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將至 - 第五天(16)

　　蒂亞感受到了身後的無形氣息，同時傳來利物插入血肉再拔出的聲音。眾人回過頭去，倒在地上露出猙獰面孔的喔貝已經斷氣，血泊從破開的胸腔快速擴散。這裡多了一具屍體，眾人卻找不到兇手。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INbwnbmK

　　蒂亞往側邊轉身砍去，與刺來的劍互擊，對方力道大得令她踉蹌，被擊退數步。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XQ4tDjRj

　　不應存在之物再次出現，令法拉驚得噎氣。她昨晚沒有正眼觀察過這靈體，但它的慘白身影似乎變得相當稀薄，淡藍色脈絡擴散而出，彷彿有閃電在它體內亂竄。

　　特拉瑪盯著它，感受到冰冷竄上背脊。那就是殺手，她想，底里斯竟藏著這種可怕怪物。那很像昨晚窗外透進的光芒。

　　「法拉姐姐，那到底是什麼？」

　　「待在我身邊，千萬別離開。」法拉手持小刀守在特拉瑪身旁。

　　「你是誰？告訴我！」蒂亞持劍的手被震得麻痺，她緊握劍柄，踏穩腳步擺出架式，直面蒼白的幽靈。

　　直到她的脖子再度滲出血。

　　蒂亞心裡仍想著必須得保持專注與清醒，但眩暈感立刻襲來，意識逐漸模糊，得集中注意力才不至於跪倒。

　　沙塔斯即刻以長槍刺穿靈體的頭部，卻又幻化為煙霧，沒有刺中目標的手感讓他惱怒。靈體避開長槍後又瞬間凝聚，如薄冰般的細劍朝沙塔斯揮去，距離過近的他感受危機，橫舉槍身後退格擋，槍柄被俐落地斬成兩截。他勉強維持平衡，將變成木棍的槍柄擲出，木棍仍然穿過了劍士霧化的身體。

　　箭矢平飛而來，直刺靈體的頭顱，卻再一次地穿過了目標，飛箭紮實地插入後方的木桌板。莉絲咂嘴，這箭的箭頭塗上了海爾莉給她的聖水，卻一點用都沒有。

　　靈體在蒂亞旁現身，朝向她發起猛攻。蒂亞以驚異的反應和速度迴避並架開攻擊，彷彿預料到每一個刺擊和劈砍，但不斷流血的她無法集中精神，在未被擊中的情況下自己倒下了。

　　「該死！」沙塔斯怒罵，放開長槍緊急撲身，環抱蒂亞以肉身保護她。

　　靈體在砍倒蒂亞後，突然對她失去興趣，再度化為煙霧飛散。在有人理解它的目的前，煙霧凝聚集中在特拉瑪面前，現出人形。

　　特拉瑪不理解眼前發生的事，蒂亞受傷倒地了？這人為什麼不像人樣？它想對我做什麼？她有太多的疑問，卻在見到朝著自己而來的劍尖時全部忘記了。

　　法拉將特拉瑪護在身後，集中精神，將雙手上下交疊後張開，同時使用冰矛和火焰產生交互作用，向前噴出大量蒸騰水氣，靈體與水氣就像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哪部分才是靈體的真身。

　　她在靈體反應過來前再次使用奇術，指尖流竄無數電流細絲。閃電從舉起的手中擊出，雷光伴隨轟然巨響，將她面前的靈體連同水氣一起炸開。光滑的地磚炸裂，碎石紛飛，留下漆黑焦痕，彷彿真從天上降下怒雷。

