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時空、裂痕 - 11-4 克雷爾│告白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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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時空、裂痕

篇 #60

作者:

海貍

夢、時空、裂痕

作者:

海貍

篇 #60

11-4 克雷爾│告白

「索羅門會的成員們都知道這件事？」瑟琳問道。

「我不認為。如果他們知道，會更積極地追捕先知。」赫曼道：「日記中沒有描述被藏起來的是什麼東西，只提到先知知道。這也是我們一直無法找到它的原因。」

所以紅藏起了某些只有先知才能識別的物品，且這些物品是她賦予其他人紅術的關鍵。

「權柄」。

根據安帛思的史冊紀載，正是因為上神賦予了紅權柄，她才能按立那六人成為最高使徒。

事實上，無論在哪一邊，克雷爾都不相信神的存在，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與凱爾頓氏族的思想牴觸。

凱爾頓公爵夫婦毫無疑問是信仰者，只是由於政治因素不支持默慈教會；克雷爾則相信紅術是一種遺傳特徵，就像捲髮或雙眼皮。

它不是某個人或神賦予的，而是自然產生的。

在紅出生以前，安帛思便有太古魔法的紀錄，但是並不多。他們稱那些能夠使用不可思議能力的人們為天賦者，近似如今的紅術師。

然而，隨著人們崇拜各式各樣虛假的神祇，心態愈發狂妄自大，太古魔法也被上神收回──這很明顯是個神話──同時，祂亦降下災罰。

無法治癒的絕症，皰瘡。

紅宛如一道曙光，拯救了無數皰瘡患者，給予他們嶄新的希望。

她以自己的名為重新回到人們身上的天賦命名，稱這些擁有天賦的人為紅術師。

她不僅僅是信仰的指標，更是政治的指標，那就是克雷爾始終難以相信她的原因。

貴族能為了取得權力塑造出一位先知。

或許皰瘡的出現正是太古魔法消失的原因。這種疾病很可能改變了人們，讓他們無法再使用天賦。而紅恰巧擁有疾病的抗性，因此她能將天賦傳下去。

但是這無法解釋她為何能將天賦給予沒有血源關係的人，也無法解釋藉由夢境穿越的能力如何產生。

克雷爾漸漸接受這背後的確有一股無法解釋的力量：宇宙之力、自然運行的法則……怎麼稱呼都行，總之他不相信它有意識。

一切仍舊是自然發生的，不是出於所謂神的意志。他只是尚未釐清這股力量運作的機制，如同上古時期的人類無法理解自然現象。

倘若赫曼提供的日記內容是正確的，也許能證實他的想法。紅應是無意間得到了類似宇宙魔方（Cosmic Cube）的東西，它就是他認定的真相。

瑟琳還在思考。她眉頭緊皺，雙手交錯握，並用兩手食指不斷輕點額頭。

「這條訊息可信嗎？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隨便仿造了一張我們看不懂的日記？又或者，蕭女士患有臆測症，幻想出不存在的東西？」她問。

赫曼放鬆地向後靠坐著，「選擇相信或不相信都是你的自由。就我所知，這是唯一擊敗他們的方法。」

「你們想要繼續躲避？」他道：「若真是如此，乾脆加入他們，做他們想做的事，這樣會輕鬆點。反正你們也無冤無仇，躺著總比被強迫舒服。」

克雷爾不得不承認赫曼再次切中要點。他們目前處於劣勢，且對於紅術一籌莫展，不如加入索羅門會，也好過躲躲藏藏的生活。

不過，他不喜歡被控制。

「你能容忍一群人掌控世界嗎？我不能，更何況他們傷害了我最重要的人。這故事比指路明燈（Guiding Light，註一）還長，有空再說。」赫曼擺擺手，「我沒有欺騙你們的動機，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想看這群傢伙受苦。但是，我的理由並不能成為你的，所以你必須考慮清楚。」

