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的校愛活動》 - #6

顯得有點逼擠，他們的身體輕微觸踫，感受對方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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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他卻沒有絲意的睡意，完全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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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妳睡了嗎？」這是關燈後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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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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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回家是因為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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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男生，有必要直覺那麼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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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一個人在書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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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長大就會明白，生活有許多事都無能為力，不論是感情，還是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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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不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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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學校的辦公室政治才厲害。」她的語氣顯出深深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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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完全明白她的痛，只能說：「辛苦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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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為什麼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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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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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真實原因，你當我真的不知嗎？前言不對後語，一時家中沒有人，一時又有人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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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了？那為什麼留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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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也想你留下吧。」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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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跳加速之際，她立即補充一句：「我的意思是⋯⋯不想回家的人總有原因，需要一個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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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真的很喜歡這個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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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下：「可以不那麼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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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啊，你不能阻止別人對你的感覺，正如不能阻止別人討厭你，或是我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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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下去，發現氣氛有點尷尬，就換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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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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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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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真道：「但我沒有騙妳，我的家是經常沒人⋯⋯同時也會突然通知我會回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的家就是這樣，他們來去如風，可以去旅行而失蹤幾個月。我感到自己其實不是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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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你很重要。總會找到一個覺得你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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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他們互相傾訴心事，暫時抹去老師跟學生的身份，超越年齡的界限，在溫暖被窩敞開心扉，緩緩訴說自己心中久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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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的出身背景，令他們有共同的語言，能夠明白對方的感受和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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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寂寞不在乎你擁有多少個朋友，而是有沒有一個人跟你分享相同的感受和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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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凡想，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到毫不寂寞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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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腦海有無數幻想，但慢慢在對談中已完全忘記，心靈的契合那一種層次比肉體來得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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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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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來後，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拖着她的手，好軟柔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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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貪戀這一晌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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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凡。你裝夠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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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擦一擦眼睛說：「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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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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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不起，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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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裝，最好不知道。」她笑罵，他也跟着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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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上學天，他們相約一起在小食部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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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一口維他奶，放下說：「你要努力讀書啊，考好這次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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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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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買。聽到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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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手取來就喝，然後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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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實在讀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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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能力卻又不讀，這是浪費。」她又拿起維他奶，喝了一口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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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讀不讀也沒有人在意。」他又取起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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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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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妳這麼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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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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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王老師向他們走過來，其勢洶洶，似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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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狠盯了張天凡一眼，就轉頭對廖敏兒說：「廖老師，妳跟我來一下，有人看到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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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情嚴肅，沒有一點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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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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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臨別時，轉頭瞄了他一眼，而他的眼神充滿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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