　　法拉閉眼避過了強光，但一對敏感的犬耳被震得耳鳴，頭痛欲裂。這個融合奇術的危險技巧並非法拉首創，但只有她做到了雷霆萬鈞的等級。

　　靈體不見蹤跡，法拉仍然保持警戒。但她未發現，蒼白的面孔現形在特拉瑪後方。

　　特拉瑪轉過身，與靈體四目相接，頭一次能仔細看清楚靈體的模樣。她本該感到害怕，卻被滿滿的荒謬感蓋過了。比起逃跑尖叫，她更想問個清楚，儘管忘記要問什麼了。

　　為什麼它會讓自己有這種錯亂感？

　　一個與白色靈體完全相反的灰黑身影憑空出現，將特拉瑪撞開，擋在靈體面前。

　　「洛先生！？」倒地的特拉瑪訝異道，黑龍正面接下了一劍。洛以附有龍鱗的手緊抓住白劍劍身，但劍尖還是刺入了喉頭，黑血緩緩流出。

　　「離我遠一點。」在洛與靈體對峙時，一個微弱的光球飄出向眾人說。靈體沒有再化為煙霧逃離，維持著刺擊的模樣一動也不動。「我把它困住了。你們必須快逃，越遠越好。」

　　「我聽不懂，但先生您怎麼辦？如果您也敵不過它——」

　　「聽洛先生的，我們得走了。」法拉搭上特拉瑪的肩，嚴肅地對她說。

　　「我、可是、那靈體是為了找我——」

　　「那才是問題所在！」法拉半強迫地想將特拉瑪拉走，但特拉瑪猶豫不決。蒂亞和洛因為前來殺她的殺手而受傷了，她無法置身事外。要是來到這裡卻誰都保護不了的話，那她究竟還能做什麼？

　　靈體的劍此時急速伸長，從洛的後頸和長袍刺出。洛在危急時刻鬆開握住劍身的手施法，但劍已往一側砍出。滿注能量、如紙片薄的細劍像切奶油般由內而外砍斷龍鱗，將洛的脖子砍出了大缺口。洛瞬間失去意識，在他倒下之前無形結界消散而去。

　　靈體毫無阻礙地將劍刺向特拉瑪。法拉連訝異的時間都沒有，特拉瑪掏出短晶杖瞄準了靈體。

　　本應深入特拉瑪喉頭的細劍停在她面前，她也本該立刻扣下扳機，但雙方在剎那間靜止不動。

　　那劍會奪走我的性命吧，特拉瑪停止呼吸。那它在等什麼呢。

　　也許是出自於妄想產生的幻覺，她似乎看見蒼白面孔緊閉的嘴慢慢張開，她不該期待對方會說出什麼，但——

　　突然，某種漆黑的存在——或某種不存在的東西——凝聚成細圓柱從門口處射來，由下至上劃過靈體，再順路劃破仲裁庭的地板、牆面和天花板。與光柱完全相反的細小「暗柱」轉眼間失去蹤影，彷彿不曾存在，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令眾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頓時間，「暗柱」掃過的表面龜裂崩毀，如紙片遇到火焰般消逝殆盡，連瓦礫碎屑都沒留下。而首當其衝的劍士靈體被削去一半的身體，但它仍然頂著半張臉，面無表情地站著。

　　同一時間，洛並沒有昏厥，他立即伸手撫過斷開的頸部，強烈白光從傷口放出後隨即縮減，傷口迅速閉合。他在跌落地面前就恢復了意識，被封住傷口產生的劇痛給痛醒。

　　洛起身想繼續對付靈體，但在看到暗柱和它的來源時，立即打消了念頭。

　　這並不是他所設想的最糟情況，但也相去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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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有意識，我能控制。

　　我本來是這樣以為的。我的手腳聽我指揮，不再是坐在劇院中看戲的觀眾，但內心似乎滿溢著平常不可能有的可怕想法。

　　在我先前威脅要殺了那黑龍時，那把該死的黑刀再度出現了，那刀還跟先前長得不太一樣。那時我以為我又被操縱了，然而我逐漸發覺，那完全是出自於我的意志，由我做出的選擇。那時如果我想殺他的話，我真的會砍下去。

　　就像現在，我決定要消滅面前這長著「神人」模樣的鬼魂一樣。

　　從那之後，我就多少能控制佔據了我身體的凶器，就像那鬼魂能隨意變換模樣。是不是我曾經用這黑刀擊退過它有關？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我的心中的聲音告訴我要消滅它，我也同意，而且我完全知道該怎麼做。