「你不想知道自己為何被選為先知，又背負著什麼職責嗎？答案近在眼前，洛克小姐。」

赫曼的話語與投影機細微的聲響一同迴盪在廚房內。

克雷爾沒有說話，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選擇吧。」赫曼說。

＊

克雷爾看得出來瑟琳心事重重，可她又不願意多說。

「下一個路口左轉，」她盯著車上的導航系統，「接著右轉。」

他們將霍華德暫時留在赫曼家，因為他們此刻前往的是一位熟人的住處，瑟琳認為霍華德不在場比較好。

「你要和我說話，還是我們一路沉默地開回舊金山？」克雷爾道：「這趟路程有五小時。」

瑟琳嘆了口氣，輕輕扯著安全帶。

「我只是……想了很多。」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想了什麼。告訴我。」

她停頓了片刻，「所有事情。從兩個月前開始穿越，到我和你相認、我們被索羅門會盯上、我發現自己是先知……我不明白經歷這些的意義何在。」她道：「我們竟然要去黛比家，找一件她爺爺的遺物。這太瘋狂了，好像註定必須是我一樣。」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他附和著她，「當時紅捐贈給博物館的物品，竟然陰差陽錯之下被皮思維德小姐的祖父買回去。」

赫曼表示，安東妮亞．蕭的日記只有一小部分被解讀出來，因為它除了以上百種語言書寫外，中間更摻雜大量暗語，使翻譯工作極其困難。

在瑟琳同意尋找紅藏起的物品後，赫曼仔細向他們解釋了日記的翻譯邏輯，以及各種暗語代表的意涵。

「目前我們只能解讀出阿嘉莎第一次前往的地點。那是一間位於瑞士的私人博物館。據我們所知，阿嘉莎與館長有深厚的交情。」赫曼道：「她秘密捐出一批文物作為永久館藏，博物館卻在數十年後因經營不善而變賣物品，其中就包含了阿嘉莎的所有捐贈物。」

「所以那些捐贈的文物現在在哪裡？」克雷爾問道。

「它們被一位古物收藏家看中，再度運回美國。只是因為該收藏家猝死，貨櫃一直沒有人領取，於是又被轉手賣出。買家名叫史考特．皮思維德，前年已過世，遺產由他的獨生子繼承。」

瑟琳一愣，確認道：「誰？」

皮思維德並不是常見的姓，然而瑟琳認識的朋友中正好有一人姓皮思維德，克雷爾也有一位學生擁有相同的姓氏。

赫曼笑了，「感覺熟悉嗎？因為史考特有個孫女，名叫黛比．皮思維德。」

黛比──

克雷爾回過神，腦中閃過他們在酒吧相遇的情景。奇怪的是他對黛比的打扮印象全無，唯一記得的只有瑟琳。他甚至能清楚回憶起那天她穿的衣服。

「你知道，我和黛比是好朋友，卻不知道還能見到她幾次。自從發生這些事後，我的人生好像不再屬於自己了。我想知道為什麼，可祂沒有告訴我。」

瑟琳看向窗外，棕色的雙眼微微瞇起。

她的聲音幾乎被暖氣及車聲掩蓋，克雷爾必須仔細聽才能留意到她話語中的無奈。

「任何事發生都有目的，也許你最終會找到。」克雷爾瞄了她一眼，「我討厭計畫外的改變，現在我都不確定能不能繼續教書。我迫切地想知道擾亂一切的兇手是誰，而你或許就是解答。有時你得自己去找，沒人能告訴你。」

瑟琳轉頭朝他微笑。

「老實說，我很慶幸能遇見你，教授。若我們能成為彼此的回答，那會是最好的安排。」

她不知道這番話有多麼像告白。

克雷爾觀察了一會，確認她沒有特別的反應，甚至流露出某種釋然的神情。這反而令他愈發不自在了。

他早就意識到瑟琳與其他學生不同──並非在人群中顯眼，而是對他來說很特別。

如果那股使宇宙運行的力量有意識，他想問它他們為何相遇，故事的結局又是什麼？

答案仍藏在未知的旅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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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美國肥皂劇，亦為金氏世界紀錄（Guinness World Records，港譯健力士世界紀錄）播放時間最長的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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