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沒有得到救贖 - 十四、筆錄

今天是我和席婭娜做筆錄的日子。

我們站在那道門前，不約而同緊張起來。

這裡是警局的審訊室前。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這種地方還是讓我覺得壓迫感十足。

對我來說算是一種犯罪的象徵吧，何況我還是再犯……

不管了。

我伸出手轉動門把。

「嗨～好久不見～」

白一開門，裡面傳出了輕浮的男聲。

「是啊，好久不見了，」

染成金色的頭髮，只有髮根呈現褐色，曬成麥色的皮膚以及很適合輕浮語氣的長相的男人坐在桌前。

看來以前白也是由這個人做筆錄的。

「巴爾尼警官。」

「怎麼變冷淡了～」

「不用裝了，就算你在顧慮席婭娜也一樣，這種地方的氣氛根本輕鬆不起來。」

「那直接開始吧。」

變臉好快！

他示意我們坐下。

「席婭娜，等等妳就先看我是怎麼做的。」

「好。」

「你這麼照顧她，是女朋友嗎？」

他說什麼？！

「怎麼可能啊，她是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時候我決定和朋友一起幫了一下她。」

「喔？」

巴爾尼挑起一邊眉毛，似乎有些感興趣。

「所以，你又殺人了？」

「嗯，這次是四個。」

「虧你能一臉沒事地講出來啊，動機呢？」

「……他們傷害了我重要的人。」

「和以前一樣呢……那犯案過程呢？」

雖然一邊問我問題，但巴爾尼的手沒有停過，在他的隨身電腦上打著字。

「嗯……」

「也和上次一樣沒什麼印象嗎？」

「對……我只記得最後我握著槍管站在教室門口，而他們四個的頭都被我打爆了。」

「這樣啊……」

「啊，席婭娜她從頭到尾都在現場，你可以問她。」

「那麼，小姐，當時他是怎麼作案的？」

「當時……那四個人衝進教室裡面，叫我站出來，我第一時間沒有站起來，結果他們就開槍打了一個人，然後倒數一分鐘要我出來，不然就把所有人殺掉。」

「嗯……繼續。」

巴爾尼的面色變得更加凝重。

「然後我終於決定要站出來，他們要朝我開槍的時候，米亞把我推開，她中彈之後跟著我倒在地上，然後白瞬間就移動到站最前面的人的前面，經過之後把他們的側腹全部挖了一些肉下來。」