　　我接受你了。不需要再逼迫我了。

　　我單純地舉槍對鬼魂扣下扳機，直接把那變形的黑刀發射出去，黑柱掃過的東西全毀，對這漂亮的議場造成不必要的破壞。破壞力超乎我的想像，卻似乎在預料之中。

　　那鬼魂整個左半身被轟散了，但它還是好端端地站在那裡，任憑淺藍粒子物體流散。身體對它而言完全沒有意義，看起來真噁心。

　　議場裡還有其他我認識的搜救小隊的人，大概被我嚇壞了吧。不過你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蒂亞身上會比較好。祭司帶著祭祀刀和我的血嘗試去救她了。

　　由我對付它。鬼魂沒死——如果它還算活著的話，不過我引起它的注意了。那空洞的單隻眼絕對是在瞪著我。沒錯，離特拉瑪遠一點，你這個怪物。

　　來啊，敢來就來。我打敗過你一次了。

　　它向我正面飛來，連那得意的煙霧都不用了。但這是它絕望的反攻。

　　臉部正面突刺。在我能見到它的動作之前，聲音從我心底傳出，手也同時動了起來，將光束槍以左手放下，右手舉拳握住，伸出跟它那白劍同樣細長的黑刀。

　　註定會刺來的一劍，註定會被擋下的一劍。我順暢揮出沒有重量與實感的黑刀，砍向我眼前的劍尖。我毫無緊張感，早就看到了結局。

　　就像用鐵棍敲上玻璃，白劍在碰到我的黑刀時就應聲粉碎，黑刀深入，白劍劍身逐漸碎裂，化成千萬個墜落的細小光點。我看清楚了，其中有許多光點被吸入吞沒進黑刀中。

　　就跟昨晚交鋒時一樣。所以我才擁有了你的力量。

　　左上揮砍、中間突刺、往左上揮起後再往右下斜砍、右上左側中間右上右側左側中間左上左側。腦子如同電腦的程式碼，不停冒出指令。

　　鬼魂用著異常的速度，揮出極其凌亂、毫無章法的劍，但在它的每一動作前，我都能先行一步反應——不，其實是預知。在能思考之前，手腕就不停變換角度，極為精確地讓黑刀與白劍互撞，玻璃的碎裂聲停不下來，爆散如金屬火花的光點。它越是拼命攻擊，它身形的存在就越加稀薄。

　　你不可能贏過我。我在你之上。

　　它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堅持不懈，我感到有些欽佩。

　　我在雙方交戰間找到看似不可能存在的縫隙，輕輕往後一跳，同時收回我的刀，把握在手中的黑色物體變形。真神奇，這東西現在完全聽從我的指示和想像，想做什麼都做得到。

　　就用那個吧，我在科幻電影裡看過的東西。這東西對鬼怪說不定意外有用。

　　我將手中的純黑球體往前一扔，而它仍然不逃開，朝我衝刺。

　　黑球在瞬間膨脹後又迅速收縮，周圍的空間扭曲往球體內縮入，範圍不大，但正好包覆了鬼魂。鬼魂剩下的半邊身體，包括灰白和亮藍的部分，全部都被黑球暴力吸入，彷彿被拉長、變得稀薄，沒有一處人樣，它想逃也逃不掉了。

　　最後黑球縮小到極限時，如同爆炸般急速膨脹，將接觸的事物吞噬，包括被吸入的鬼魂。我見到的最後身影，是它那能直看見底的透明瞳孔，這美得莫名的小東西也被平等地吞沒。我看著這一切發生，毫無情緒。

　　黑球完成任務後就突然收縮消失，留下被削出工整圓形窟窿的地面，而鬼魂連痕跡都不剩。還好黑球有如我所想般的運作，沒有失控變成吞掉整個地球的黑洞。話說這異世界應該不是地球？隨便吧。

