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 - 第八章——路徑依賴

哲學系在專校比較特殊，別的學科多少也需要些設備輔助，哲學只要ai錄影就足以。教室內投影設備、增強現實對於他們沒有什麼作用，抽象的理念無法借助任何東西展示。

一諾也被這廣場上的學習會震懾，這種環境，換上一身衣裳就是古希臘的思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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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十分鐘，怎料自己已經是最晚的那個。廣場上加上一諾也才九人，卻已經是預約出席的所有學生。早已抵達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討論，他們各自已經是學習會，聚集在廣場不過是分享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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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有一半人的討論，都圍繞著一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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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一諾同學！」一名女生留意到手機提示，“學生已齊集，可隨時開始學習會。“四處張望發現一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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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禮貌地點頭，出席資料中顯示那名女生叫賀希彤，比自己大一歲。賀希彤的樣子比手機上更加好看，天生帶有微微褐色的中短髮，陽光健談的樣貌，寬鬆的襯衫跟褲子，身邊朋友都形容她很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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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彤自然地走近一諾說「這邊。」說完牽起一諾的手走到剛才的位置說：「我叫賀希彤，我們都很仰慕你校外實習的經歷，你跟我們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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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那些綁架案是針對適應者的種族清洗嗎？」

「會重新激發二十年前的衝突嗎？」

「聽說你被綁架了，他們綁架你是為了什麼？讓你解開葛提爾問題嗎？」

「怎麼會，這些問題直接去問就好了。需要綁架當然是為了解決去個性化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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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彤看著各人七嘴八舌，不斷逼近一諾，賀希彤為一諾推開了眾人說：「你們先別問了，讓一諾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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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被眾人期待著敘述校外實習的經歷，靦腆地說：「這麼問，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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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一開始說起吧。」賀希彤提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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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韋言還有子柏分析……」一諾的敘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聚首聆聽一諾校外冒險的故事，完結後還接連著提問與回答，說得一諾口乾舌燥。賀希彤貼心地為一諾點了果汁，讓無人機送到廣場。一諾其實都已經說完了，大家卻還是圍在周邊，討論這件事情的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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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的那些都不是哲學了吧，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範疇就不要在哲學的學習會上說了。」賀希彤忍不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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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套用於現實也是一種學習啊。」

「這裡的人不都是兼修這幾門嗎。哪門的學習會都不過是換個地方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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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彤忍不住扶額：「你們總不能第一天就把一諾同學嚇跑吧，她都還沒選完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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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會來社會學的學習……」

「經濟學待會有高年級的教授……」

「不如待會也跟倫理學的分享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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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會還有別的事，就先不去了。」一諾漸漸學會大聲說話，大家不會停下來，大家都習慣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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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地大家又能聽見，表示過可惜後紛紛散去，繼續下一場地學習會。留下賀希彤跟一諾在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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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會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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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一起實習的韋言問我要不要參加模擬戰，我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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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戰？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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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諾搖頭，賀希彤給她解釋「那是設計出來，戰爭的模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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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 g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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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本人不用上場，而是派出無人機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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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電子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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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不過規則復雜，娛樂性極差，沒有太多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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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參加的隊伍不就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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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彤點頭：「而且這種比賽，參加的都是武者標籤，其餘類型的標籤都不會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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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是操縱無人機嗎？那就算不是武者標籤也能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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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小看武者標籤帶來的強化了，跟我們比起來，武者標籤的反應速度、動態視力、肌肉記憶都是天差地別，我們參加只有被玩弄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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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武者標籤參與，那豈不是更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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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也就湊出十隊，加起來也就三十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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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參與總是一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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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個必要不是嗎？」賀希彤自問自答：「他們生來反應更快、力氣更大；我們思維更加縝密。他們的學習在肌肉，我們的學習在大腦。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去走別人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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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邀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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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掉不就好了。選擇適合自己的方向，這是專校針對十二到十五歲最首要的學習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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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一諾不禁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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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選好課了嗎？要不要來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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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擾了。」子柏在兩人後面說，打斷了賀希彤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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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看見子柏出現在廣場很是意外，第一反應說：「你來晚了，學習會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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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選過哲學，我是來找你的。」子柏對一諾說：「跟我去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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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希彤看見子柏專門來找一諾，臉紅地摀嘴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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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待會去心理課學習會找你吧。」一諾想著子柏應該由什麼重要的話才會來找自己，跟著子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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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旁邊就是美術館，子柏三不五時在美術館流連，兩人說到要聊什麼，自然地進到美術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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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好美……」一諾進入美術館第一反應只有無盡的驚嘆，包豪斯線條幾何風格組成現代美術館的前廳，建築上的簡約反襯展示的美術作品，彼此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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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最次的了。」子柏當然清楚能放在前廳展示的作品絕不是泛泛之輩，只是文人相輕不願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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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一諾已經忘了子柏為什麼找自己，靠近一尊抽像人形銅像仔細觀看，幾乎要摸到的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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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你些事，要看我等會帶你去看更好的。」子柏語氣嚴肅，表情卻一臉從容地說：「你收到韋言的訊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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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目光一轉，正視子柏回答：「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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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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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要不要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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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模擬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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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聽賀同學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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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柏聽了大概已經知道一諾在想什麼，微微點頭說：「你不想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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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同學說得很合理，反應速度的、動態視力那些本來就不是不得強項，參加了也只會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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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非武者標籤都是這麼想的，同時所有武者標籤也都不約而同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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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要回覆韋言，你就來了。」一諾補充，轉念一想子柏找自己作什：「你找我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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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希望你能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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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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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兩個人贏的概率太低了，與之相對就算第三人不是武者，勝率也會直線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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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也沒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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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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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武者標籤沒有別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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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他也不會去問……」子柏笑著回答：「他害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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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怎麼就沒有多說幾句呢……」一諾有些失落，明明韋言這麼需要自己幫忙，卻只是輕描淡寫的兩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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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也在意你啦。」子柏說出韋言藏在心中的想法：「你第一天入學就被他拉去校外實習，他已經覺得耽誤了你的前程。要是光憑自己的需要就向你求助，就算是他也太自私了。他只能向你提出邀請，並且祈求你對模擬戰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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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一諾沒有想過子柏居然懂那麼多，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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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柏一臉自信地笑說：「詩文來來去去就這些玩意，我都玩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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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聽了也跟著笑，思緒有回到問題上：「那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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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從不干預別人的去留。」子柏瀟灑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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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已經親自來找我了，明明可以發信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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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信息怕你會錯意了。」子柏笑言：「何況有些想法只能親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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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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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模擬戰組隊參加，不過隊伍人員能夠隨時更換。」子柏不苟言笑地說：「韋言害羞，我不認識武者，你志不在此，當然找不到隊友。但若是打出成績，那你若是中途感到無趣了，退出也都不成大礙。畢竟你已經幫助了韋言，也嘗試過與武者交手，這對各方都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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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一諾仔細琢磨，再次感嘆：「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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