「然後……白就把其中一個人的步槍搶走，拆掉彈匣，然後就用槍托把他們的頭打爛……嗚嘔……」

我稍微拍了幾下席婭娜的背，緩解她的反胃感。

「接下來的就是我回過神來，那時候她已經昏倒了。」

「好，我了解了。」

喀噠喀噠。

巴爾尼持續做著紀錄。

然後他停了下來，反覆看著剛才自己的紀錄。

「妳是……席婭娜．里特對吧？」

「啊，是。」

「關於他們為什麼會針對妳，妳有頭緒嗎？」

「……」

「啊，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喔，警方這邊會自己調查。」

「……我說。」

「妳沒問題嗎？」

席婭娜這樣的反應，讓我覺得她可能還沒準備完全。

不免讓人有些擔心。

「我可以的。」

好吧，席婭娜都這麼說了……

「那麼，請說。」

「……」

席婭娜還是沉默了一會。

「……我……殺了救贖教教主。」

（！！！！！）

僅僅一句話，巴爾尼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使他的表情動搖。

不過，他迅速讓自己恢復冷靜。

「動機是什麼？」

「他試圖……侵犯我。」

（騙人的吧！！！）

巴爾尼上任才大約三年，目前處理過最大的案件只有兩年前收養白的一家人全滅的那件事。

所以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狗屎爛蛋的事。

雖然名人表裡不一早已是常態，但這麼誇張的案情他是第一次遇到。

因為社會認識的救贖教教主一直都是聖人。

「當時我只是打算保護自己而已，但沒想到拳頭直接貫穿了他的肚子。」

「這是真的喔，不然我也沒辦法挖掉那些人的肉還只用敲的就讓他們爆頭。」

「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話的你才是最危險的吧。」

時隔兩年，雖然外表沒什麼改變，但白的內心卻已經變得不太會因為像是這樣的事而起波瀾。

「冷血」，這是巴爾尼現在唯一能想到用來形容白的詞。

「好啦，總之，還有其他細節嗎？」

「我爸媽已經被他洗腦了，認為我被惡魔附身還是怎樣的，所以在看到我殺了教主之後想把我殺掉。」

（事情變得更狗屎爛蛋了……）

雖然巴爾尼看起來相當冷靜，但他不斷在心裡吐槽著。

「……所以我只能把他們也殺掉。」

說到這裡，席婭娜握緊拳頭，微微顫抖了起來。

「等等，讓我整理一下，所以……教主洗腦了妳爸媽，然後騙他們說妳被惡魔附身，想藉機對妳下手，結果妳殺掉他之後妳爸媽想殺了妳，是這樣嗎？」

「對。」

白幫她回答。

「好……那麼地點呢？」

「她說教主是在家裡殺掉的，然後父母是追她追到某座橋下之後被殺的。」

「哪座橋？」

「她也不知道，反正說是最後她跑到孤兒院的門口。」

「好……我知道了。」

打完字，巴爾尼對著電腦沉思了起來。

「啊，對了，你們剛才提到的米亞……現在在醫院吧？」

「對。」

「然後你是在米亞中槍之後開始攻擊他們的？」

「沒錯。」

「你們是什麼關係？」

「朋友，然後她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人。」

「你當時是情緒失控了對吧？」

「對。」

「好……那今天先到這裡。」

「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對。」

「啊，我現在應該怎麼叫你？」

「米亞和她都叫我白。」

「好，那麼，白，你之後要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我不希望之後又在這裡看到你。」

「……嗯。」

「然後，席婭娜，妳不要變得和白一樣。」

「啊，好……」

「那麼，不要再見了。」

「喔。」

白和席婭娜離開了審訊室，一個教育員在門外等著他們。

我和白離開審訊室之後，坐上車，由教育員載我們回到孤兒院。

因為孤兒院所處位置比較偏僻，所以車程大概一個小時。

路上，沒有人說任何一句話，車內只有引擎聲和輪胎輾過地面的聲音，以及已經睡著的白發出的微弱鼻息。

而我無聊地滑著手機。

昨天，白傳給了我一篇報告，是關於我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力量的研究。

總之就是念動力造成的，然後我們將會是實驗對象。

就這樣回到了修復完畢的門口。

「我帶你回去禁閉室。」

「嗯。」

簡短的對話結束，白跟著教育員離開了。

……那我接下來可以做什麼？

我和教育員走在前往禁閉室的路上。

剛好可以趁機問問看。

「我有問題。」

「是什麼？」

「我這個年級的孩子們，被拿來做實驗了嗎？」

「……」

他沉默了，果然知道些什麼。

「不方便回答嗎？」

「不……只是有點訝異。你是怎麼知道的？」

「查資料的時候發現的，難道你們要刻意隱瞞嗎？」

「沒有，不過我只能告訴你有這回事，剩下的你大概要去找負責人。」

「好。」

「不過在事情結束之前你得待在禁閉室。」

「喔。」

好吧，我等。

談話間，我們回到了禁閉室。

我開門進去。

在孤兒院的垃圾場，幾個黑色袋子被車載走，開往這個行政區的焚化廠。

袋子裡裝的是教主親衛隊四人的屍塊。

因為已經採證完畢，可以清理現場。

於是，為了不驚動民眾，決定將屍體裝進袋子裡，連同垃圾一起送去燒掉。

車子開到了焚化廠，調至適當角度後一倒，內容物傾倒而出。

是不可食用廚餘、已經損壞的日常用品一類，以及那些黑色袋子。

它們被倒到一個輸送帶上，而輸送帶通往焚化爐。

從入口窺視，可以看到爐內閃爍的火光。

司機看著這些輸送帶上的東西被送入焚化爐，直到它們被高溫火焰吞噬。

最後，除了餘燼和灰煙以外，什麼都沒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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