　　不，還沒結束。我那個對壞事特別準確的預感如此警告我。

　　還沒有結束。黑龍好像想伸手對我施什麼法把魔法封住，我不滿地向他瞪過去。

　　很好，無論如何，這讓他停下來了。你很慌張嗎？越慌張越好，比那平常的死人臉要好太多了。

　　法拉帶著憂心表情跑向我，似乎在開口對我說什麼，我聽不到，她的聲音好像被摀住了一樣模糊不清。我不能分心在她身上，必須毀了那鬼魂才行，必須毀了它。

　　那裡。我舉起光束槍往法拉的肩頭後射擊，射去的黑柱命中浮在空中的白劍，將劍徹底擊碎，裂成數十塊碎片。每個碎片都是他身體的部位，手指、膝蓋、眼珠、嘴角、胸腔、心臟，破碎卻完整。

　　劍的碎片沒有落下，而是在眼前散在空中後停住，每個碎片都開始原地轉動，將銳利鋒刃對向特拉瑪。

　　如果你想這麼做，那我也有我的想法。

　　我舉起槍的雙手覆蓋上一層無光的漆黑，黑色像蠕動蟲群般爬到槍身，往外擴展。槍如我想像般立即成形，本來簡單的槍管上伸出了黑暗的握把、彈匣、準星，還有其他不知名的構造，變成了一把外型先進許多的步槍。

　　這到底是什麼槍呢？算了，反正能用就好。我有點裝模作樣地將步槍槍托抵在肩上，準星對準那些空中碎片的其中一塊，扣下扳機。

　　隨著規律的爆發聲，一顆顆暗色的子彈擊發飛出。我很確定這些子彈不是用火藥推進的，究竟是怎麼運作的，我也懶得管了。我能清楚看見，每個子彈都準確擊中了劍的碎片，在碰撞時形成乒乓球大小的黑球，就像剛才一樣將事物一個個吞沒，形成既詭異又壯麗的畫面，然後一齊縮小，消滅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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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無數轟然巨響後，一切又恢復寂靜。對方不存在了，空氣中再也沒有任何白霧。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Y8eIae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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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就徹底結束了。但別說是放鬆，我從一開始內心就毫無波瀾。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zXxr0fWF

　　這算不算很可怕的事？可怕的鬼魂，被我用更可怕的方式解決，準確無誤地將碎片全部消滅了。鬼魂和劍並非死亡或粉碎，而是從這世上被抹除。

　　我想起前幾天，那個被黑刀砍中的第一個犧牲者，他的血肉和骨架逐漸化為紅霧的畫面仍然揮之不去。

　　喔……喔……天啊……

　　實感在這時回歸了，手上的槍也變回了普通的鐵管槍。我才以正常的心態意識到我的所作所為。但我不想要現在恢復理智。

　　它曾經是那在電視上出現的男生，而我……那是我自己的想法、自己做出的決定嗎？一團混亂……

　　「青云！」法拉趕來我身邊，抱緊不支倒地的我。原來我軟腳跪倒了，光滑石磚的冰冷觸感傳來。

　　「結束了嗎？」我虛弱地問，我已經無法肯定任何事情了。

　　「當然，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那就……太好了。」

　　法拉的擁抱好輕柔，好有安全感。我很想就這麼睡去，但我不能把她帶回我的世界，至少在她同意前還不行。

　　蒂亞也趕過來看到我的慘樣。她的詛咒解除了讓我感到欣慰，但我也無言以對。

　　「就像我說的，」蒂亞露出她的無敵笑容對我說。「當妳知道那是正確的時候，是停不下來的。」

　　我不置可否，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我們安全了嗎？」沙塔斯單手抓住握柄斷掉的長槍問洛，他看來也經過一陣激戰。

　　「過程不如所想，但告一段落了。」洛起身不甘心地回應。

　　「很好。」

　　沙塔斯上前冷不防朝洛的臉全力揮拳，將黑龍重重揍躺。這嚇得我差點罵出髒話。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MCGvo4Yi

