了。
那天謝白楓下課，打了電話給舒慕回，他沒接，響到掛斷。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itLw2mpG
謝白楓心中焦慮更甚，不得已，便找到了他們家，按響了門鈴。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U2YMhO0a
出來開門的是外婆。謝白楓愣住，知道平日裡舒慕回要是在家，開門的基本不可能是外婆，更別提還有舒潁。
外婆看來精神不佳。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XGyWyY0X
賴素如的笑容很淡、很淺，不算真心，「小白來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PJHIalrs
看起來沒打算請自己進去坐。
謝白楓心底打鼓，有些不安，面色卻不顯，只是不自主放輕了嗓子，「外婆，我來找慕回。他不在家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zCflKPsK
賴素如欲言又止，好半晌走出家門，把門輕輕闔上，留了條縫隙，仰頭問謝白楓，「小白，酥酥沒告訴你，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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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謝白楓慌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DuUOjDAQ
謝白楓皺眉，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打心底冒出頭，急忙問：「慕回怎麼了？他出事了？他怎麼了？」
賴素如沒轍。她看一眼門內，再轉頭時眼眶紅了，泛著淚，「他……病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OoX8cXeZ
「病了？」謝白楓愣怔，沒想明白這才多久沒見怎麼突然病了，甚至可能病得嚴重，以至於打聽到的消息說他缺課近一週，「很嚴重嗎？他在裡面嗎？外婆，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他看醫生了嗎？他──」
「阿潁走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2R7RI0PV
老人家從不輕易落淚，賴素如卻哭得壓抑，顫抖的雙手不知道往哪邊放，「阿潁走了，酥酥就病了。是心病，我幫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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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白楓張了張嘴，好半晌沒反應過來，不曉得舒潁怎麼好端端突然走了，就像沒絲毫徵兆，「阿、阿姨她……」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z1pS2y4B
謝白楓嚥下一口口水，吱啞片刻才說：「……外婆您……節哀。要多保重身體。」
賴素如揮了揮手，沒太在意自己，而是說：「酥酥每天還是對我笑、給我買食物，確定我吃飽了，就又出門了。他總說他吃過了，但我知道他沒吃。」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buG6F6DU
「我知道。」賴素如依舊掉淚，巍巍顫顫地扶著門框，「我知道他沒吃，只是不想待在家裡，怕傷心、怕我看見。可我不知道他到底都去哪，又在哪待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賴素如抓緊謝白楓的手，像是終於抓到救命稻草，顫抖著說：「他中午高燒不退，吃了藥好不容易睡下，剛醒了又想出門，被我攔住了。好說歹說他才乖乖待屋裡。小白，我知道你拿他當好朋友，他也信賴你。算外婆求你，你、你幫外婆好好勸勸他，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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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白楓在賴素如的目光下走到他的房門前，輕輕敲了兩下，「慕回，我來了。我能進去看看你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vHq4PV9u
「慕回？」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cBhTntpt
「別進來。」
「慕回。」謝白楓緊了緊泛白的拳頭，低聲說：「外婆擔心你了。我進去看看你，好不好？」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txENYEPN
舒慕回沒應聲，似是聽見關鍵字而默許。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Mu2jK5WF
謝白楓深呼吸一口氣，而後轉開門把，打量僅有床頭燈的房間片刻，這才轉過頭朝賴素如點頭，緩緩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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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明白舒慕回性向的關係，謝白楓從未走進過舒慕回的房間，算是某種程度上的避嫌。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jEhQkLmX
他的房間原本應該是很乾淨的，和這人整體的形象一致。淡黃色的牆面讓光線更加柔和，搭著一簾鵝黃色的羽毛花樣窗簾，給人的感覺很溫暖、且平靜。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SoyvIZ1E
但唯獨書桌有些混亂，邊角放著的手機腳架倒在桌面，旁邊還有一疊略顯凌亂的紙張、一個資料夾，以及散在桌上素描筆、不知多少色的一系列彩鉛、摔在自上的一盒水彩。
