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前的你與我 - 真正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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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來拜訪，沒關陽台的門。龜太郎還小，好奇就趁半夜爬了出去。』

『一月？』

『一月。』

『整晚？』

『整晚。』你是錄音檔嗎？只會覆誦我的話？那時的我多想這麼吐槽，但實在是太在意了，我艱難的吞了口水，吞了可能讓自己分心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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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太郎的事蹟，記憶裡的其實是壓縮過的模樣，因為溪川這傢伙，總是這樣，說話兜著圈子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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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我現在看到的龜太郎難道是鬼？還是二世？』

「沒，還是本體。我把牠放在暖爐上。」

「然後，他就活過來了。」

「爛死了，這怎麼可能？？你這樣編排你家小烏龜，有良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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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抓著刷龜殼的軟毛牙刷，一手捧著無辜豆豆眼的小烏龜，後退遠離無良的說謊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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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我有拍影片，要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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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是問句，實際上，他根本不要我的回答，一挑眉就播送了3D投影，小小的龜太郎，像是琉璃雕像一樣，滑稽的裹在冰沙狀的雪球裡，看來基本上與死了沒什麼兩樣，不，就是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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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冰塊卻不見蹤影，冒著白煙的水盆裡，龜太郎歡樂的撥動前肢，小小的豆豆眼對上鏡頭，還非常上鏡的歪了外腦袋，對於自己半夜跑出室內水缸爬去陽台的愚蠢壯舉，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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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主人一樣，欠揍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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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曬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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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撕爛的布料，和記憶中的龜太郎，並無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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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起手。

使出了1000%的力氣揮拳，但腳下率先打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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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

「你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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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揍還是揍到了，丟臉還是這個裸奔亂咬失去理智的男人丟臉些，我不丟臉，我！不！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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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穩穩地接住了我的拳頭一遍一遍反覆，掌心有著凹凸不平的僵硬觸感，我尋思著那是冰還是鱗片，他很快的也意識到了，「別，你這樣會刮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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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現在還在乎會不會刮傷我？咬都咬了啃都啃了這算什麼，翻臉就不認人了啊，讓我揍你一拳我才、我揍到一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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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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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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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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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準打擊。

正確來說，是他眨眼間便放下了手，用臉去接我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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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蠢啊、我說你就好，這樣誰跟你說去吃屎你是不是也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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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話好眼熟。不是從小到大老師們的愛用語嗎？我什麼時候也成了老古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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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話，有點困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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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兜頭罩住了我。

滿地破爛的布料，他抓起來罩我頭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才是那個抓狂的猛獸呢，被消防隊裝袋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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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把這丟我頭上，那你現在是完全裸奔了嗎？這到底是啥，你衣服不是爆了嗎？該不會是你的兜擋布——」

「⋯⋯不會說話大可以不要說。」

「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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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一半的外套的東西矇在頭上，我拼命說話。

我抓著他的手，蜥蜴跟烏龜一樣，是變溫動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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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嗎？」

「還是我死了？」

「我們死了？」

「有這麼好的事？怎麼可能？我的運氣爛透了！」

「這是哪條世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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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嘆了口氣，拍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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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的運氣還不錯，我們中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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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說話難得猶猶豫豫的，我猜，那絕對是有關蜥蜴的話題，我繃緊神經，這次，絕對不會漏聽，也不會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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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萬萬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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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幹嘛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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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過，要不要在這天來臨前，自我了結。沒有自由意志的生命，和死物或者打從開始就沒有生命的無機質並無差異，甚至更糟。我明明是這麼想的，卻猶猶豫豫，什麼都做一半，造成最糟糕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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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這麼說，我才該道歉。」我嘟嘟囔囔的，奇怪，明明想要好好說話的，剛才都能好好說話的，「是我的態度吧？要是我認真聽你說話，你就不會顧慮東顧慮西了，到最後還不是太過心軟我這樣的爛人？別以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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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樣的。」

「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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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說些大道理，想要講一些震撼人心的大話，就像古早的卡通主角那樣，可是轉念一想，我整個人現在看起來肯定狼狽透頂，說服力大大打折，於是聰明的話鋒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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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所以說，這並不是最糟的結果。我沒有失去你。你也沒有傷害我。」

「⋯⋯我有。」溪川固執的就像他那身堅硬鱗片。怎麼講不聽呢。

「閉嘴，你沒有，再這樣，我們就要變成百年前的言情主角了哦？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說我不說，給我好好聽人話啊。」

「原話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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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餘光有些什麼晃了晃，再怎麼支撐，我的注意力也遺憾地終於到了極限，坐在窗下，稍微偏頭就能往外看的一清二楚，路上處處都是搖晃行走的人形生物，亢奮攻擊過後的血跡殘餘到處都是。

反胃之中，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也有一點⋯⋯不和時宜的，感到慶幸。

我在跟溪川說話，溪川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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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樣了，還有餘裕吵架。哈哈！」1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PgynaV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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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嘛。都很有精神。

這麼想著，真實感才像是下雨天濕潤了的棉布，始終在曬繩上晃蕩著，隨著落下的雨點，才終於沈積了重量，濕氣暈散開來，壓在胸口。

我在這，他也還在這。

共同的時間裡，呼吸著，生存著，我們在一起，誰都無法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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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其他的，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外頭的危險，剛才究竟在爭執些什麼，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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