　　「不要臉的敗類！」暴怒的沙塔斯緊握拳頭，似乎被洛臉上的尖銳鱗片割傷流出血，更顯出他的憤慨。「你這幾天來把我們當白痴耍，肯定笑得很開心吧！」

　　「沙塔斯！？怎麼回事！」特拉瑪著急問。總算要攤牌了。

　　「這傢伙早就得知殺手會襲擊，卻故意隱瞞，將您當作現成的誘餌把殺手引出來，還想在危急關頭救人一命賣人情，完全不覺得自己會失敗。」

　　「你們早就知道了？」

　　「他從昨晚就可以用魔法通知您，終止今天的會議，但比起您的安全，他更在乎自己能否殺敵立功。他不想告知您蒂亞殿下獲救、殺手將會襲擊，因為這只會壞了他的盤算，就像里克堡那時一樣。」

　　「是……這樣嗎？」

　　面對特拉瑪的疑問，洛默默站起，無言以對。

　　「不是很伶牙俐齒嗎？失敗丟了臉，就不敢講話了？」沙塔斯繼續逼問，但更像在發洩。「殿下們得冒著風險分頭行動，也是為了收拾你的爛攤子。事到如今還膽敢利用他人的善意，無恥透頂！如果你不懂團結合作或互相理解，想獨善其身，心裡滿是算計走險路，那你會落得這下場也怪不了別人。而會選擇相信你的我們也真是活該，就算我們在這死於非命，你也只會說個風涼話，拍拍屁股走人吧！少擺出一副受害者的臉！我有哪裡說錯，就反駁我啊！」

　　即使被如此羞辱，黑龍還是別過視線一聲不吭，在場的三位公主也沒為他辯護，她們也都心裡有數吧。我看到此為止了。

　　「會危害到王族的人，都是我的敵人。」沙塔斯單手持斷槍頭指向洛。「盧布夏菲爾容不下你這危險份子。回去晉見國王之後，你哪怕還有一絲愧疚的話，就帶著你的魔法，滾得遠遠的。往後你膽敢再靠近公主殿下，我就殺了你。」

　　「洛先生，」特拉瑪半信半疑地開口。「您真的知道，我有可能會死嗎？您有……這麼做的理由，對嗎？」

　　他仍然保持沉默，活像個被老師訓斥的國中生。這我還挺有經驗的，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從旁人視角看來真是遜斃了。

　　蒂亞此時待在祭司身旁，以為是要向她表達感謝，但她們一起低頭靜靜看著議場中的一具屍體。屍體死狀太悽慘我不敢直視，不過我見過那張臉，那是祭司的爛爸爸。

　　祭司垂著尾巴什麼都沒說，蒂亞待在一旁。她救了蒂亞，卻救不了自己的父親。她爸是個爛人，或許也是為了個爛理由出現在這，但她也不會想看到他死的不明不白。

　　「我能幫妳帶他回到部落。」蒂亞問。

　　「不屬於，部落。葬在別處。」祭司看著屍體回應。

　　「不需要再做什麼嗎？」

　　「見證命運，足矣。」

　　見證命運……她在出發前對我說過的，是她爸爸死去的命運嗎？見證一個無法改變的命運，到底有什麼用，我還是無法參透這點。

　　「神明，選上妳。妳也會，看到。」

　　「看到什麼？」

　　「命運。」

　　「……好吧。」我也會預見一個我改變不了的結局？我嘆了口氣，這根本沒有意義。

　　「我們先離開這裡。青云，妳能走嗎？」法拉輕聲問。

　　「嗯。」我有點虛弱地站起來說。我也想在我吐出來之前離開這裡，想要有個人陪著。

　　沙塔斯扔下斷槍，隨地拿起一塊布蓋住祭司父親臉部，輕抱起屍體，陰鬱走向議場門口。祭司和蒂亞跟在後頭。特拉瑪眼見黑龍不回應也放棄了，走到一旁的地下密門探進去，似乎是要把躲在裡頭的人叫出來。

　　「你的運氣真是糟透了啊。」從剛剛就看著的莉絲對洛嘲諷一句，輕巧地離開。如果是平常的我，一定也會趁機嘴他，但我沒有這心情。

　　他是單純的心情難受呢，還是終於有所體悟，我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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