謝白楓經過時不由自主駐足，看見一系列被塗成暗色色調的紙張，上頭的壓抑似乎能躍出紙面，透著一股難耐的窒息氛圍。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ZSZsX4Oa
他看清其中一張，墨色的背景中間站立著沒有五官的黑色Q版人偶，角落卻蹲著白底、將臉埋在膝彎裡的人偶，像是整個世界唯有那一處明亮，不受外界所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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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邊的單人床上，舒慕回靜靜倚著床板，連帶謝白楓進門，他都不曾轉過頭看他一眼，只是將視線對著窗外。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qcDgjjMk
舒慕回眼底下的烏青明顯，那是睡眠不足引起的痕跡。以往靈動的雙眼沒了生氣，泛紅的雙頰看來明顯病著，睡衣上的熊熊都隨著主人耷拉下耳朵，被舒慕回抱緊在懷裡的玩偶壓得微微變形。
看起來毫無攻擊性、也沒有反抗能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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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白楓沒有遇過這樣的事，也沒有安慰過失去至親的人。他不曉得怎樣開口才不顯得置身事外，不曉得怎樣安慰才算得當。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3fJjVF0S
他走去床邊半蹲下身，仰著頭看他，輕聲地喚：「慕回。」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ALkWQ8Nm
舒慕回依然沒動，手指下意識摩挲著狗狗玩偶，空洞的雙眼直視窗外的樹梢。
謝白楓心急卻也沒用，叫了他也不理，隨即伸出手，試探性握住他冰涼的掌。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smKFWZAw
舒慕回終於有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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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白楓知道因為性向的關係，他自始至終都會和同性之間保持距離，唯二較為親近的時候，也只是當年他腳受傷，必須依靠自己才好行走，以及那次與謝裕德的針鋒相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FaxxZtvp
手被收在掌心裡，隱約帶著薄汗。舒慕回收了兩次手，沒收成，便淡淡地瞥他一眼，口中有著從未有過的冷漠，「鬆手。」
「慕回。」謝白楓捏不準他的態度。為什麼沒哭、為什麼沒覺得委屈，反而是這種不該出現的淡漠，像是抽離了一切「不應該出現」的失控情緒，「慕回，你還好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Bt94FFnI
「謝白楓。」舒慕回看著他，眼神沒有溫度，「鬆手。」
「我不鬆。」謝白楓皺眉，舒慕回沒理他，又一次別開視線，只有指頭在謝白楓手心裡曲起，像是覺得不自在，「別折磨自己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Uj8Ia3do
舒慕回沒說話。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qHEqbHtWO
「外婆擔心你。」謝白楓頓了片刻，「我也擔心你。」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MrtI8SAq
舒慕回依舊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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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白楓咬牙，話語更輕了，「阿姨也不希望見你這樣。」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m9lF9jL2
舒慕回用力抽手，依舊沒抽動，於是大聲吼他，紅著眼吼他，「閉嘴！你出去！」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FxmrgGUp
他不是冷淡、他不是足夠理智、他不是真的能夠輕易放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iZoNicvI
他只是習慣在家裡擔起支柱，不容許自己在兩個親人面前呈現一絲一毫軟弱的模樣，更不容許自己因為各種打擊而擊潰自己的心理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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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回。」謝白楓握緊他的手腕，不容許他抽走，「她走了。你明白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AnPvfxYy
「出去！」舒慕回瞪紅了雙眼，甚至帶著隱約可見的凶光。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HeboLm2F
「舒慕回！」謝白楓受了一巴掌在臉上，卻只是再用一隻手箝制住他，俯身湊近，直直望著他泛淚的眼底，「她走了！她不在了！聽懂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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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白楓你有病嗎！」舒慕回抽噎，用力將謝白楓推搡在地，淚水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滴在緊握的雙拳上，滴在謝白楓的心底，「你有病嗎我不需要你一再提醒我！」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z9GM86uW
舒慕回顫抖著，斂下那雙帶著懊惱神色的眉眼，遮擋住光亮，緊皺的眉頭似乎把希冀都給擰碎。他覺得冷，很冷，冷到想把自己藏起來，誰也別見。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TonqD9uK
「滾！我讓你滾！」
跌坐在地面的謝白楓起身。舒慕回抽了下鼻子抬眸，卻被一把攬進謝白楓懷裡，沒有預料中的氣極敗壞，只能感受到他僵硬的手臂輕輕拍在自己背上，像是很稚嫩的安慰，「哭吧。難受就哭，外婆聽不見，就我知道而已。」
舒慕回的愣怔持續很久，而後慢慢地，伸出手捏住謝白楓的衣襬，繼而低頭把腦袋埋進他的頸窩，難耐地抽泣起來。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ldqomteW
謝白楓第一次見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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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受傷痛了，即便他怕疼，也不曾哭過半次，只是紅著眼說好疼。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PO8DOayn
從前他受委屈了，即便難過，也只是在眼底鋪上落寞，而後輕聲說有點難過。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4LsMh0M22
從前他覺得害怕了，即便不安，也只是有些心慌地轉動眼珠，手足無措地問怎麼辦。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wIbBGiLp
卻從未有過放縱哭泣的時候。
原來他不是不愛哭。他只是習慣站在保護者的高度，不容許自己懦弱而已。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ayFfmtIw
曾經他對自己的偶爾示弱，都已經是他難能可貴的拋下包袱，希望自己能被照顧而已。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ICao2iDz
他也想被照顧，只是他明白自己，不會是個能永遠陪伴他的角色。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wpKhk4IW
因為他認為自己只是朋友，僅此而已。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VzFq0OFW
殊不知，謝白楓可能不夠直，尤其在窺探到舒慕回更多私下模樣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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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軀體隔著一層距離，沒有過度親暱的觸碰。可淚水卻好像代替了長指，如同作畫一般，沿著謝白楓的鎖骨，一路描繪過結實的胸膛、腹部明顯的紋理、沒入褲子的束口，隱密而不為人知。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UiB2fE0u
僵硬的手臂逐漸恢復自然，謝白楓的輕拍變成輕攬，使他靠得更近一些，那是他無法自控的自私，與對自己的試探。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Shealzdw
試探自己是不是為舒慕回而曲折出弧度。
舒慕回又縮了下身子，彎曲的腿抵著謝白楓的胸口，謝白楓的下巴便也埋在舒慕回耳側，在他耳根子邊細語，夾帶著莫名的啞：「不怕，沒事，我在這陪你。」
舒慕回覺得冷，經歷的一切都讓他覺得冷。放肆的手臂慢慢攀附，菟絲般由衣襬，延伸至謝白楓腰際。攥緊的手指泛白，指節的顫慄隔著衣服、皮肉，敲打進謝白楓心底，促使他嚥下一口唾沫，發麻的頭皮只能聽見舒慕回在他耳邊顫抖著說：「小白，我害怕。」
他受不住了，經受不住謝白楓出奇不意地闖進他的計畫裡，即便冷著臉也推不開他，於是一點點被他的體貼熨燙冰冷的心，從心底冒出了芽，等待著破土而生。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UmbWGtZt
他想抓住這個人，自私地抓著。他是個人，他也會怕的。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biBbxbrl
怕面對那些親情所帶來的沉重負擔，更怕面對那些無法自控的結局，唏噓到無人能替他流下半滴淚。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TOe0kx1Su
不再願意瞻前顧後，如果出事了，也許謝白楓會打心底替自己難過，那便好了，自己即便下了地獄也有人惦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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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MdSiyK39
「我好怕，」舒慕回抽噎聲不斷，他不想管自己會不會連累到他了，於是整張臉貼在謝白楓溫熱的脖頸上，依稀能察覺到脈搏強而有力的跳動，跳進他無助的心房，扎下了根，「我好怕......求你別走。」
溫潤的細語敲碎了心臟，滲出一點點蜜，帶著不為人知的雀躍。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pk5nadXK
那是出自被心悅之人依賴的歡喜。
§落花的碎嘴時間§
小寶貝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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